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化解群體性事件的機理研究

摘要：公民社會作為公民的自組織體系，在政治層面的公共交易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它能夠促進公共交易平等、充分、合理地進行，這就是公民社會的公共交易功能。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的有效發揮能夠化解群體性事件，這是因為公民社會交易功能能夠降低群體性事件數量、降低群體性事件對抗性、促進公權力妥善處理群體性事件、促進公民形成和諧的行為習慣以及通過調試價值分配鞏固社會和諧的基礎等原因。政府應引導公民社會有序發揮其公共交易功能，促進群體性事件的解決和社會和諧。

關鍵詞：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群體性事件；機理

中圖分類號：D035.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2）12-0142-05

一、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

（一）政治過程是一個公共交易過程

政治機制“為一個社會權威性地分配價值”。社會矛盾的解決，實際上是各利益相關方之間利益關系的一種安排，這種安排是相關方之間進行談判、角力和妥協所達到的一種均衡，這本質上是一種公共交易過程。事實上，從交易的觀點來看，市場和政府、私營部門和公營部門之間是很相似的，“可以根據交易范例來觀察政治和政治過程”。因而可以說，政治過程也是一種市場過程，在政治市場中，作為選民的公民、利益集團、政府和官員之間進行著博弈和交易。德國著名政治哲學家哈貝馬斯（Jurgen Habermas）也有類似的看法，他認為在現代社會，“利益沖突無法繼續在私人領域內部得以解決，于是沖突向政治層面轉移”。針對特定的議題，“私人管理、社團組織、政黨和公共管理機關之間”，在政治層面直接進行博弈和交易。

理論上，通過各利益相關方的政治層面的公共交易，能夠達到各方的利益均衡，促進各方利益的實現。公共交易的主體越具有廣泛的代表性，交易過程越充分、合理，則處理公共事務和問題的決策或方案就越公正。但在現實中，公共交易過程是受到諸多限制的，（1）公權力問題。公共交易與私人交易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公共權力很多時候是作為交易的一方存在的。公共權力一旦被少數不法官員或部門利益綁架，或者在公共交易中偏袒利益相關方中的某一方，就會造成交易的不平等，不充分。（2）交易費用問題。公共交易涉及面廣，是一種十分復雜的交易過程。公民和政府之間的公共交易過程有可能因為費用因素而無法進行或不能充分進行。（3）信任問題。公共交易的相關方的利益實際上處在相互矛盾之中，這會導致人們之間缺乏信任，而缺乏信任將使得交易的過程和結果缺乏實效。

（二）公民社會的公共交易功能

公民社會作為公民的自組織體系，在政治層面的公共交易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公民社會能夠促進公共交易平等、充分、合理地進行，這就是公民社會的公共交易功能”。公民社會之所以能夠促進公共交易的進行，可以這樣來理解，（1）公民社會是公民的自組織體系，是公民利益和偏好的集聚和體現，因而維護其所代表的公民群體的利益。（2）作為公民和國家之間的橋梁，公民社會可以促進政府和公民之間進行溝通、交流和互動。（3）公民社會是一種公民行使民主權利、參政議政的重要渠道，它為普通公民切實參與公共交易過程提供了平臺。（4）公民社會作為一種組織形態，代表著一部分公民的現實利益，也就意味著一種動員能力和現實力量，因而它為公共交易過程提供了維護公平交易的制約力量。（5）公民社會作為一種組織結構，需要投入資源，耗費成本，需要持續存在下去，這些因素使得公民社會組織在公共交易過程中獲得理性，進而取得信任。（6）公民社會組織作為一種自組織體系，包含著自愿、協調的因素在內，能夠使得相關方在公共交易中減少費用支出。

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的本質在于通過利益相關方充分談判和溝通，使得公共交易結果達到這樣一個狀態，即各相關方都有效參與了這個交易過程，各方利益都得到了表達和承認，各方的合理訴求通過博弈和妥協都得到了不同程度實現。在這個狀態下，對公共事務和問題的公共交易所得到的是一個各相關方的合理均衡，這個均衡結果是被大家接受和認可的，因而就具有很強的合法性，這將帶來基于滿意而產生的社會穩定與和諧。

二、近年來群體性事件的原因分析

當前，我國正處在社會矛盾多發期，群體性事件出現了一些新的特征和趨勢。（1）數量有反彈趨勢；（2）網絡群體性事件凸現；（3）參與主體復雜化；（4）對抗性加劇；（5）訴求多元化；（6）大量涉及公權力。群體性事件頻發，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就其直接原因來看，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1）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以來，我國就業問題壓力增大。（2）一些政府部門執法方式簡單粗暴，不公開透明。（3）勞動糾紛，企事業單位的工資拖欠、待遇偏低、企業關停并轉產生的下崗失業人員的善后安置等。（4）涉及三農問題的征地拆遷過程中補償不合理等。此外，行政、事業單位亂收費、環境污染影響農作物甚至傷害居民健康、醫患糾紛、購置房產等大額消費品中的糾紛等也是直接導致相關群體性事件的重要因素。

在直接原因背后，則潛藏著群體性事件的深層次矛盾和問題。這些矛盾和問題更為本質，是造成當前群體性事件的根本原因。

1 迅速發展帶來了社會結構和社會能量的失衡。社會運行需要一系列的制度來規范，制度“就是一系列被指定出來的規則、服從程序和道德、倫理的行為規范”，包含憲法法律、黨和政府的政策、風俗習慣、意識形態、倫理道德等，這些構成了一個社會正常運轉的結構框架。各種社會能量，包括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各種能量，遵循既定的制度框架，是社會和諧有序運行的基本保證。我國正處在一個高速發展、快速現代化的過程中，人民的經濟政治和文化能量和要求在不斷擴大。這一能量和要求必然和既有的制度框架發生不匹配、相摩擦。美國學者塞繆爾·P·亨廷頓曾經指出“恰恰是現代化已在全球蔓延，才使整個世界充滿了暴力和動蕩”，其核心解釋也是認為政治參與水平（不斷增加的政治能量）與政治制度化（既有的結構）之間不協調。

2 收入分配失衡。收入差距過大，導致部分低收入群體生活困難，也彰顯社會分配不公平。以收入差距為基礎，又會衍生出教育、醫療、養老等各種民生問題。而2010年以來，一些與人民群眾生活密切相關的商品價格有明顯上升趨勢，這加重了中下層民眾的生活壓力。從總體上看，我國收入差距在持續擴大。據《中國社會和諧穩定報告》（2008）的數據，反映收入差距水平的基尼系數在1984年為0.257；1990年上升至0.355；2001、2002年分別上升至0.447和0.454；2005年超過0.46，2007年超過0.47。而國際上公認的警戒線是0.40，超過了這個值，就意味著收入分配差距十分嚴重。我國的收入分配差距問題。還蘊含著城鄉差距、區域差距、社會階層差距、勞資矛盾等問題。收入差距過大所形塑的基本經濟關系深刻而內在的決定著人們的思想和行為，一旦找到發泄點，就可能造成群體性事件。群體性事件可能各有不同特點和訴求，但歸根結底，與收入分配差距過大有著深刻的關系。為此，2010年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中明確提出了增加人民收入和縮小收入差距的要求。

3 一些地方公權力運行失范。確實有少數官員在內心里，不把權力視為人民的授予，表現在行為上，就缺乏權為民所用的動力。有些地方官員，官商勾結、官煤勾結，近幾年隨著房地產業的迅猛發展，還出現了官房勾結甚至官房一體。如就2010年特別突出的拆遷糾紛而言，我國仍然處在工業化和城市化過程中，征地和拆遷工作不可避免。但是無論是土地和房產都事關公民的重大財產權利。補償不合理，而政府又站在開發商一邊，導致暴力拆遷，甚至拆遷中出現死亡事件，引發了相關群眾的集體上訪甚至暴力抗爭。此外，有的地方官員和基層干部在處理基層群眾矛盾的時候，不能秉公執法，而是懷有私心，干預辦案，極少數的官員竟然甘愿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這些就會直接損害到群眾的切身利益。長此以往，干群關系矛盾的積累就會日益加深。造成上述濫用權力、違法亂紀的根本原因在于權力缺乏有效的監督。中央黨校陳述教授指出，黨和政府反腐敗成績很大，但也有尷尬，就權力監督的難度而言，他形象的概括為“上級監督太遠，下級監督太險，同級監督太難，紀委監督太軟，組織監督太短，法律監督太晚”。

4 政府應對群體性事件舉措失當。在我國，行政管理體制改革是一項涉及政府執政理念、政府角色、政府行為方式等的體制性變革。但在一些群體性事件中我們看到，有些地方政府部門和部分官員依然延續傳統政治思維，動輒靠出動警力強行壓服、對案情諱莫如深而忽視洶洶輿論，對事件輕易就做出“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鬧事”的定性，等等。這種面對事件“拖、壓、捂、蓋”的方式，在信息化時代，在人民群眾民主參與熱情高漲的時代，顯然不僅不利于問題的解決，而是往往要激化矛盾。

5 我國公民社會與政府關系不成熟。在當代，社會世界演化成了三個領域，即（1）政治社會或政府系統；（2）經濟社會或市場系統；（3）公民社會或民間組織系統。我國公民社會近年來取得了迅速成長。據《中國社會藍皮書》（2009）的數據，截至08年9月底，全國各類民間組織為38.2萬個，與07年同期相比，民間組織增加2.1萬個，增幅約為6％。中央編譯局研究員俞可平認為，民間組織及其成員的政治參與熱情很高，“但缺乏有效的參與機制”，同時，政府對民間組織缺乏足夠的信任，雙方尚未形成完全的信任關系和伙伴關系。公民社會缺乏有效政治參與機制，就可能導致無序參與；政府和公民社會之間缺乏互信，就可能使得無序參與具有對抗性。

6 社會成員心理上的不公平感。據《中國社會和諧穩定報告》（2008）調查，對“近10年來哪個群體獲得的利益最多”這個問題，近70％公眾選擇國家干部；52.13％選擇私營企業主；47.98％選擇國有／集體企業經營管理者。而選擇農民的只有3.59％；選擇工人的只有2.88％。與此同時，28.26％的公眾認為干部和群眾之間最容易出現矛盾和沖突；24.02％選擇窮人和富人之間；11.98％選擇雇主與雇員之間。在這種心理認知下，普通人會產生相對的被剝奪感，認為社會不公平。這是引發群體性事件的心理基礎。

三、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化解群體性事件的機理

公民社會具有促進公共交易合理、充分、平等進行的功能。大力發揮這一公共交易功能，對于化解群體性事件，構建和諧社會，具有重要意義。

（一）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夠有效降低群體性事件數量

從產生機制上說，群體性事件之所以發生，肯定是利益相關方至少有一方對社會矛盾和問題的解決不滿。從而引發了不和諧。而之所以有利益相關方不滿，這肯定是由于問題和矛盾的處理，并未通過平等充分合理的公共交易，達到令大家滿意的均衡解。而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的發揮。使得利益相關方能夠通過充分、平等、全面的交易過程而達到令各相關方滿意并認可其合法性的結果。這就為群體性事件的減少提供了機制上的保證。從公民社會的組織狀態而言，公民社會各種組織建制既然是代表其成員的利益，因而，在其成員個體或全體對特定矛盾和問題的解決方案十分不滿意時，就會在通過組織名義進行進一步訴求和交易以及立刻走向街頭進行群體形式的對抗之間，有個緩沖和選擇。如果利益相關方能夠恰當把握這個節點，就會排除群體性事件的發生。在公民社會能夠有效完成這一交易功能的前提下，理性的人會盡量采用進一步交易的方式，因為這比發生群體性事件成本低，風險小。

（二）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夠有效降低群體性事件對抗性

群體性事件可以說是利益相關方希望進一步與其他各方進行溝通談判和交易，以期實現切身愿望的過程。但是當前中國群體性事件大多是在體制外進行的，帶有一定的對抗性，有時甚至是暴力對抗。之所以發生這種情形，與參與事件的群體成員缺乏組織性是有密切關系的。單個的人，其力量是很小的，會自覺接受基本的社會規范。其非法行為也大多是在合法的煙幕或偏僻、黑暗等自然條件下進行的。而當單個的人聚合起來的時候，他們的力量便得到了放大，同時他們的行為也淹沒在了聚合的群體中，從而單個的人可能預期他的負面行為不會被發現和追究，這時，聚合成群體的單個的人的脫離監督的機會主義行為和心理便受到鼓舞并膨脹。于是，打、砸、搶甚至燒、傷、殺等劇烈的對抗性便產生了。這時往往會傷及無辜，破壞社會秩序，而且進一步激化矛盾。而通過公民社會進行公共交易，就可能緩解上述問題。當公民社會組織認為有必要采取較為激烈的表達方式的時候，也可能動員其成員依法走上街頭，施加壓力。但這時走上街頭的單個的人，是公民社會組織的單個的人。公民社會組織既然依法行使發動這種群體行動的權利，也就要履行法律所賦予它的義務，而不得破壞社會秩序。于是公民社會的集會示威游行等群體壓力行動中的個人，是受到公民社會組織現場監督的，其行為便具有規范性，而不會動輒演變為激烈對抗的混亂狀態。群體性事件很容易使得人們群聚的最初目的發生偏離，成為單純宣泄的途徑，走向不理性。而當群體性事件的群聚是以公民社會組織依法動員的形式展開時，這種群聚只是公民社會發揮其交易功能的一種手段，人們不會輕易失去理性。

（三）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有效促進公權力妥善處理群體性事件

社會主義國家黨和政府是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的，是把“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當做核心的工作方法的。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隨著利益多元化的出現，群眾路線的工作方法在實際工作中的難度增加了，表現在黨員干部和群眾的關系上，“在改革開放和長期執政條件下，黨脫離群眾的危險增加了”。部分黨員干部由于與群眾聯系不夠密切，因而在公共交易過程中，就不了解群眾的迫切需求，工作上就被動，公共交易質量就不高，各利益相關方就可能不滿意。正是這種情況，導致了公共權力在很多群體性事件中未能有效化解矛盾，甚至激化矛盾。現在有些黨員干部，的確存在不能深入群眾，和群眾零距離地拉家常，了解情況的問題。而只有常常深入群眾，才能了解群眾疾苦，才能真正熟悉民情，掌握民意，獲得民心，才能對孕育中的群體性事件等問題有清晰的認識，才能抓住群體性事件發生的根本原因和機制，防患于未然。面對面才能心貼心，才能獲得群眾的信任和擁護，黨和政府才能真正提高執政能力。需要注意的是，我們深入群眾，不是為了單方面的教育甚至壓服群眾，而是平等地探討交流，要向人民群眾學習。真心為群眾辦事，就會得到群眾的真心擁護，這是一條真理。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可以給政府提供群眾的訴求信息，可以減少政府所面對的需要協調的人員數量。可以在交易過程中實現公權力和社會組織的相互監督。這為政府及時掌握群體性事件的來龍去脈，公正客觀地化解社會矛盾和問題提供了助力，降低了交易費用。公民通過其所參與的組織，可以型塑政府政策。

（四）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夠促進公民形成和諧的行為習慣

人的行為既受外部制度的約束，也受內化的無形制度的約束。而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在這兩個方面都可以發揮作用。當公民社會存在公共交易需求的時候，它就會去尋找交易路徑。在這個過程中，交易相關方通過互動，就會逐漸約定進行交易的一系列規則。這些規則可以是成文的，也可能就是一些慣例等等。這些約束即會存在于組織之間，也會存在于組織內部。規則的存在即為公民提供了行為約束，又為公民提供了一種預期，即既然存在規則，那么當發生矛盾和問題的時候，就可以按照這些規則來進行交易，這樣做可能是有效的。這種規則實際上可以提高信賴。事實上，在公共交易過程中。國外已經形成了一些有效的做法。在21世紀初，俄政府認為第三部門和社會組織應該與政府能夠形成合作伙伴關系，基于這條思路，俄聯邦政府要求各聯邦區注重推動公民社會的發展。俄政府鼓勵社會組織在公共生活和政治生活中發揮建設性作用。俄政府還促進建設了一個被稱為“公民論壇”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社會組織被允許和政府部門就公民所關心的問題進行討論。美國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縣（Fairfax County，Virginia）的“縣議會建立、批準或聯系的理事會（Boards）、權威機構（Authorities）和委員會（Commissions）等咨詢、顧問機構有78個”。縣行政當局則把與“市民和社區領導人建立伙伴關系”作為重要的五項職能之一。該縣這樣的制度和機制安排能夠保證公民社會參與到公共管理中來。無論是公民論壇制度還是咨詢顧問制度，都給公民提供了一個可預期的公共交易路徑，并受到這一路徑的約束。

同時，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的發揮過程，離不開公民社會組織成員團結起來，為了本組織的合理利益而共同努力。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就會鍛煉如何求同存異，如何正確處理個別性和一般性的矛盾，進而使得本團體能夠形成一致。這個過程被黑格爾所高度評價，他認為人們組成同業公會這一組織，是人們由個別性走向倫理性的重要一步，在這里，人們的公共意識和利他行為得到訓練。在這個過程中，公共理性得到培養。公共理性就是站在公共立場上來評價和判斷周圍的人和事。公共理性的培育并內化于公民。無疑有利于降低人們在面對社會矛盾和問題時，走向極端的可能性，促進人們理性平和地通過有序的交易途徑解決問題。

（五）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夠通過調試價值分配鞏固社會和諧的基礎

據統計，我國反映收入差距水平的基尼系數在1984年為0.257，1990年為0.355，2001、2002年分別為0.447和0.454，2005年超過0.46，2006年為0.47。近幾年來這一數據并未得到有效改善，而國際上公認的警戒線是0.40，超過了這個值，就意味著收入分配差距十分嚴重。收入差距過大，導致部分低收入群體生活困難，彰顯社會不公。以收入差距為基礎，又會衍生出教育、醫療、養老等各種民生問題。中國的收入分配差距問題，還蘊含著城鄉差距、區域差距、社會階層差距、勞資矛盾等問題。收入差距過大所形塑的基本經濟關系深刻而內在地決定著人們的思想和行為。一旦找到發泄口，就可能造成和放大群體性事件。群體性事件可能各有不同特點和訴求，但歸根結底，與收入分配差距過大有著深刻的內在關系。

公民社會的公共交易功能，可以敦促公共政策在價值分配上做出更加合理的安排。從而在市場價值分配和政治價值分配之間形成一個調試。公民社會通過促進利益相關方和政府之間的討論和交易，可以達成關于社會秩序和價值分配的一致。這種一致所產生的規則在一定程度上重新界定了人們之間的產權關系，從而對人們的收入關系產生調節作用。從韓國的經驗來看，1980年代早期和中期，韓國工業化迅速推進。然而，到了1980年代中后期，“制造業企業走向衰落，而非生產性服務部門則迅猛增長。城市住房及其他不動產項目上的投機顯然已成為獲利最豐的商業行為。普通民眾受到的傷害已超過了可以容忍的程度。”人們認為經濟不公正對中產階級和勞工階層打擊最大，而產生經濟不公的原因主要是“獲利容易，尤其是通過地產（和房產）投機不勞而獲”。在這一背景下，韓國成立了爭取經濟公正公民聯盟（CCEJ），他們的宗旨是尋求聯合普通公民，采取和平的體制內方式，尋求改進現實的辦法。他們認為，經濟不公正導源于“不勞而獲的收入、投機、收入的不合理分配和稅制”，而這一問題“不可能單獨由政府”解決，而是需要公民社會的力量來參與解決。可見公民社會可以把市場經濟領域的分配不公問題，在包括政府在內的利益相關方之間，進行談判和公共交易，以期實現一個既能照顧到效率，又能照顧到公平的公共政策安排。而這個節點的確定，只有利益相關各方通過充分的溝通、談判和妥協，才能達到合理的均衡狀態。公民既可以通過公民社會組織“對其工作環境和目標等施加重要影響”，又會在公民社會組織所提供的主人翁體驗（democratic experience）的基礎上，在公共政策過程中能夠擁有一種關乎公共利益的寬廣的利益視野，這有利于效率與公平節點的確定。關于公民社會調試價值分配，著名經濟學家魏杰也曾經指出中國收入分配之所以被扭曲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因為行政力量和資本力量過于強大，公民社會未能形成”。魏杰所說公民社會未能形成，是指中國公民社會還不夠成熟，所以在調節分配方面的公共交易功能尚未充分發揮出來。隨著中國公民社會的逐步發展和完善，將會在調節價值分配方面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促進經濟公平和公正，從而為社會和諧提供堅實的經濟基礎。

四、結語

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夠在化解群體性事件中發揮作用。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能夠潤滑政府和社會之間的互動關系，使得國家整體上在互動均衡中實現持續和諧。要積極培育公民社會的有序發展，發揮其公共交易功能，促進群體性事件的化解。政府在引導公民社會有序發揮其公共交易功能的過程中，應該把握收和放之間合理的度，既不收得過死，窒息其活力；又不放得過松過快，導致缺乏規范性。要做到既促進公民社會生機勃勃地發展，又保證宏觀駕馭能力，最大限度發揮公民社會公共交易功能的建設性作用，有效化解群體性事件。

責任編輯 楊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