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衣俊卿因緋聞而被免職的消息,占據了各大網站的新聞頭條位置,新華社很嚴肅地評論說:貪一時之欲只會后悔終生。那么,衣俊卿的“一時之欲”是什么呢?無須諱言,是人皆有之的性欲。整個事件的主角中,女一號常艷是美女博士,有著優越的家庭背景和工作。男一號衣俊卿的成功男人魅力吸引著常艷。常對衣說,你差啥呀,要才有才,要能力有能力。美女投懷送抱,別說是衣俊卿,捫心自問,我也經不住如此誘惑(不好意思)。古代有柳下惠美女坐懷而不亂的美談,如果事情發生在當下,柳下惠還會那樣么?即使柳下惠“不亂”,美女同意么?美女樂意么?美女也許會說,倒霉遇上柳下惠,跟他一起活受罪!
精神分析學創始人弗洛伊德認為,人的生命運行過程的原動力是“性”,“人性”的本質其實是“性”。請看弗洛伊德的邏輯鏈:性是人類行為的基礎,人類行為是情感的基礎,情感是人類倫理的基礎,人類倫理是人類社會運行法則的基礎??梢?,有“欲”不是錯,錯在“貪”也,因為它動搖了基礎。但我不想站在一個倫理道德的制高點來譴責常艷和衣俊卿,那樣太簡單了;我也無意于為這種情事做辯護,那樣又太復雜了。我只想說,情人現象,作為一種文化,我們必須審慎,這是對人性的尊重,也是對文化的尊重。
弗洛伊德的性為原動力學說,在中國也有體現,漢字中的“祖”字,就是一個人跪在男性生殖器面前的畫面。說理論似乎有些枯燥,我們還是說些故事吧,先說國外的。上帝在一個島上,造了一些男人,開始這些男人整天渾渾噩噩,無所事事,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打架斗毆。上帝又在另一個島上造了一些女人,于是,島上的男人精神大振,拼命造大船,而另一個島上的女人開始拼命打扮自己。
這個故事說明,男人努力勞動和創造是為了去找女人,而女人精心打扮自己,是為了取悅男人。如此男女之間的“雙軌運行”,不斷地推動著社會向前發展。 再說中國的故事。有人這樣戲說武松與潘金蓮:話說美貌的潘金蓮不愛自己的丈夫武大郎(這完全可以理解),卻愛上了堂堂一表、凜凜一軀的小叔子、打虎英雄武松(更加可以理解),就說些自古美女愛英雄之類的話去挑逗勾引他。武松教誨她說,休得無理!人世間,要戒四樣東西:酒色財氣。酒是灌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財是惹禍的根苗,氣是下山的虎豹。潘金蓮也開導他說,此言謬矣!人世間,少不得四樣東西:無酒不成禮儀,無色世間人稀,無財不分貴賤,無氣不分高低。武松聽了,頓時如醍醐灌頂。經過嫂子的洗腦,英雄武松卸下了思想包袱、輕裝前進,終于順理成章地與美女潘金蓮相愛了。
舊中國有句戲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里說的“偷”,是偷情。情人世界是一種幻象,所以偷不著比偷著了有更加廣闊的想象空間,猶如大洋的彼岸。情人一旦變成了丈夫或妻子,在現實的生存面前,穿衣吃飯、鍋頭碗盞等等日常的庸俗無處藏身,昔日的浪漫和幻象蕩然無存?!捌拮用媲盁o偉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想當年大家閨秀蔣碧薇為了愛情與徐悲鴻私奔,那是何等的大無畏精神!但是當他們結婚以后,愛情已過保鮮期,面對著世俗的家庭生活,浪漫的情懷依舊,只是分享給了自己的情人,徐悲鴻給了孫多慈,蔣碧薇給了張道藩,婚姻的殿堂因此坍塌。徐蔣兩個當初的情人變為仇人。愛之愈深,恨之愈切。
現實生活中,愛情是超現實的、審美的,而婚姻和家庭是功利的、世俗的。所以,很多婚姻中,男女雙方維系家庭關系的有效方法就是將愛情漸漸演變成親情,換句話說,將夫妻變成兄妹(或姐弟)。從發生學(作為一種研究方法與范式,發生學打通了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原理來看,情人現象是人的生命和情感之需求,既要現實生存又要審美愉悅。當婚姻和愛情二者不能完美統一的時候,當生存壓力出現緩解的時候,當處于相對優勢的人群實現了自己人生部分價值的時候,當生命不甘心僵化、情感不甘心死寂的時候,情人現象就發生了。于是,也就有了常艷和衣俊卿的17次“臥談會”。
衣俊卿在自己的著作《現代化與日常生活批判》中說:“在相對傳統的社會中,對于偷情通奸、婚外戀情的這種談論,往往會導致男女當事人無法抬頭做人,甚至身敗名裂,再無前途可言”。
這話,不幸竟成讖語,預示了常艷和衣俊卿的情史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