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間雪滿頭

連云港外國語學校高一（6）班 張馨月

我寄人間雪滿頭

連云港外國語學校高一（6）班 張馨月

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見你了。我站在人群的最前列，沉默地望著你，在心中想道。

你依舊是曾經的模樣。眉眼好看干凈，笑容含蓄。你溫柔的目光望進我眼里，軟軟的，像只溫馴的小獸。

彼時的雨已漸漸下大。我沒有傘，你也沒有。但你好像絲毫都不介意，仍然笑瞇瞇的看著我。我記起你大約是不愛打傘的。我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那幾年里好像從未見你打過傘，我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你不冷嗎？”我推開身旁為我撐傘的人，向前走了幾步，笑著問你。腳下的土地略有泥濘，我險些沒站穩。

你一徑的微笑，也不開口，就這樣將我望著。

“上次見你，是……”我想了很久，最后還是放棄了這個話題。倒不是我記不清上次見面的時間，只是對你最后的印象仍停留在你十八歲的那一年。主觀客觀相對，我也不知道該作何選擇。

山間的風總是凜冽，合著雨水就沖著我的臉撲來。縱是暮春卻仍不減冷意，割得人眼眶發痛。

“湯圓……你沒事吧……”不知是誰在身后小聲喊我。我回頭看了看，嚇了一跳。黑壓壓的衣服，白晃晃的人臉，幾乎都是一個樣子。而我，仿佛是一只被包圍的困獸。

我連忙轉過身，看著你清淡的笑意，方才定下心來。

我嘆了口氣，問道：“你想我嗎？”說完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可笑，禁不住苦笑出聲。當年你離開時是何等的決絕，說盡了所有你說得出口的冷酷詞匯，又怎會想我呢。

“讓我抱抱你，好不好？”不由得你回答，我便走向了你。墓碑上，你小小的照片已被雨水沖刷的反光了。我抱住你，漢白玉膩滑冰冷的觸感刺得我雙臂發痛。顧不得身后的人們怪異的眼光，我終于開始失聲痛哭。眼淚順著雨水攀附上你的墓碑，又緩緩滾到地上，滲入泥土。

君埋地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你愛過我嗎？你愛過我嗎？”我幾近歇斯底里的哭號。我想把這十年來的委屈悉數讓你聽見，我想讓你知道你在年少時隨意的錯手居然毀了我的一生，我想讓你知道這么多年我有多恨你，我更想讓你知道，你是我這一生都難忘的人啊。

沖上來了幾個人將我架起來拖開。我無力掙扎，只看著雨幕將你我越隔越遠，遠到千山萬水，遠到人事全非。

耳邊的雨聲，人的說話聲，牧師的禱告聲，都漸漸模糊，仿佛是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傳來。我的意識開始渙散，朦朧中，我依稀聽見你小聲的講話。

你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