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兔子惹急了

當初打聽學車要多少錢，同事含蓄地告訴我：“原則上交3200元，包教包會，保證拿到證。”等交上3200元，才知道什么叫“原則上”，原來，還有許多非原則上的零打碎敲。

先是合伙給科目二教練送了一條好煙，湊錢請教練吃了一頓好飯，然后，合伙給科目三教練送煙，再次請吃。本以為已經功德圓滿，誰知道臨到路考，教練又來通知我們：該給考官準備準備，到時候好請人家高抬貴手，一人200元。我問少交點，不行嗎?教練哼了一聲：“求人辦個事，那么容易嗎?”

回到家里，跟太太申請資金，把教練的話原樣復述，太太勃然大怒，說：“絕對不行，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三而四，每一道環節都搞不正之風，我已經忍了好久。”

我說：“都拜過99拜了，還差這一哆嗦?”太太斬釘截鐵地說：“絕對不行，這已經達到我能忍耐的極限。哪怕再哆嗦一次，都是不可容忍的。”

沒辦法，我只好跟教練原樣傳達太太的精神，教練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后果自負。”果然，其他人順利通過，被殘酷淘汰的只有我一個。

回到家里，我垂頭喪氣地跟太太匯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該出手的時候還是要出手的。

太太哼了一聲：“越是這樣，越是不能示弱，越不能讓步。”

我說：“胳膊扭不過大腿，人家考官不通融，咱有什么辦法。”

太太說：“你還真以為是考官的事?教練不組織送禮的話，考官也得秉公辦事；教練送禮的話，考官就得刻意照顧。你的技術不錯，獨獨沒有通過，難道不是教練和考官的共同蓄謀?教練不使壞，考官怎么知道就你沒交錢?”

太太這么一點撥，我覺得真有一些道理，我說找到了事情的關鍵，就得刻苦攻關，趕緊撥點專款給教練送去吧，也許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太太沉吟了一會兒，問我：“如果考不過，怎么辦?”

“再學再考唄。”

“還要另外交錢嗎?”

“包教包會，不需要另外交的。”

太太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又問我：“在駕校吃午飯，還要額外交錢嗎?”

“不需要，3200元已經包括飯錢。”

太太得意地打一個響指：“OK，就按我說的辦。”

又考了3次，還是沒考過。第一次是考官不讓通過，第二次是和考官吵了一小架，第三次考官想放我一馬，可我就是堅持著打不著火，起不了步，考官想讓我過都沒有辦法。

陸續鎩羽而歸，連教練都坐不住了，特意把我請到小飯館，長談了一次，酒至半酣，說：“你到底打算怎么辦?”我說，生命不息，考證不已，反正我有的是閑工夫，考不過就繼續學，學完了就繼續考唄，反正考出證來，暫時也沒有車開，不急。

教練長長地嘆口氣，說：“你倒是不急，可有人急。”

我呵呵一笑：“皇帝不急太監急，別人替我操這個心干什么?”

教練倒了滿滿一杯酒，雙手顫巍巍地捧起來，說要敬我一杯：“我干杯，你隨意啊。”

我哈哈一笑，站起來：“哪有這樣的道理，該我敬您才是，您是教練，按理說，當老師的，輩分都高一級。”

教練一把將我按在座位上：

“兄弟，你就放我一馬吧。”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翻出會議記錄給我看：“我們領導都給我下了最后通牒，你再拿不到證，就讓我下崗。”

我替他打抱不平，說：“這叫什么道理，是徒弟我學不好，又不是師傅您教不好。”

教練苦笑一聲：“領導說，這幾個月來，你到了周六周日就來混免費的飯吃，飯量還特別大，有一頓吃飽、三頓不餓的嫌疑；這還不算，到了休息、日，你就來過兩三個小時的車癮。現在的油價不便宜啊。退一步講，這都不算什么，可是，你總考不過關，就得占著我們的一個名額啊，平均下來，一個月就少收入3000多元啊。”

我聳聳肩膀，雙手一攤，說：“考不過，我有什么辦法。”

教練信誓旦旦地安慰我：“別擔心，考官那邊我已經打點了，只要你上了車，能發動起來，就讓你過，算是我求你了，還不行嗎?”盛情難卻，我撓了一會兒腦袋：“主意都是老婆出的，等我回家，與她好好商量商量，過幾天回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