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年輕的時候,我受過很多小型的騙,比如我第一次采訪成功人士,采訪完之后好幾天睡不著啊,這位成功人士簡直太完美了,一般的中年男人在小姑娘面前都恨不得老婆即時隱身,但他不,他開口閉口就是我太太,情深款款給我講他們的愛情故事,直說當年還是小姑娘的我眼神迷離,哇,多么美好的愛情,多么美好的男人……因為印象極好,所以回去奮筆疾書寫了一篇情深如許的采訪,后來還介紹了大報的一位姐姐去采訪他,這位姐姐長得很是漂亮,過了一段時間和她吃飯時,她突然用很鄙視的神情說起那位成功人士, “你介紹的這什么癡情漢啊,要跟我去開房,真惡心!”我驚得連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又過了很多年,我慢慢長了點見識,我發現愛提太太的男人比不愛提太太的男人情商要高,段位要高,他們懂得這個游戲怎么玩,就像我認識很久的一位男作家,帥哥,又有名氣,面對臺下一片眼光閃閃的女大學生,永遠會毫不避忌情深款款地大提自己的老婆,飯局的時候有朋友取笑他,喂,你怎么老提自己老婆啊,失去了多少機會啊?人家抽了一口煙,斜瞥了一眼: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屬于你的機會永遠是你的,而且絕了后患,更加安全啊!
那一秒種,我如醍醐灌頂,明白了花心男人樂于提太太之后的多重幽暗的含義:第一,他們通常都有一位很有面子的太太,或美麗,或能干,或者名人之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作為男人的他,能在那么年輕的時候就搞定這么能干這么美麗這么名家之后的太太,自然間接證明了他厲害——像那句戲詞唱的:灑家我呀本領不凡。
第二,他們都樂于在一出“我是好男人”的戲里孜孜不倦地演出,特別在年輕不曉世事的女孩面前,用展示舊情來塑造一個高大而深情的背影,姑娘們啊,你們看,這世界太亂,獨有我癡情不變,激起她們的想象,讓她們錯覺:他對他老婆都這么好,也一定會對我更好。
第三,第一時間就給未來的關系設下雙重保險,我太太這么好,所以我不能離開她,你如果愛上我,那是你自愿選擇,當我離開你的時候,你也應該毫無怨言,唉!多情自古多余恨,讓我們分手總是在雨天吧!
愛提太太的花心男人在搞一場巨大的行為藝術,他們都是太聰明的中年男人,玩的是一場專門利己毫不利人永遠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欲擒故縱毫發無損的感情游戲。
(摘自《青島晚報》 圖/大張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