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官場百丑圖

摘 要：本文旨在探究《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一書中所描述的“官場亂象”，通過對“官場、官員”的各種丑態摘舉分析，力圖從側面揭示出一個末日皇朝沒落的必然，同時為讀者閱讀該書提供不同角度。

關鍵詞：《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 官場亂象 社會小說

中圖分類號：L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791（2013）01（b）-0218-01

清末吳趼人所著《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從一個側面描述了自1884年中法戰爭前后到1904年20年間的社會亂象。該書以第一人稱敘事，以主人公“九死一生”奔父喪至其經商失敗20年間所耳聞目睹的200來件“怪現狀”，廣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官場、商場、洋場，兼及醫卜星相、三教九流的政治狀況、社會風尚、道德面貌和世態人情，是一部著名的暴露封建專制末期政治腐朽社會黑暗的小說，故發表時標為“社會小說”。 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把這種小說稱為“譴責小說”，并與李寶嘉的《官場現形記》、劉鶚的《老殘游記》、曾樸的《孽海花》同列為清末“四大譴責”小說之一。以下就本書描述的當時官場亂象做淺顯評述。

小說描述的200余件“怪現狀”中，直接和間接描寫當時官場官員的占百分之九十以上。“上自老佛爺（慈禧太后）、王爺、中堂、尚書、侍郎、總督、巡撫，下至未入流的佐雜小官，宮里的大小太監，官僚的幕客、家丁、差役、馬弁、姨太太、小姐、丫環、仆婦，全都撕下了各種假面具，赤裸裸的當起強盜、騙子、小偷，烏龜王八和孌童娼婦，只要能弄到錢，只要能夠取得更高的地位去弄更多的錢。”在朝不保夕行將崩潰的清末皇朝，各級官吏及其衍生的各種社會關系，既無力亦無意改變這個社會體制，又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便只有瘋狂攫取錢財，以滿足自己的貪欲。在一個官本位時代，做官、做大官、做更大的官，就成為掙錢、掙大錢、掙更大的錢的不二法門。本文通過對主人公20年間耳聞目睹的各類官場怪象的描寫，向讀者描述了末世皇朝體制腐朽及人性墮落的無可救藥。

作品通篇都在展現腐爛透頂的沒落官場、毫無人格的卑劣官員、沒有希望的社會體制和國家現狀。正如作者在第二回里所說：“我出來應世的20年中，回頭想起來，所遇見的只有三種東西：第一種是蛇蟲鼠蟻；第二種是豺狼虎豹；第三種是魑魅魍魎。”蘇珊·朗格在《情感與形式》一書中談到：“講故事的人運用經過訓練并不斷提高的技巧，詳細地描述他們的歷史，以渲染一個更廣闊的場景，更復雜的事件，甚至幾個平行的、偶爾又相互交叉、包括不止一個角色的冒險經歷，由此產生的形式便是‘傳奇文學’。”如此說來，這部小說當然也算得上是“傳奇文學”了。但與通常所言的傳奇文學不同的是，這部小說里面沒有英雄，有的只是蠅營狗茍的各色人等，黑暗腐朽的社會現狀，是一部真實反映當時社會現實的小說。

對于當時官場的實質，作者在該書第九十九回當中，通過卜士仁告誡其侄孫卜通的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至于官，是拿錢捐來的，錢多官就大點，錢少官就小點……至于說是做官的規矩.……第一個秘訣就是要巴結，只要人家巴結不到的，你巴結得到；人家做不出的，你做得出……你不要說做這些事情難為情，你須知他也有上司，他巴結起上司來，也是和你巴結他一般的，沒什么難為情……你千萬記著‘不怕難為情’五個字的秘訣，做官是一定得法的。如果心中存了‘難為情’三個字，那是非但不能做官，連官場的氣味也聞不得一聞的了。”卜士仁曾做過多年的佐雜小吏，他所說的這段直白淺顯的話，換個文雅點的說法就是要進官場，就要足夠無恥卑劣，不能有道德人格，否則就是“連官場的氣味也聞不得一聞的了。”卜士仁所言是否符合當時官場的實際呢？作者在書中用數不勝數，隨處可見的事例，給我們描述了一幅令人作嘔的清末官場百丑圖。如果說鮮廉寡恥是清末進入官場的基本要素，那么，要想進入官場，進去后還要弄到錢，就還需要“頭一件先要學會了卑污茍賤，才可以求的差事。又要把良心擱過一邊，放出那殺人不見血的手段，才能弄得著錢。”（第五十一回）。既然官場要求鮮廉寡恥，官員又需要保官弄錢，所以所有的國事政事，都便成為冠冕堂皇的弄錢手段，這樣的一個國家政權，外政喪權辱國，丟土失地；內政貪污腐敗，民不聊生也就不足為奇了。中國封建社會政治體制發展的規律是：開國之初政治都較為清明，當官場腐敗漸成社會常態時，這個封建政權也就岌岌可危了。

通觀整部小說，官員們得官的經過可謂千奇百怪、各擅勝場：有給上司當孌童，同時搭上自己老婆一同伺候上司，從而由一個裱糊匠當到鄖陽總鎮的侯虎，也有為了巴結侯虎的恩主侯制軍，而甘愿送上自己女兒給侯虎當續弦的巡撫言中丞（第八十二、八十三回）；有為了得到差事逼著自己剛剛守寡的兒媳去給總督當姨太太的候補道臺茍才（第八十八回），也有冒名頂替霸占了守寡弟媳當老婆，并用來布設“美人局”以求差事的莫可文（第九十八回）；有江洋大盜用偷得的錢財買官直到當上安徽臬臺（第二十六回），也有開貨棧的江湖騙子用騙來的銀子買成候補道臺（第七回）。這些通過千奇百怪方式鉆營到差事的官員們，得到差事以后，唯一的做法就只能是保官弄錢。小到收兩百文銅線就了結一件命案的潥陽典史卜士仁，大到平均每個月都要侵吞20萬銀元的安徽銀元局總辦茍才……既不嫌錢少，也不怕錢多，只要見到錢就要想辦法弄到自己口袋里。至于辦正事的能力，簡直是連強差人意都做不到。比如第九十三回寫的江蘇巡撫惠福，路過鎮江看到疏通河道堆起的泥土，馬上就要求用麻袋裝船運到南京去修馬路，結果弄得是怨聲載道，洋相百出；第三十回寫的只信洋人的制造局總辦，造出的保民船速度慢不說，還不能調頭；第八十一回八十二回寫的曾被專折保舉“留心時務，學貫中西”的某觀察，大肆收購煤炭，竟然準備用煤來提取煤油……這樣的官場，這樣的官員，使我們完全看不到彼時的中國還有什么希望。

總之，作者將自己所親歷的社會亂象凝練成這樣一部世情小說，真實而有說服力地為我們展現了自中法戰爭至同盟會成立前夕中國社會的現實，為后來人了解研究當時的社會狀況提供了極好的歷史素材，也不失為一本對當世有著極強警示作用的反面教材。

參考文獻

[1] 吳研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

[2] 蘇珊·朗格.情感與形式[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