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的瑞士人

在瑞士考察訪問期間，正趕上首都伯爾尼一年一度的洋蔥節，沒想到瑞士同行饋贈我們的禮物竟是價值不足1瑞士法郎的一串鮮洋蔥。如此的小氣和摳門不免讓我產生一些不快之感。難道這就是年人均收入超過4萬美元，歐洲首富的瑞士嗎？疑問和不滿一直困擾著我，也由此引起了我對瑞士更多的觀察和思考。

一天，瑞士某銀行請我們吃飯，陪同的一名高級管理人員竟用面包把餐盤里的菜汁擦干凈，放到嘴里吃掉了，這著實讓我吃驚不小。接下來的一件小事，更讓我陷入深深的思考。這天，幾個同事把瑞士人贈送的一盒普通餅干不屑一顧地丟棄在旅館里。陪同我們的瑞士翻譯說，如哪位不需要餅干，就請送給他，他可帶回家給孩子們做早餐。果然，這位翻譯真的把同事送的餅干帶回了家。瑞士人講求實際、節儉和質樸的品行讓我感動不已。這與我們國內酒店用餐鋪張浪費，和國人愛慕虛榮故意擺闊的行為，形成了多么鮮明的對比。短短幾天發生的這些故事使我對瑞士人的“小氣”和“摳門”有了新的認識，可以說是由不理解甚至是反感到感動與敬重。感動他們講求實際、質樸無華的品行，敬重他們富而不奢、勤儉節約的品質與精神。

瑞士是世界文明的富裕國家，可就在如此富有的地方，不僅很少能夠看到奢侈浪費的地方和場景，而且，注重實用，不講奢華的消費意識卻反映在瑞士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讓你隨時隨地都能夠看到和體驗到。

瑞士汽車普及率很高，平均兩人就有一輛汽車。但是我們在瑞士公路上和大街小巷里看到的大多是大眾、豐田等普通型小車，家用車大多是兩廂車和微型車。省錢、省油、停放方便、利于環保是瑞士人選車的首要標準，甚至有的家庭仍然開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舊車。導游介紹說，在瑞士，如果一家需要兩輛車，也只是購買兩輛普通型車，免得鄰里會說自己在炫耀財富。購買一輛豪華車，對于很多瑞士人來說，不是一件難事，只是瑞士人不愿意在人面前顯富。很多著名的大公司、大銀行沒有公務車，平日上下班大都選用火車、有軌電車、公共汽車等公共交通工具，就連很多公司老板、國會議員也時常乘坐公交車，只有節假日才開著自己的車外出休假旅游。

瑞士是手表王國，勞力士、雷達、ck和歐米茄等品牌手表名揚全世界。以瑞士人的經濟收入，買塊名表應該說是一筆不大的開支。但是我所見到的瑞士人，大都只帶著普通手表，有些老年人和青年人甚至還帶著塑料電子手表。瑞士名表店里，很難發現瑞士本土購買者，相反，尚未富起來的中國游客卻往往是重要購物群體。我親眼目睹了在瑞士盧塞恩市，一名中國游客一單買下三塊“勞力士”的情景。

在瑞士，不管你在高級酒店還是在街頭餐館就餐，不論地位高低，也不論你貧窮或者富有，吃飯都很節儉，不允許浪費，否則要被罰款。一次就餐時我問一個瑞士人，“在餐館吃飯，如果吃不完，可以打包帶走嗎？”回答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我說是假如”，“沒有這種假如，這種事情在瑞士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此肯定的回答，讓我汗顏。這說明奢華浪費為恥，勤儉節約為榮的意識，已經深深地熔鑄在了瑞士人的腦海里，成為瑞士國民自覺遵守的道德規范和基本行為準則。他們還告訴我，在瑞士，即便是百萬富翁、億萬富翁，也沒有人斗富擺闊。在超市里，一位身著普通服裝挑選廉價商品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位擁有億萬財富的人。

在瑞士，雖然大多數中老年人都有像別墅一樣的住房，但房子的面積一般都不大，房間也很少，室內裝修很簡單，家具電器也不高檔。但是，他們的房間大都布置得比較舒適、實用，散發著溫馨與浪漫的氣息。大到房間格局，小到房間燈具的開關、衛生間的光線、溫度，以及各種用品用具大都設計得十分人性化。實用、舒適是他們的目標和標準。我們還了解到，瑞士年輕人大多租住公寓。公寓房間不大，一般只有十幾平方米。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是很難讓人相信的。這與我們國內人們住房越大越好，車子越貴越好，講面子求虛榮等消費理念真是大相徑庭。從瑞士首都伯爾尼到金融城蘇黎世、國際城日內瓦等諸多城市里，我們很難看見花里胡哨的建筑物，很難看見刻意打造的主題廣場、豪華公園，而吸引人們眼球更多的是實用、簡樸的房屋、街道和休閑場所。就連著名的繁華的蘇黎世班霍夫大街，也只有在18時至20時30分才見華燈閃爍，其他街道只有一些實用昏暗的路燈。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蘇黎世國際機場候機樓頂部及墻壁，竟然還是水泥毛面，沒有絲毫裝修和粉飾。

導游還講述了一個耐人尋味的故事。說2004年瑞士舉行蒙特勒女排精英賽，當時排球館僅能容納一千人，屋頂的高度有時候球員打高球竟能碰到棚頂。為了爭取協辦2008歐洲杯排球賽事，市政局欲建一座新的排球場館，結果遭到了議會議員們的強烈反對，只同意在原有基礎上進行改造。由此可見，瑞士人做任何一項公共工程，都體現了實用的原則。但是，瑞士政府則舍得把大量的錢花在國民教育、交通、科研、社會福利等項目上。聯想到國內某些地方和官員，熱衷于搞形象工程、政績工程、亮化工程等勞民傷財的事，與瑞士人一切勤儉辦事的理念和行為該有何等的差距。

走進瑞士你會真切地發現，節儉不代表貧窮，奢華不代表富有，簡樸不代表簡陋，氣派不代表隆重。用錢堆出來的建筑時尚不是現代化的標志，這些或許就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