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對臉的重視從來都是無與倫比的,而手被稱為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所以待遇從來也不低。除了在家時可以享用固定的福利,出門在外,手的營養品都是被隨身攜帶,以便隨時補給的。
但凡待遇高的都因其地位、職位也高,手也不例外。手的職位是愛情的首席發言人。
初相識時,愛意在心頭,那蠢蠢欲動的春心,恨不能立即把美人擁入懷。無奈有賊心沒賊膽,把美人掃描一遍后,發現唯一能最快打開缺口的地方就是手了。對女人這種愛聽贊美的動物,重復幾次“你的手真好看”后,當兩人再隔著半尺遠散步,遇上個陡坡、水溝什么的,大手自然就可以輕易握住那纖長白嫩的盈盈小手了。當然如果硬是碰上個黑黝黝、肥嘟嘟的大手,還是可以用“我會算命看手相”這老把戲,來完成那觸電般的第一次握手。
朋友曾很動情地告訴過我,她的愛就始于一個寒夜。在刺骨的風雪里,他送她回家時,他突然伸過溫暖的大手,裹住她冰冷的小手,很自然地放入自己的口袋,瞬間,暖意傳遍全身,離異孤身多年的她因了那些暖,滋潤了枯寂的心,愛情于是在心底開出了花。
愛情功德圓滿,最終修成正果,于是女人的手被套進戒指,伸進男人的臂彎。走過教堂那段短短的路程后,愛情被磨礪的漫漫長路就開始了。婚后的生活不外乎手在臟衣服、抹布、拖把、廚房中翻轉,洗鍋水、洗衣水浸泡過的手,不再如原來蔥白細嫩,纖纖十指早已溝壑縱橫。沒有人再贊美女人的手了,慢慢地,為方便家務,女人把養得水蔥似的修長指甲剪去了,戒指也被取下珍藏起來。平日里,她更多地會把手藏起來,放袖籠里,放手套里,也或許是放褲兜里。手,失去了從前的嬌貴與矜持。
婚姻讓兩人有了左手握右手般的熟悉與疏遠,也許出門時,不再十指相扣,也許夜里,也不再相擁而眠,但無論變得怎樣粗糙的手,對愛的感知能力卻從沒減弱,并且總是最為敏感的,總能從那偶然于對方傳來的溫度里,感受到愛。永恒的愛不從來就是婚姻里那些不慌不忙,不遠不近的距離里嗎?戒指雖沒在手上,卻一直在心里。雖不是伯頓送泰勒的那69克拉的巨鉆,但用體溫封存的璀璨是永恒的,沒有重量,只有質量。
早有倉央嘉措深情的吟誦:“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在途中與你相見。”
有愛在,無論光陰飛逝,還是隔著歲月的河,依然能觸摸到愛人指尖的溫度。分離十年,沈園里盛年的陸游憶起當年的“紅酥手”,那滿懷的眷戀和相思讓《釵頭鳳》名揚天下。而這位曾橫戈躍馬,抗擊金兵的放翁,于耄耋之年重游沈園,是否還放不下當年的戀人,時隔48年,仍想去觸摸當年“紅酥手”指尖留下的溫度呢?
歲月把手上的水分吸干,還在手上印滿了斑點,曾經豐盈水靈的手,只剩下同手掌尺寸不合的皮,像是隨時可以叫高明的裁縫修窄一點,多余的皮膚就不會在腕間打轉了。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即使那樣,我依然可以大方地伸出手,讓點點蔻丹那跳躍的嫵媚,在指間流轉。我會接受愛人的邀約,舞一曲《我心永恒》。
因為,無論是十指相扣,或是若離若即,愛情都在手中。手心里的愛情誓言,永不言老。 【編輯: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