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洪范竹石圖》修復

清《洪范竹石圖》是某博物館收藏的一幅書畫作品，2010年5月委托故宮博物院修復。筆者于2011年初接受此圖修復任務，2011年10月完成修復工作。筆者有所修復心得，愿與從業(yè)人士分享，先將該作品和作者做一簡要介紹。

《洪范竹石圖》軸，清，洪范繪，紙本，墨筆，畫心縱127.8cm，橫43.4cm。本幅自題：“笏潤挹朝爽，尊涼借午陰，修簧初解籜，風動壁間琴。梅溪六兄大人法鑒。石農(nóng)洪范”。下鈐二印：上為白文“洪范之印”，下為朱文“石農(nóng)”。詩句旁鈐“青林翠竹”葫蘆形印。畫右下角署印曰“翰墨留人間”。此圖繪有兩桿勁竹迎風而立，下有一太湖石。整個畫面構圖簡潔明快，用筆蒼勁有力。竹葉墨色變化豐富，層次感分明。畫中有較強風動的感覺。畫家以豪放的筆力、濃淡相宜的墨色自由揮寫，既表現(xiàn)了竹子的勃勃生機，春意盎然的狀態(tài)，也反映出作者安逸閑適的放松心態(tài)，詩書畫印相得益彰。

洪范，字養(yǎng)泉，號石農(nóng)，安徽休寧人，一作歙縣人。官至兗沂曹道。據(jù)《墨香居畫識》《墨林今話》《安徽畫家匯編》等書記載，“洪范，石農(nóng)，白樓過客，小蓬萊，觀察使者，清乾嘉，休寧人，博雅工詩，早歲聲名溢都下，以諸生佐幕從征后藏，所歷西番各部山川戰(zhàn)守形勢，悉繪為圖。書法畫筆，俱磊落超雋，雄視一切，山水宗癡翁，蒼渾見骨，墨竹師坡公，瀟灑飛逸，間寫萬竿煙雨，及片石疏林小景，則又別饒意趣”。

此件書畫作品，由于受到污漬、折痕、開裂、起翹等多重損害，畫心破損，畫面暗黃，尤其是畫心因前次修復不當造成的損傷。舊裱有污漬、撕裂，裱料為白色紙質(zhì)天地頭，淺米色圈檔，平頭裝裱（圖1）。此次修復包括畫心清洗、揭背、全色，并重新裝裱等幾個方面。

一、清洗

此畫心為紙本墨筆，因有起翹、開裂，用溫水淋洗畫面時，施水要輕柔，用排筆輕壓畫面，通過水的流動帶走污漬，直至流水潔凈。洗畫時，古舊書畫的清洗以使用溫水為宜，達到去污目的即可。

二、揭背

為了保證紙本書畫在揭裱時的安全，將專用的襯絹用水繃在案上，把清洗后的畫心吸附在襯絹上，用棕刷輕排刷實畫心，襯絹在畫心與畫案之間，無論畫心破損程度如何，既可固定畫心，又可保護畫心的完整性。

揭畫心工作是書畫修復的重中之重。揭背是將畫心后面的舊背紙和托心紙揭掉，其中以托心紙對書畫的影響最大，因其直接關系書畫命運，故又稱命紙。《裝潢志》對此曾有記述：“書畫性命，全關于揭”，揭背是書畫修復中最重要的工序，如果方法不當，或稍有不慎，會造成畫面厚薄不均，損傷畫面。

先將潮濕毛巾蓋在畫上悶透紙背，使紙層中的漿糊軟化，然后進行揭背，這樣可以逐層揭去背紙，不易傷到畫心。如果有些地方揭紙比較困難，用手指在托紙上輕搓，將產(chǎn)生的紙屑條揭去。但在揭畫心時發(fā)現(xiàn)，命紙底下殘留有更早期沒揭干凈的命紙，這表明本畫被修復的次數(shù)并不止一次。另外，還發(fā)現(xiàn)該件紙本畫心因前次的不當修復，造成畫心揭荒、薄厚不均，畫心背面還直接粘貼有許多紙條。

因前次的不當修復，此次修復揭畫心時，就要非常謹慎。對于舊裱造成畫心揭荒部分，要適可而止，不可過分追求一致。搓紙的表面時，要注意觀察畫心與托紙的粘結，用手指的觸覺掌握紙屑的薄厚。（圖2）。

三、托心

揭去托紙后，直露畫心的破損狀況。原裱畫心不僅有揭荒，還在畫心背面上補有顏色深淺不一的紙條，紙條與極薄的畫心連接牢固。因此，不可矯枉過正。解決的方法是：染托心紙時，盡量接近畫心顏色，這樣能淡化舊裱紙條的顏色和痕跡。如果托心紙過淺或過深，有色系偏差，那么，在之后的全色修復過程中，就會造成全色修復費時費力，使畫心破損痕跡突顯，讓整幅畫面不協(xié)調(diào)（圖3）。

下一步是托心。在托心時，上漿要注意漿糊的厚薄程度。漿厚畫心易發(fā)硬，漿薄則粘連不結實。托好畫心后，將畫心連同襯絹一起，先上后下，墊紙排實，使水分充分滲透到墊紙上，然后將襯絹去掉，如有畫心粘連在襯絹上，要用毛筆沾清水還原。最后再次把托好的畫心排實，待干。

古書畫的修復，無論是紙本畫心還是絹本畫心，折裂的地方都要在托心后，經(jīng)過貼折條予以加固。折痕如若遺漏，重新裝裱的書畫雖經(jīng)覆背，依然會顯現(xiàn)折痕、斷紋如故。另外，畫心揭荒處，還要用宣紙隱補。

四、全色

紙本畫心隱補、貼條后，要為畫心上膠礬。上膠礬是畫心全色時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膠礬水由白礬和明膠按比例加水勾兌后，刷于畫心的背面。礬有阻洇止散之力，膠有固色防花之功，二者的勾兌比例需嚴格掌握。比例不當，或滲漏，或畫面似有白霜，或顏色不散。另外，調(diào)兌膠礬水也因紙本畫、絹本畫而有異同。因此，對膠礬水的掌握，對全色質(zhì)量有至關重要的影響。全色即通過對畫心修補處著色，使其與周邊色調(diào)協(xié)調(diào)一致，達到原畫品貌神韻。全色中應做到循序漸進、寧淺勿深，保持畫面局部與整體的統(tǒng)一。

五、裝裱

全色完成后，畫心的修復工作基本完成。下一步對其進行裝裱。原裱白色紙質(zhì)天地頭，米白色綾圈檔，裱料破舊，遍布污漬，無原用或保留價值，原裝裱形式來自民間。此件作品被地方博物館收藏，已經(jīng)將原本簡易的裝裱，改換為典雅的二色形式，米色絹圈檔，青色綾天地頭，加裝木制軸頭。《洪范竹石圖》軸經(jīng)過重新裝裱，有效延長了文物的保存壽命（圖4）。

在書畫修復中，會遇到不同的疑難問題。對于準備著手修復的字畫，要認真仔細察看，充分了解畫心的傷況，制定修復方案，并對有疑問和有可能產(chǎn)生的問題，做好修復預案。這樣在修復中，方可做到心中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