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無藥（外五首）

當玫瑰四季常開

不再代表愛情

當愛情只有馳名的商標

不再有傳說的甜蜜

從一枚雞蛋

到一個詞語

從一味中藥

到講壇大師

在遭遇一場暴雨后群體貶值

只有詩人

高傲成風景的詩人

在暴雨涌動的洪水中掙扎

一手高舉桂冠

一手如木槳奮力劃行

而岸上忠厚的老牛

語重心長地勸告

停止抗拒

擠出來的為什么必須是牛奶

洗腳妹之歌

城市真大

大得我找不到路

大得令人害怕

唯一熟悉的是城市的腳

南來的腳北往的腳

像一把把高貴的琵琶

洗腳妹閃亮登場

懷抱琵琶

如花的手指彈奏出溫柔的旋律

結束前

再全面調一次弦

春天

乘電梯到三十八樓

走進屋子

發現高檔的實木桌椅

長出了嫩綠的葉子

而一種聲音

在體內劇烈叫喚

走在鏡前

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

滿身是毛的猿猴

告別了天空的翅膀

清晨

我看見一群鷹

落在校園的操場上

后來我一直沒有

在藍天找到它們的影子

只是在操場上

看見了滿地的雞毛

更夫

眾人皆睡

睡在城市同一張大床上

唯我獨自無眠

唯我獨自聆聽不同聲部的呼吸

和夢囈中泄露的秘密

獨自看夜幕下的人們

以生肖的原型

構成一幅寫實主義的油畫

而我無法回到我的生肖

以另類的苦痛

在夜之外輾轉

像一盞亮著寒光的燈

開關已經失靈

直到后半夜

在蟋蟀、唐詩、宋詞的淺唱中

終于領悟到夜的旨意

我不能入眠

是要做一個五千年的更夫

在每一個日出的時候

喚醒城市的人們

走出自戀的屬相

以免在陽光下

露出一條原生態的尾巴

一棵行走的樹

這些年

就像不談愛情

人們都不談雷鋒

都忙著趕各自的路

雷鋒像一棵寂寞的樹

被擠在不知名的角落

突然有一天

住在豪華高樓里的人們

群體感到心里隱隱作痛

才發現生活的高度

被高樓壓得很低很低

于是人們呼喚那個名字

呼喚一棵

行走的中國樹

在三月的春風細雨中行走成林

從此在中國的每一座城市

每一棵行走的樹都擁有

永久的城市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