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不做妾

摘 要：鴛鴦之所以不做妾，是因為賈赦尸位素餐，尸骨余氣。如果嫁給了他，自己的地位不能得到提高，就連生的孩子也要受盡窩囊之氣。賈赦離開人世，在邢夫人、王熙鳳的夾擊下，其境遇將更加悲慘。

關鍵詞：多鴛鴦；賈赦；不做妾

中圖分類號：G6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2）17-023-01

賈赦的妾成群結隊。妾來源于人牙子之手。買與不買的唯一標準是漂亮與否。至于心性如何，貞潔不貞潔，品德高下低劣，一概不知。長期和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人廝混，賈赦早就看煩玩膩了，他想換換口味。其標準是，心性高，脾氣好，模樣俊，有一定身價，且知根知底。冷眼觀察了半年之后，賈府的頭號大Y頭——賈母的貼身仆人鴛鴦，進入了他的法眼。于是，為達到目的，開始了輪番轟炸。先是邢夫人出面利誘：進了房，開了臉，就是半個主子，過十月一載，不管生男生女，就和她平起平坐；繼而是嫂子興沖沖報喜：天大的好事啊，姑娘你快過來，我細細地給你說；再是賈赦聲色俱厲的威脅：除非她死了，要不然就休想逃出他的手心；再是哥哥的跪地求情：妹子啊，你答應吧，不然咱家就沒法活。

面對狂轟濫炸，面對威逼利誘，鴛鴦確實做到了：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別說大老爺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這會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作大老婆，我也不能去。縱到了至急為難，我剪了頭發作姑子去；不然還有一死。一輩子不嫁男人又怎么樣？樂得干凈呢！”進而在賈母面前發出了訣絕的誓言：“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里，我這一輩子莫說‘寶玉’便是‘寶金’‘寶銀’‘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作為“家生子”的鴛鴦，若能做妾，自然是她攀上了高枝兒，自然是她的最好歸宿了。那么她為什么誓死不做妾呢？是她神經失常？是她腦子進水？我們下面來探討探討。

賈赦襲著“大將軍”的爵位，卻沒去上一天班，理過一件事。年過半百，仍貪色好內，偎紅倚翠，耽于花酒。為一把扇子，竟勾結官府，仗勢欺人，把石呆子一家整得支離破碎。有著下層人民樸素感情的鴛鴦，知道尸骨余氣的賈赦，是“敗由奢”的實踐者，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履行者。在夫貴妻榮，夫賤妻辱的封建社會，靠著這樣的丈夫，無疑靠著的是沙灘的樓房，是太陽底下的雪人，最終的結局必然是倒了，是化了。

妾在家庭的地位是卑劣低賤的。就拿賈政的妾趙姨娘來說吧，宴席沒有她的座次；詩會沒有她的唱和；重大的比較體面的家庭外事活動，沒有她的身影；就連好的東西也沒她的份兒。第二十五回里，馬道婆來看趙姨娘，只見那炕上堆著些零碎綢緞，趙姨娘正粘鞋，馬道婆開口要兩塊碎緞做鞋面，這時趙姨娘只有嘆氣：\"你瞧瞧那里頭，還有哪一塊是成樣的？成了樣的東西，也不能到我這手里來！......”自己的兄弟趙國基死了，趙姨娘要去給他伴宿坐夜，跟她的丫頭小吉祥連件出門的衣服也要向雪雁借卻也不能得。別人不抬舉也罷了，自己的親生兒女也不得見自己。芳官給了賈環一包假的薔薇硝，趙姨娘生了氣，來尋芳官的晦氣。探春就生氣了，教育她媽道：“那些小丫頭子們原是些頑意兒。喜歡呢，和她們說說笑笑，不喜歡便可以不理她。便她不好了，也如同貓兒狗兒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時也只該叫了管家媳婦們去說給她去責罰，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體統。”甚至為了自身的前途，竭力回避母女關系的事實。“我眼中只有老爺太太，旁的任什么我一概不認得”連舅舅也不認，第五十二回“誰是我舅舅？我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檢點，那里又跑出一個舅舅來……”賈環對待趙姨娘也是一言不合，就摔碟子扔碗，使賭子拌氣。俗話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娘丑。可趙姨娘的兒女們卻嫌她“丑”，由此可見，她在家庭中的地位低到了何種程度。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妾生的孩子，也同樣地位低下，受人冷眼相待。

東周烈王死，齊國最后一個去吊祭，周廷認為齊國傲慢無禮，嚴加申斥。齊威王卻回答說，死者是賤妾養的，死了也被天下人嘲笑（見《戰國策?趙策三》）。東漢末年，袁紹、袁術族兄弟兩人爭當皇帝，袁紹勢大，袁術就放風說袁紹是賤妾養的，拆袁紹的臺，袁紹大怒，兄弟成仇。探春為人大方，辦事有度，頗有主見。賈府上下老老少少，主子奴仆，沒有不嘆服的。但因她是庶出，最終還是被父親——賈政，匆匆忙忙地把她遠嫁海疆。盡管探春對庶出一事避之唯恐不及，但仍逃不出庶出的悲慘命運。迎春亦是如此。她出嫁后，禽獸不如的丈夫，對她非打即罵，稍不如意，就把她攆到下房，導致她小小年紀就走上了不歸路。庶出的女孩遭遇不好，庶出的男孩也高見不了多少。賈環不但怕他爹——賈政，也怕他的哥哥——寶玉。賈府的主子們看不起他，奴仆們也看不起他。賈環輸了錢耍賴，丫頭鶯兒便在嘴里嘟囔說：“一個做爺的，還賴我們這幾個錢，連我也不放在眼里。前兒我和寶二爺玩，他輸了那些，也沒著急。下剩的錢，還是幾個小丫頭子們一搶，他一笑就罷了。”賈環便哭道：“我拿什么比寶玉呢。你們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負我不是太太養的。”

退一萬步說，上邊的諸種不利都不說，即使嫁了賈赦，一旦這座“靠山”倒了以后，鴛鴦的結局又會如何呢？

以賈赦的妻子邢夫人的愚頑、吝嗇、貪婪、少情寡恩，她會盤算過來盤算過去，而后，在最佳時機，以最實惠的價格，把鴛鴦賣出去。既攆走了一個張嘴物，又落了一筆錢。真是一石雙鳥，何樂而不為！

賈赦的兒媳婦——王熙鳳，為肥水不流外人田，更會耍心眼，玩詭計，嘴里叫哥哥，腰里掏家伙。既把人害了，還叫被害者說“謝謝啊！”

綜上所述，既沒有政治背景，又沒有經濟后臺，且世代為奴的鴛鴦，她敢做妾嗎？不做妾不好，做了妾更不好，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還是不做妾相對好一些，起碼落一個清白的名聲，起碼沒有那麼多的撓心事。

由此看來，鴛鴦的不做妾，不是精神失常，不是腦子進水，而是一種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