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語文教什么,什么不教;文本解讀止于何處;學生應學什么,什么不做要求……這些都是語文教學工作者熱議的話題,同時也存在廣泛爭議。圍繞“語文”教,應當成為共識。
關鍵詞: 語文 教什么 依據
有這樣一個發(fā)人深省的真實笑話:2011年6月10日,《中國周刊》總編輯助理林天宏發(fā)微博稱,福建省高考語文試卷中的現(xiàn)代文閱讀采用了他發(fā)表的文章《朱啟鈐:“被抹掉的奠基人”》。林天宏做完該題,對比答案后發(fā)現(xiàn),只能得一半分數,于是便在微博上調侃此事:“出題老師果然名不虛傳,把作者本人都打敗了,幸好我當年沒落在你手上。”高考閱讀題難倒原文作者,這樣的事并非第一次出現(xiàn)。早在2009年,同是福建高考語文閱讀題,同樣15分的一篇閱讀文章《寂靜錢鐘書》,作者周劼力只拿到了一分。語言學家王力、作家王蒙都曾公開表示,自己做高考語文試題成績并不好,甚至不及格。
長期以來,語文教學把簡單的搞復雜了,清楚的搞模糊了,平實的搞玄乎了,樸素的搞神化了……如此“惡搞”由來已久,積弊深重,絕非高考一端,已導致學生苦不堪言,教師自己也無所適從。為何有此怪相?如何沖出迷霧?非常值得深思。
教學目標的多重性與文本的可多元解讀,造成教什么、怎么教存在廣泛爭議,大家始終莫衷一是。但是,“讓學生感受”,不知緣何成了廣大語文老師不約而同的選擇。但凡公開課,若沒將課文講深講透,沒讓學生感動激動,沒有呈現(xiàn)一定境界,似乎就不是一節(jié)好課,老師的水平或態(tài)度也會遭到質疑。其實,境界越美好,學生越達不到。一篇課文,真的必須圍繞“感受到一定境界”來教?
一、為了“語文”而教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在“課程性質”中開宗明義:語文課程是一門學習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課程。義務教育階段的語文課程,應使學生初步學會運用祖國語言文字進行交流溝通,吸收古今中外優(yōu)秀文化,提高思想文化修養(yǎng),促進自身精神成長。
顯然,語文的核心是“運用”,而運用的核心是學習“如何表達”。反觀立足“理解感受”教課文,教的是一篇篇課文,指向的是一個個“接受”;天下美文浩如煙海,讓學生一個個地去感受,去接受,可能嗎?跳出“理解感受”教課文,才能做到利用課文教,指向“語文的東西”,做到一通百通。
《黃鶴樓送別》是蘇教版教材五年級(上)的一篇文包詩,立足“感受”教的老師,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圍繞“依依惜別”,利用“文”解釋“詩”,讓學生反復體會李白對孟浩然的不舍之情。兩位千古詩人的情懷學生感受得了嗎?即便是深深的不舍之情,學生又能理解嗎?于是我們不難看到,但凡這樣,無一例外地,老師費盡口舌,學生無動于衷。這是一種必然結果。
正確的選擇是什么?是關注“表達方法”,為“運用”做準備。“黃鶴樓送別”這篇文包詩和《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這首詩的共同表達方法是什么?是化“虛情”為“實景”。“情”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卻可以讓人感受得到。從哪兒感受?從外化的表象。李白將“情”蘊涵在“黃QhJ7xZ/gIkXQ4KjMTJ+Emf6lWujaVLU0f8iGskR8aAU=鶴樓”“煙花”“孤帆遠影”“長江天際流”等一系列意象之中,而課文,無非將這些意象進一步細化罷了。
“關注表達”來教,課文就理解不深不透了嗎?顯然不是。還原承載了“惜別之情”系列意象的同時,就是對“惜別之情”的感受。而這樣的感受,不是為了“激動”和“敬仰”,而是為了學習表情的方法。
二、用“語文的方法”教
為了激情導趣,老師往往無所不用其極。精美的圖畫、動人的音樂、煽情的陳述,非讓學生落淚不罷休。顯然,這些都不是語文的手段,不是語文的方法,當然帶來的也不會是語文的結果。
《學與問》是蘇教版六年級語文(上)的一篇議論文,不少老師將其上成思品課。老師通過補充資料、反復讀課文的論點、聯(lián)系實際進行教育,讓學生感受既要學、又要問,這就變成了上思品課。這不是思品教學“知情意行”的套路嗎?學生學了這篇課文,就掌握了求知的要旨了嗎?
正確的選擇還是應該將“立足表達”作為設計教學的原點。本篇是一篇議論文,議論文有三個要素,先要明明白白地告訴學生。然后讓學生先在文中找到論點,再看作者選擇了什么樣的論據,而這兩個論據又各自側重論證什么。學完本篇,進一步聯(lián)系學過的《談禮貌》《學會合作》等課文,最后從議論文三要素的角度鞏固強化本堂課的認知。通過這樣的途徑,切實讓學生感受到議論文要論點鮮明、論據鮮活、論證有力。
三、為終身的語文教
語文教學的沉重源自語文教師的沉重。語文教師往往非要把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都“擠”進課堂,非要讓學生立馬人人圣賢,非把人一生的要義都集中在一堂課里,怎么會不難受呢?
為終身的語文教,就要拋棄讓學生達到一定境界的幻想,就要走出為“理解而教”“為接受而教”的迷途,就要回到“關注文本特點”、“關注表達方法”的正道上來。
有人這樣教《和平鴿的來歷》,一定會讓我們倍感震撼,甚至會覺得完全被顛覆。
《和平鴿的來歷》的故事梗概是這樣的:法西斯匪徒攻占了法國首都巴黎。畢加索正坐在畫室里,鄰居米什老人來了,手捧一只鮮血淋漓的鴿子。原來老人的孫子養(yǎng)了一群鴿子,平時他經常用竹竿拴上白布條作信號來招引鴿子。當他得知父親在保衛(wèi)巴黎的戰(zhàn)斗中犧牲時,幼小的心靈里燃起了仇恨的怒火。他想,白布條表示向敵人投降,于是改用紅布條招鴿子。顯眼的紅布條被德寇發(fā)現(xiàn)了,小孫子慘遭殺害。老人的故事感動了畢加索,創(chuàng)作了和平鴿的形象。
照我們通常的做法,當然會極力引導學生感受小孫子的悲慘、法西斯的殘暴。善于煽情的老師說不定可以把學生感動得涕淚橫飛,恨不得扛起板凳沖出教室。一位香港青年教師卻這樣教:整堂課沒有一句涉及“仇恨”,而是全部圍繞一個概念展開——“連續(xù)動作”。我認為,雖然老師沒有立足理解,沒有大力煽情,但學生同樣會知道課文寫了什么。但是,如果老師只顧理解、只顧煽情,則學生卻可能終生不知“連續(xù)動作”是怎么回事。
孩子的精神發(fā)育是個終生話題,也是個綜合話題,非唯語文獨當其任。但語文教學可以引領孩子發(fā)現(xiàn)語文現(xiàn)象,了解語言規(guī)律,培養(yǎng)語文思維,學會語文表達,這才是只有語文教學要獨當一面的重任。
文章不是無情物,課堂不是無情物,但情緒飛揚的課堂卻往往會帶來無情的后果。語文課堂教什么,到了必須做出正確選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