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寵兒，凡間的精靈

湖畔派詩人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 1770～1850）是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詩歌的主要奠基者，是英國詩歌史上繼莎士比亞和彌爾頓之后英國最重要的詩人之一。華茲華斯長期居住在鄉村、 湖畔， 其詩以描寫恬淡的自然、田園風光和鄉間小景見長，有“大地詩人”、“自然詩人”的稱號。他的詩將深意寓于自然風光和普通的平民事物之中， 以微小處見精致，浸潤著生命的細膩感觸和對自然意象的謳歌。

在西方文學作品中，水仙就是完美、輕靈的代名詞，甚至還有些自戀。華茲華斯就是那個時代的一株水仙，只是他迷戀的不是自己，而是自然。從《抒情歌謠集》的出版到詩人司各特的逝世，是整個英國文學的浪漫主義時期，然而，很難找出有哪一個詩人會像華茲華斯那樣如此地膜拜自然，把自己的生命完全融入到自然中，而且對帶給他無限歡樂的自然懷著永恒的愛與關懷。他的妹妹多蘿西（Dorothy Wordsworth， 1771-1855）說“他寫的景色是他用詩人的眼睛所見，詩人的詩筆所繪制。”

“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 ”，“我如行云獨自游”的翻譯，是公認的、對這句詩最好的詮釋，這首詩也是其代表作之一，最能體現詩人的才情和浪漫主義情懷，幾乎所有涉及華茲華斯的詩歌選篇中，都會收錄這首詩歌。此詩寫于1804年，于1807年發表。全詩分4節，各6行，基本的格律是抑揚四音步， 每節韻律是ababcc，節奏鮮明流暢，韻律工整簡潔，用詞清新自然，鮮明地刻畫了水仙隨風嬉舞時輕緩曼妙的姿態。閱讀全詩會發現，在詩人心中，水仙已不僅僅是一種植物，而是一種象征，代表了一種精神，一種生命力，是自然的精華。

詩歌開頭詩人像一朵孤獨的流云，漫無目的地飄游在山谷之上，突然間看見一大片金色的水仙，在湖邊樹下開放。此時詩人的孤獨和靜謐與水仙的熱鬧和歡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種不同的畫面和情緒開始碰撞，同時也自然地引出了本詩的歌誦對象-水仙。“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作為一種陳述的展開形式， 在詩的一開始就向讀者揭示了他的情緒狀態。詩以第一人稱“我”起句， 從我孤獨漫游的困頓和苦悶的精神狀態到一大片水仙忽然之間闖入他的視線，讓他的心靈之中受到震撼。

第二節中，兩種情緒的碰撞產生了火花，詩人不自覺地受到水仙的吸引，黯然憂郁的情緒出現轉化，詩人將自己融入自然的美景之中，開始享受水仙給詩人帶來的歡愉。在這里華茲華斯細致刻畫了湖畔水仙搖曳舞蹈、的飄逸灑脫的情境。詩人借用了比喻、擬人、夸張、想象等修辭手法， 生動描繪了一群清新淡雅，形象生動的水仙。隨著詩人的視線我們看到了水仙花像群星閃爍，一片晶瑩，它們沿著海灣向前伸展，一眼望去就有千朵萬朵，萬花搖首，翩然起舞。

第三節中詩人“I gazed-and gazed-”形象地表現了詩人渾然忘我，與自然美景融為一體的境界，人與自然渾然一體，水乳交融，契合無間。把湖水比作銀河，水仙喻為繁星， 擴大了想象的空間，給人一種此景只應天上有，恍若仙境的感覺，更營造出天人合一的和諧境界。所有的這一切顯得那么的生機盎然，叫人們同詩人一起“欣喜雀躍”。

第四節中， 直接表達了詩人與水仙在精神上的共鳴和他與水仙之間的共生，水仙閃現詩人心靈的眼睛之中， 成為詩人在孤寂中的慰藉。在這自然美景的影響下人激情澎湃，心靈受到啟迪，得出財富的真正含義：當詩人郁郁獨臥時，水仙在腦海中不時閃現，安慰詩人的寂寞。此時詩人的心又隨水仙跳起舞來，心中重新充滿歡樂。于是水仙花成了詩人的精神慰藉。詩人孤獨的內心因水仙歡舞而有所安慰， “我”已不必像云一樣孤獨和飄蕩，并終于同水仙同樂共舞，這就是自然帶來的快樂。這里與第一節遙相呼應。

華茲華斯認為，詩既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又是“平靜中的回憶”，源于人的心靈。從《我如行云獨自游》中，可以感受到對華茲華斯來說，自然不再是一道由花草、樹木、山谷、溪流組成的風景，更是一種動力和充滿巨大能量的精神。這種精神與自然相互交融，充分體現了華茲華斯的浪漫主義自然觀：自然與人本為一體，只有返樸歸真，回歸自然，才能凈化情感，達到和諧，生命的本質才能得以再現。這就是華茲華斯，永遠迷戀自然的英國“水仙”。

（作者單位：曲阜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