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論語》中的“者”字

摘 要：《論語》中有大量的虛詞，虛詞相對實詞用法多樣，所以對文章的閱讀和理解造成了困難。本文在考察《論語》中“者”字的使用情況和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嘗試對“者”的詞性和用法作一簡要分析，試圖梳理“者”的語法功能。

關鍵詞：《論語》 虛詞 “者” 指示代詞 語氣詞

“者”是古漢語中出現頻率很高的的二十個虛詞之一，而且用法也靈活多變。《論語》作為儒家經典，“者”字共出現219次，在閱讀和理解中較難把握。因而，對《論語》中“者”字的詞性和用法進行考察研究，有助于我們的學習和理解。本文將從“者”字用作指示代詞以及“者”字作為語氣詞這兩方面對“者”字的情況作一簡要分析。

一、“者”字用作指示代詞

“者”作為指示代詞，指代一定的人或事物，但是不能獨立作句子成分用，通常要置于“名＋者”的句法結構形式和“謂＋者”的句法結構形式中，構成“者”字結構，使整個結構具有名詞性，指代前文所提到的人或者事物，可譯為“……的”“……的人”“……的事（物）”“……的東西”。

（一）用于“名+者”句法結構形式中，具有隔語復指的功能。隔語功能指古人用“者”字作隔語詞，將其前后成分隔開，復指即復指“者”字前面的成分[1]。在《論語》中常見的結構形式有“名＋者”、“所……者”、“有＋/名＋者”，例如：

（1）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鄉黨篇 10.13）

（2）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先進篇 11.7）

例（1）句中“者”既有隔語作用，同時又有復指作用，“杖者”指“拄著拐杖的人”，也可意譯為“老人”。 例（2）中“有顏回者”這個結構，“顏回者”作“有”的賓語，“者”是隔語復指代詞，意為“顏回這個人”。

（二）用于“謂＋者”的句法結構形式中，謂詞可以是數詞、動詞、形容詞或形容詞短語、動詞性短語等，這個結構中“者”具有隔語轉指的功能。隔語功能指古人用“者”字作隔語詞，將其前后成分隔開；轉指跟復指不同，轉指是指代與謂詞有關的人和事物[2]。具體分析如下：

1、用在數詞之后，一般指上下文提到的幾種人或幾種事物。可譯為“樣”、“種”“類”“方面”等。例如：

（3）子張問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

“請問之。”曰：“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陽貨篇17. 6）

例（3）中“能行五者于天下為仁矣。”這個“者”也不復指數詞“五”，而轉指下文中提到的“恭、寬、信、敏、惠”這五種品德。

2、用在動詞之后，一般指動作行為的實施者。例如：

（4）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先進篇11.26）

例（4）中“冠”是一個“破讀字”，讀去聲，“古時表示男子已成年而舉行的加冠禮”，男子已成年亦稱冠。這里的“冠”字已是一個動詞

3、用在形容詞或形容詞短語之后。例如：

（5）子曰：“吾未見剛者。”（公冶長篇 5.11）

例（5）中，“者”字結構在句子中用作賓語，“剛者”轉指具有剛毅不屈品格的人。

4、用在動詞性短語之后，構成謂詞性短語。例如：

（6）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會問篇14.4）

例（6）中“有德者”、“有言者”的結構層次是“有＋名/＋者”，“有德者”、“有言者”是謂詞性短語，“者”轉指與道德有關的人，翻譯時可譯為“有道德的人”、“有名言的人”。

總的來說，《論語》中指示代詞“者”字用在“名＋者”結構中主要是復指，用在“謂＋者”結構中主要是轉指，隔語功能或有或無，視其所在結構的句位而定。

二、“者”字用作語氣詞

在長期而頻繁的使用中，指示代詞“者”的指代性逐漸弱化或消失，于是就產生了提示和停頓的語氣作用。此時的“者”也就變成了一個語氣詞。

（一）“者”字作指示代詞時，在“名＋者”結構中，“者”復指“名”，而隨著語言的發展，當“名”前面另有其他指示代詞作定語，形成“指示代詞＋名＋者”結構時，“者”字的復指作用消退，只剩下隔語作用。而“指示代詞＋名＋者”結構是“指示代詞＋名”和“名＋者”兩種結構的綜合式，在綜合過程中“者”字失去復指作用，演變為僅有隔語作用的語氣詞。例如：

（7）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先進篇11.26）

（8）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憲問篇11. 21）

（9）冉有曰：“夫子欲之， 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季氏篇16.1）

例（7）～例（9）中“三子者”、“夫三子”和“夫三子者”，這三種結構同時出現，在這里“者”字已失去復指作用，演變為只有隔語作用的語氣詞。

（二）用在疑問句、反詰句末，表示終結，可譯為“呢”， 也可不譯。例如：

（10）丘何為是棲棲者與？ （憲問篇14.32）

例（10）中“者與”表反問語氣，是微生對孔子的反問，譯為：“你為什么這樣忙忙碌碌的呢？”

（三）“者”同表示比喻的動詞“若”、“如”、“似” 等字相呼應，構成“若（似）……者”結構，用在陳述句末，以強調比擬語氣，可譯為“（像）……似的”、“（像）……的樣子”，常在句中作謂語。

（11）孔子于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鄉黨篇10.1）

（12）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鄉黨篇10.4）

由上可見，這種由指示代詞“者”演變而來的語氣詞，本身并沒有特定的語氣，跟語氣固定的“也”、“矣”“乎”“哉”等也不可相提并論，它只是附著在句末幫助表達句子的語氣，所表達的語氣視具體句子而定。

三、結語

在《論語》中，“者”字被用作指示代詞十分多見，而隨著語言的發展，這種指示代詞“者”逐漸演變為語氣詞，但它并沒有特定的語氣，而在句中表示停頓或在句尾幫助句子表達各種語氣，這是語氣詞“者”的基本特點。鑒于自己能力有限，而“者”字又一直是學界爭議頗多的問題，本文只是粗略勾畫了其中的輪廓，至于文中一些見仁見智的問題，尚待討論和解決。

注釋：

[1]方有國．上古漢語語法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2，130頁.

[2]方有國．上古漢語語法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2，132頁.

參考文獻：

[1]楊伯峻.論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0.

[2]方有國.上古漢語語法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2.

[3]楊伯峻.古漢語虛詞[M] .北京：中華書局，1981.

[4]袁毓林.者”字的語法功能及其歷史演變[J].中國社會科學，1997.

作者簡介：李偉娜（1989—），女，山西晉城人，西南大學碩士研究生，語法理論與應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