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住的斯堪的納維亞,一則民間故事的結尾曰:“無食,同槽相欺”。作為開場白,讓我們想象一下,有三匹母馬,家境殷實,和自己的兒女快樂地生活在舒適的馬廄里。它們趾高氣揚,歡歌笑語,為自己和各自的政府而自豪。三匹馬之間互有買賣和生意,這種復雜而互通的經濟勢力很強大。馬媽媽吹噓孩子們的成績,炫耀孩子們上的大學。馬槽里盛滿了草料,馬都很健康、有教養,各有自己的財產,作為農夫、生意人和政府公務員,個個都有不錯的工作。
但世界經濟變得不景氣了,隨著制造業的萎縮,三匹馬為了家里的生計,都苦苦掙扎想保住飯碗。它們看到有些馬失業了,付不起按揭款。隨著草料價格的飆升,這三匹馬開始搜尋新的草料資源。每一個都覺得其他兩個在掠奪大家以前共享的草原。這些草原值得為之而戰,它們也看到別的馬在生意上很自私。
怨恨和經濟威脅的增加,使得馬開始互相指手劃腳,并揚言要報復,不只是為了當下的困境,也為了過去所遭遇的欺騙和威脅。它們以各自的出身,即旱馬、海馬和天馬為背景,揮舞著道德和國家這面大旗,看著銀行的賬戶,審視就業機會,擔憂未來的局勢。它們的妻子和兒女們告訴它們不要讓其他的馬占自己的便宜。它們則提醒自己要對得起祖先和維護自己的權益。馬開始相信其他的馬不再尊重自己,它們聽到其他的馬告自己行為不軌,偷竊資源,于是開始抗議。不久,所有的馬都拿起了武器。當然,這不過是個神話,人們知道馬有武器是假,有利齒是真。故,無食,同槽相欺。
眼下的民族主義情緒,彌漫天空和大地,猶如春雨后的野草。有的是善意和祥和的,如運動員在倫敦奧運會的速度、技巧和力量的角逐。當我們看到人的身體和意志所能達到的極致時,誰不會為之驚嘆呢?當我們看到有的運動員長得像我們,或是站在我們國家的國旗下時甚至會更加激動。這樣的民族主義情緒是何等的讓人歡欣鼓舞啊!這四年一次的國別大閱兵,展現出的是一個由不同體魄、膚色、語言、服飾和種族特色打造出的一個多彩世界。
然而,民族主義情緒也有其悲哀和有害的一面,如美國政客在打“中國牌”時所顯示出的“偏執”,將美國的失業和從“老大”寶座上的跌落歸咎于中國人。當日本領導人拒絕承認中國在南海和東海的島嶼領權時,民族主義情緒就演化成了挑釁和危險,甚至失控,如西安的游行者砸毀日本的電器工廠,掀翻日產汽車和威脅開日產車的人。過度的愛國主義民族情緒會導致國家不和,成為雙邊戰爭和世界大戰的導火索。
誠然,民族主義的定義是多面的。大多數分析家將其分為兩大最基本的潮流。 一是每個人會說“我是中國人”、“我是美國人”或“我是日本人”,這是一種基于歷史、文化價值觀、家庭關系,有時甚至是(并非常常如此)生物屬性的身份認同。這種民族主義聚焦于理念和理想,其強烈的感情屬于政府和社會組織層面,比如說,美國是一個“理念國家”,對民族主義的刺激主要是有承諾,構成其文化的理念是通過接受教育、維護個人權利和富有責任心而成功。這一理念比美國政府的年齡還長。
近十二年前,喬治·布什在其總統就職演講中提到過這種民族主義,他說:“血緣、出身或地域從未將美國聯合起來。只有理想,使我們心系一處,超越自己,放棄個人利益,并逐步領會何謂公民。”所謂“血緣”,布什意指美國人不是一個特定的種族或族裔團體;所謂“出身”,他指的是美國是由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組成的;所謂“地域”,他指的是地理上的疆域沒有理念重要。
八年后,布什見證了一位名叫奧巴馬的黑人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非白人總統。布什說這是一個 “希望和自豪的瞬間”, 映射出美國“承諾的經久不衰”。布什表達的這種民族主義是一種沒有地理疆域和不受父輩國籍和族裔背景約束的公民民族主義。奧巴馬贊成這一觀念,他在表達自己的愛國心時說,美國“吸納了世界各個角落的語言和文化”。
愛國心——即對自己的國家有愛心,為之感到自豪并愿意為之捐軀、勞作和奉獻經濟支持——不是民族主義。雖然有時這兩個詞被互用,詞義也有相同之處。在地理疆域把世界劃分為不同國家時,愛國心和民族主義乃人之常情。不同的種族和族裔歷經幾千年的時間,在強大的皇帝、國王、蘇丹(某些伊斯蘭國家最高統治者的稱號——譯者注)、革命領袖、總統、總理或其他領導人的努力下,劃定國界,制定律法。多少世紀過去了,這些根據歷史記錄、征戰和擁有強大軍事力量者所劃定的“界限”被畫到了地圖上。這些界限成了國家的邊界,形成了大家認可的一個個國家。但一個國家的誕生,像領導人尋找政治利益一樣會導致領土爭端。
地圖的形成是另一種形式的民族主義,不是布什和奧巴馬所描述的民族主義,而是大多數人嘴中的民族主義。這是一種基于對地球上特定的土地、天空和海洋的愛而萌發的物質和地理民族主義。這些地方是有形的,可以被擁有或奪取。因此,地理上的民族主義和理想與理念上的民族主義——即人們心中的信仰和夢想——大不相同。地理上的要求是依據法律以及有形財產的購買和轉讓而形成的。正如國家領導人常常會與他國簽訂條約,合法的授權一個團體的人民統治另一個團體的領土。國與國之間的這種財產轉讓幾乎每一次都是戰爭的結果。大國就是這樣崛起的,超級大國也不例外。
在眼下的競爭、合作與權力關系變化的世界競技場上,全球經濟最強大的三個國家——美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日本——屬于最具民族主義的國家。每個國家的愛國者極易被另兩個國家以及比其弱的,在安全、貿易、利益和就業上依賴于它的國家的舉動而觸動。這種合法的民族主義面對的是經濟上的合法。這三個國家的經濟既復雜又互相依賴,過分的愛國主義民族情緒會損害其經濟體制。這種兩難推理在于怎樣在一個嶄新的全球格局中平衡民族主義情緒和經濟。因為國內的動蕩和購買模式會影響或遏制經濟的增長。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中國的經濟開始下滑,也會像其經濟持續增長一樣帶來全球金融的動蕩。如果日本和美國倒下,其所產生的漣漪就會化為一場危害世界的金融海嘯。
當一個國家的經濟持續增長,人民生活繁榮昌盛時,會出現兩種情況:一是國民對國家和自己感覺良好;二是國際關系的總則是合作和讓步。在國內,人們有自信,為自己的進步和地位的提高而自豪。作為國民,為自己的人民、政府和國家在世界舞臺上所受到的尊重而驕傲。只要能養家糊口,前途越來越光明,就會不顧以前的戰爭、侵略和殖民所帶來的傷害。有爭議的民族會聯手,如接受強調加強中美關系的跨國概念“中美國”,接受諸如聯合國和世界貿易組織的國際和多邊準則規范。在經濟繁榮的時候,人們會覺得世界是一個大家都受益的正合游戲,而非一方受益,另一方受損的零和游戲。
但當經濟不景氣、工作難覓、無法償還按揭、政府無法給生活一下子變得不如從前的人提供安全保障時,領導人就會更加敏感并加強競爭。到這時,民族主義就會轉化為保護主義和相互指手劃腳。民眾要求改革,政府就不得不回應民眾越來越高的呼聲,想法重塑輝煌。
社會學家說,當人們擔心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中產階級地位時,就會產生“身份焦慮” (status anxiety)。人們不期望降低自己的薪水標準,不理解為什么自己在經濟上不如從前了。比如人們會問:“2013年會不會有好轉?”有的人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這一切怪誰呢?”要不了多久,馬就用蹄跺地,顯示自己的強勢,伸蹄去摸槍,嚷著要報復,上演同槽相欺。
對于許多對現狀不滿的人來說,這些問題的答案似乎是怪自己的政府腐敗,或者是相信奇談怪論,認為是因為外國人和其他國家行為不軌。政府一般寧愿相信人民不會責怪自己的政府,故會大放厥詞,嫁禍于人。這也是政府為了維護國內和平,動員民眾同仇敵愾的慣用伎倆。要怪就怪外貿不公平和行為不軌。在民眾和其領導人尋找替罪羊時,歷史露面了。歷史上有諸多的恐懼和屈辱還沒有得到清算,當人們為了經濟和安全尋求控制陸地和海上(包括地下和海底的經濟資源)的通道時就會引起地理上的疆域之爭。忽然間,一次小小的貿易摩擦、一句不經意的言辭和微不足道的財產爭端就會煽起一場意想不到的爭議大戰。一個國家的人開始抗議另一個國家為了自己利益的作為或不作為,民族主義情緒開始高漲。作為回應,受到責怪的一國會給予反擊,兩個國家的愛國心撞在了一起。正如兒歌里唱的:“繞啊,繞啊,繞圈圈,哪里歇,不知道。”
比如,2012年8月在成都,高喊反日口號的人群中,有一位喊道:“寧可華夏遍地墳,也要殺光日本人”。這是歷史引起的民族主義情緒。人們想起了1895年的中日戰爭和1937年日本在南京大屠殺的暴行。所以,今天當日本的民族主義者要求控制釣魚島時,中國的民族主義者絕不答應。美國因與日本的條約和美國海軍在此領域的出現被指責與日本串通在一起。對于中國而言,失去釣魚島將會成為無法想象的國恥。繞啊,繞啊,繞圈圈,日本和美國不會讓中國不費一點事就得到釣魚島。2012年的主旋律是:日本不行了,美國在衰落,中國在崛起。這會讓日本抓住釣魚島不放,抵住中國,哪怕是發生戰爭。中國相信,日本敢這樣肆無忌憚就是因為有美國的庇護。我倒認為,冷靜的頭腦會占上風,這場爭端槍未響就會平息。2012年8月的《外交政策》有篇文章預測,如果中日爆發海戰,日本會贏。諸如此類的猜測只會煽動爭端各方的民族主義情緒,容易造成雙方為了軍備競賽而制造更多的軍事武器。
毫無疑問,2007年爆發,2008年加劇的全球經濟危機使世界各地的愛國民族主義情緒更加高漲。在此危機爆發的十幾年前,總體說來全球都在經歷持續的繁榮,面對的是貿易順差的增長和經濟的相互依賴。隨著危機的加劇,隨著其對歐盟作為一個整體和對世界其他國家的威脅,小小的爭端演化成了大挫傷。當然一切都是政治在作怪。中國認為發展自己的時機來臨了,在國際體制下,中國實用理論下的這一強國概念無可厚非。龍的巨大經濟成就折射在其國民強烈的自豪感里。同時,美國轉向了遏制中國,這對于現實主義理論下的超級大國政治來說也是可以預見的,任何時候,當世界霸權在競爭者面前掉份時就會如此。而日本被夾在了中間,其任何對中國的遏制舉動和對美國的不敬行為都會引起全球的政客、軍事領袖、實業人士和普通民眾的高度關注。
所有的國家都在搶生意,而需要能源資源和面對未來幾年領導人的更換這一現實使局勢更加不穩。美國在維持與日本簽訂的雙邊義務合約時須小心翼翼,不要因為中國基于疆域民族主義的領土主權問題而與中國對抗。三個國家都應小心謹慎,以防過度的愛國思想蔓延,從而使其在敏感的經濟不景氣狀態下失控。中國與日本在2011年的貿易總額為3400億美元,與美國的貿易總額為5000億美元;日本與 美國的貿易總額為2000億美元。擴大爭端,破壞世界秩序,失去三個國家之間超萬億的貿易利潤,明顯對誰也沒有好處。對于中國、美國和日本的大多數人來說,槽里的飼料顯然依舊很豐盛 。
在2012年10月出版的新作《糾結的泰坦:中國與美國》(Tangled Titans: The United States and China)一書中, 政治學家大衛·香博(David Shambaugh)不再使用“冉冉升起的太陽”,他說只有龍和鷹是“今天這個全球舞臺上真正的兩大主演 ”。(泰坦或提坦(Titans),是希臘神話中曾統治世界的古老神族,這個家族是天穹之神烏拉諾斯和大地女神蓋亞(蓋婭)的子女,他們曾統治世界,但被宙斯家族推翻并取代——譯者注)大衛·香博認為眼下的中美關系是“合竟”,他的意思是說雙方交織在一起,有時是一種合作與競爭交織的矛盾體。他認為自己的解釋勝過羅伯特·凱恩將“遏制”(Containment )和“接觸”(Engagement) 兩個詞組合到一起提出的“車閘”“(congagement)”關系。香博說隨著雙方不信任度的增加,合作在減少,競爭在加劇,甚至會導致更大的動作。伴隨著民族主義情緒的高漲,雙方的分歧超過了趨同。歷經百年的屈辱,中國要重振自己的大國地位身份。美國人會問:“在中國挑戰我們的時候,我們為什么要和其合作?”兩個國家都從各自驕人的歷史中看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并堅信為別的國家樹起了一個榜樣。這種理解導致了雙方的競爭性共存,這需要謹慎經營和仔細分析。92%的美國人說美國應當在世界事物中繼續擔當“有分量的角色”,86%的人說美國的“力量是為了世界的美好”。中國人講類似愛國話的人占幾成,無人知曉,但可能不比美國人少。
在其早期的著作里,香博把中美關系描述為既愛又恨。他說中國把美國比畫為“美麗的帝國主義者”,在模仿的同時又感到恐懼。2012年,克里斯托弗·福特將這種矛盾評價稱之為是“酸甜渴望”,基于渴望富有和強大,中國越來越成為一個強大對手,抵制美國對自己的演變。福特說今天的中國表現有其目的,既所謂的“終極目的”,那就是重振中國“在世界上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擁有,但卻一直沒有得到的驕傲、價值、角色和實力:成為受人尊重的大國,擁有一流的文明。” 這一“終極目的”使中國共產黨的“鐵腕”合法化,這一點對于理解中國人高漲的民族主義情緒尤為關鍵。他們認為自己的目標不是簡單的“崛起”,而是“重振雄風”。福特說自從經濟危機以來,中國的領導人就一直更多的站在美國利益的對立面,懷疑美國在中國剛有可能重塑輝煌時試圖合圍中國。中國不再認為美國是經濟力量的楷模,但卻依舊眼紅美國在世界秩序中的政治力量和角色。
領導人的更替、領導人對本國公民和對外國人的不同言詞,使得這些競爭性的民族主義情緒格外顯眼。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在總統大選難分高低的日子里,美國政治家在駕馭自己的言辭和舉動時不夠謹慎。期望得到國內政治力量支持的政治家,為人們怕在競爭中失給中國火上澆油,煽動人們的愛國吶喊,報復所謂的貿易不規。共和黨和民主黨都在打“中國牌”,或者如人們常說的那樣在 “痛批中國”。我曾經在以前的文章談過此事,在此,我將把這一話題稍微展開一些來談。
2012年9月,在美國總統大選進入最關鍵的階段后,人們關注的話題依舊是國內的經濟困境、就業機會和失業人數。然而在有關刺激經濟增長需要的資金、償還國債、提高還是減少稅收、減少政府開支、減少軍費和醫療支出等問題的辯論結束后,奧巴馬和羅姆尼忽然開始極度重視外交政策和國家安全問題。部分原因是因為2012年9月11日,利比亞的美國駐班加西領事館遭到恐怖襲擊,一名美國大使和三名美國公民喪生。另外,在阿富汗的持久戰,要求美國干預敘利亞,支持以色列打擊伊朗核設施等越來越高的呼聲引起了人們的關注。在亞洲和中東也爆發了抗議美國的暴力行為。
為了使美國的國內經濟焦點也囊括外交政策,美國人根據自己的管見,將國內的經濟困境和失業與中國的崛起扯到一起。總體說來,美國人認為中國目前在軍事上還不是美國的對手,對美國也沒有軍事威脅。在美國人眼里,中國不是敵人,只是一個經濟上的競爭者。想登上總統寶座的人歷來就有把中國當作“楔子問題”wedge issue (也譯為“爭端問題”)來說事的先例,責怪以前的總統對中國手軟,以便贏得選民的支持。共和黨候選人米特·羅姆尼斥責奧巴馬讓美國人丟了工作,沒有遏制中國。奧巴馬總統則說羅姆尼是個偽君子,因為他是把就業機會拱手讓給中國的美國商人之一。他的公司已經把自己生意的供應商和制造商從美國轉向了中國。奧巴馬取笑羅姆尼聲稱要遏制中國,但實際上卻在挖美國的墻角,并從中撈取高額利潤。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奧巴馬利用自己的權利,發表政治觀點,以彰顯自己的實力。他在公眾場合的形象對中國很強硬,并發誓輸送更多的軍事武器到亞太地區。這種強硬手段也影響到了其他決策。奧巴馬重彈四年前的老調,在世界貿易組織提起新的訴訟,指責中國補貼制造業,讓國有企業在與私企的競爭中占有先機。奧巴馬抱怨說中國對美國的汽車關稅高且不公平,從而為中國制造的汽車創造先機。羅姆尼說他雖然支持奧巴馬的舉措,但這些舉措“微不足道,為時已晚”。他說奧巴馬有四年的時間遏制中國,但卻未能成功。羅姆尼承諾如果自己當選,他會向中國施加強大的壓力。他說中國的“舉動威脅國際安全”,警告人們“中國世紀”的到來,并揚言他會讓中國“循規蹈矩”。
在上個月的文章里,我談過兩部影片:《死于中國之手》和《2016:奧巴馬的美國》。
羅姆尼很賞識這兩部美國人認為是三流水平的影片。為了繼續向奧巴馬施壓,羅姆尼還增加了電視臺的晚間商業廣告,把美國的經濟問題與奧巴馬和中國扯在一起。羅姆尼說奧巴馬已經喪失了很多讓中國改變其貿易行為的機會。“奧巴馬有七次機會可以遏制中國的欺騙,但他拒絕利用這七次機會”。羅姆尼指責奧巴馬缺乏愛國心,他說美國人丟掉工作,奧巴馬和中國的罪責相當。
這不難理解。羅姆尼及其共和黨欲壓縮美國政府的規模,加大自由貿易,減少富人的稅收。羅姆尼常說他憎惡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堅決反對“人流”,竭力支持宗教導引。奧巴馬的民主黨則更具“社會主義”特征,篤信政府在經濟和社會中的有力作用。在宗教和“人流”問題上,民主黨和共和黨各有己見。
看到攻擊中國有利可圖,一些外國商家也開始蠢蠢欲動。這些商家看到美國在對中國發難,德國的光伏公司“太陽能世界”聯合其他廠商訴訟中國的光伏公司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非法競爭。(“太陽能世界”是一個高速成長的德國光電產品公司,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專注于光伏產業一體化的公司。其產品遍布光伏能的全部產業鏈,包括太陽硅材料供應、組件產品、太陽面板貿易和太陽能電站施工——譯者注)奧巴馬將美國進口的大多數中國太陽能產品的關稅從24%提高到了36%。總部位于加利福尼亞州的思科系統公司CISCO Systems Corporation 一馬當先訴訟中國的華為和中興電訊公司利用不合理的勞工生產廉價電話,并與軍方和情報部門有瓜葛——意思是說他們制造的電話有安全風險。這些訴訟眼下被共和黨人把持的眾議院大肆宣揚。
顯而易見,政治和商業的撞擊,美國的民族主義情緒和保護主義會導致中國的反美情緒。繞啊,繞啊,繞圈圈。全球化和與日俱增的經濟關系,既“中美國”已經將中國和美國拉的越來越近,然而政治和民族主義情緒似乎會被機會主義者利用,將兩國再度分開。
奧巴馬已經開始對中國強硬,已經從世界貿易組織得到了九項涉及貿易和制造業的優惠決策。但奧巴馬政府深知此舉風險頗大,也已經開始強調貿易和經濟交往中的互惠互利。奧巴馬愿意對話,并已和中國的領導人建立了友好的工作關系。在貨幣兌換率和其他主要問題上他已有所舉措。2012年9月,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說:“雖然我們有分歧……我們現在可以坦誠布公的談判,我們可以探討棘手的問題,但這不損害我們的關系。”奧巴馬說美國軍方的轉向亞洲、他在世貿組織的斡旋、和中國領導人的多次會面以及他和中國的競爭性合作都顯示出他一直對中國很強硬。
除此之外,奧巴馬斥責羅姆尼一邊抨擊中國,一邊重金投資中國的公司,利用他的公司貝恩資本,關閉美國的工廠,重新在中國開張。比如在2007年,貝恩關閉了在密歇根州的一家汽車配件公司,投資220萬美元,將工廠移到了江蘇省的亞新科集團。《華盛頓郵報》報道說羅姆尼和他的貝恩資本在2009年斥資2340萬美元給中國的零售公司國美電器,390萬美元給江蘇飛翔化工集團。羅姆尼還投重金控股森薩塔電子技術有限公司,該公司在中國有四千名員工。據報道貝恩資本擁有森薩塔電子技術有限公司26億美元的股份。《新華社》的回應是“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位攻擊中國政客的財富,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來自于和中國商家的生意。”所以,當羅姆尼在攻擊中國貿易不公時,他個人則通過支持和投資中國的公司大賺了一筆。(此處要說的是奧巴馬沒有任何在國外的投資,他的大部分資金全投資在美國政府的國債上)。
2012年9月,美國最具競爭力的民意調查組織皮尤民眾與媒介研究中心(Pew Center for People and the Press)就美國民眾對中國的態度做過一次調查。66%的美國人認為美國和中國的關系良好,55%的人覺得最好的方式是美國和中國在“堅剛關系”中共存。報道說雖然有58%的美國人想讓鷹對龍“強硬”,但他們相信中國對美國的安全沒有威脅。從黨派上講,68%的共和黨人說美國應當對中國強硬,而民主黨有此看法的人只有53%。59%的民主黨人把和中國建立“牢固的雙邊關系”看作當務之急,但持此看法的共和黨人只有48%。總體來看,奧巴馬領導的民主黨(自由派和新自由派)比羅姆尼領導的共和黨(保守派與新保守派)更愿意公開的與中國合作。
顯然,奧巴馬和羅姆尼的言辭與相關政策目的在于在黨內贏得支持和選票。在政治上,攻擊中國對羅姆尼有好處,對奧巴馬好處不大。羅姆尼的支持者期望美國在外交政策上更加黷武,建立一個更強大的單邊軍事強國,采取更多先發制人的軍事打擊,如打擊敘利亞和伊朗。羅姆尼說對美國國家安全威脅最大的是伊朗,對美國疆域威脅最大的是俄國。奧巴馬說最大的威脅是全球的恐怖主義,最大的希望是中國繼往開來,持續改革,成為世界事務中一位有責任的成員。
但奧巴馬和羅姆尼對中國崛起的反應大相徑庭,在需要強硬的時候,卻都在指責對方過于軟弱。中國的領導人知道自己聽到的大多言辭不過是政治上的策略,是同槽相欺。2012年9月16日,《新華社》對美國大選的評論是:“激烈的總統競選似乎突然變成了一場競爭,在這場競爭中,似乎誰對中國狠,誰就更有贏的機會。”總的來說,在這場領導人爭奪戰中,攻擊中國羅姆尼得到的好處勝過奧巴馬,我的意思是說羅姆尼在國內得到的支持多。
總統大選辯論中,在國際事務上攻擊中國沒用,還有可能對美國的安全和全球化帶來威脅。槽中無食時,經濟衰退會加劇為經濟蕭條。在中國的南海和東海極易發生擦槍走火。言辭不慎會突然升溫,從而導致世界上兩個最強大的經濟強國之間的貿易對抗和關稅報復戰。如果此類事件發生,中國和美國的民眾會更加敵對,高漲的愛國熱情帶來的緊張氣氛將會導致兩個國家的民族主義悲劇。
但我堅信這一切不會發生。今年美國總統大選對中國的關注只能清楚地表明中國的影響在上升。不論美國政治家的口吻是褒是貶,中國已經是美國決策者眼里的翹楚。現在,美國未來四年的領導人已塵埃落定,美國的政治家和商人將會轉頭與中國的同行合作。槽中豈能無食呼 !只有控制民族主義情緒,才能作到同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