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抽象主義繪畫中的點、線、面

美國好萊塢娛樂業大亨大衛·格芬曾以1.4億美元天價售出一幅杰克遜·波洛克的抽象表現主義作品，創下世界最昂貴畫作紀錄。這一現象表明現代人們對抽象繪畫的價值認同，同時說明了人們的生活、價值觀隨著社會的發展在不斷地變化。許多畫家都不再滿足再現客觀現實的具象繪畫，而運用夸張的形象和色彩來表達內心的感受，這些抽象畫也慢慢被人們所接受，并且愿意出高價來收藏它們。二十世紀初，一些畫家拋棄對事物具象的依賴，完全用抽象的繪畫手段來表現各種題材的繪畫作品，表達內心的情感和精神。家喻戶曉的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畫家杰克森·波洛克和蒙德里安，蒙德里安的作品是通過徹底符號化的視覺語言解構具象視像，通過最單純的抽象視覺符號來傳達美的形式，是一種對于抽象視覺語言，特別是點、線、面的形式美探索。

點、線、面這三種元素作為繪畫的最基本圖形語言，他們是世界萬物形態最概括的形式，它們具有符號和圖形的雙重特性，能表達豐富的情感和性格內涵。點、線、面抽象的形態賦予了繪畫藝術特質。在繪畫里，不論要表現的對象是具象還是抽象，點、線、面的構成關系對畫面的效果集中程度極為重要，因為它們是最基本的視覺元素，體現著各種視覺上的感觀。畫家在創作視覺形式美的前提下，通過發揮聯想和幻想將現實與夢幻、主觀與客觀、真實與虛幻融匯，通過點、線、面的交錯組合來表現抽象的主題。我們從康定斯基的作品《構成10號》中，就能很明確地體會他的這種“造型藝術——交響樂”的藝術主張，也論證了他寫《點、線、面》的主旨。

點作為繪畫作品中的最小的圖形元素，在現代幾何圖形的概念中沒有長、寬、厚，而只有位置。點是畫家在創作畫面時，從具象到抽象，從復雜的視覺世界中提取出來的最為簡單的視覺語言元素。“點”在畫面上的突出抹掉了空間在畫面上的價值，使得空間變得更加意象了，正如畫家米羅的油畫作品《小丑狂歡節》，將點、線、面抽象出來直接裝飾他們的情緒世界，哪怕那是具象的感覺，但更多的蘊藏了畫家個人情緒，而且在努力突出著“點”的韻律組合。畫家們力求從復雜的具象景物中提取更為簡約的圖形因素，是為了更直接地表達他們對事物的感知，以便讓他們內心的那種情緒感染每一個人的視線，對于畫面來說那不單是一種單純的表達景物，而更多的是一種情緒的升華與滿足。“點”在裝飾畫面里運用是廣泛的，可以理解為是對畫面的一種說明，“點”沒有本身的長、寬、厚的限制，只有位置的幾何圖形的這種特征，使它對畫面產生的視覺沖擊，對活躍畫面氣氛，平衡畫面組成顯得那么不可或缺。它同時也豐富了畫面的層次，“點”通過各種形式的排列可以產生不同肌理效果的“面”，這時點作為裝飾繪畫里略顯單一的表達語言開始活躍起來，這是“點”作為畫面語言出現的一種表現手段，同時也是藝術家的一種思維組合形式的體現，作為裝飾畫面里最小的語言單位它本身就是一種情緒的流露，同時“點”作為一種符號，也就傳達給我們一種獨特的視覺信息，就像一段悅耳的音符在傳遞著美妙的旋律。線是點運動留下的軌跡，因此線有著一定的方向性，線和已形成的點的狀態是相反的，點是相對靜止的，而線是點運動留下的。線有長短、粗細、曲折、曲直、剛柔等之分。當我們欣賞一幅繪畫作品時，“線”把畫面中停留的那種瞬間的情感連接成一片，使我們的情緒潛移默化的隨之流動著，這種情緒的流動是發自我們內心深處的，相對于這種視覺語言來說，它讓我們感受著畫面里充滿的種種矛盾、聚合與分割。一個“點”任意移動所構成的圖形，可以劃出直線和曲線的痕跡。在二維的空間里，“線”只有長和寬，沒有厚度的描述著繪畫的主題。畫家把對事物的觀察，通過線條的組織表達畫家的感覺，同時也為觀賞者轉述可視的形象。面與點、線等造型元素性質相比較，面的能量表現更占優勢，任何點、線的擴展延伸都以面的形態出現，所以面在構成畫面時以較大的形態出現，充分發揮其不同的量感，影響著整個畫面的意味。去仔細揣摩蒙德里安代表作品是《紅黃藍》，不同顏色的面也會形成不同的體量感和空間感。面是線運動的軌跡，簡單的面通常是由兩條水平線和兩條垂直線構成的方形。畫布就是一塊面，畫家通過各種形式的線來切割空間，以達到一種構成的美感。荷蘭畫家蒙德里安認為抽象是藝術的目的，主張藝術應該完全脫離自然的外在形式，藝術應追求人與神的絕對境界。

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畫家杰克森-波洛克是一個具有代表性的表現主義畫家，波洛克繪畫所創造的神奇效果幾乎與他使用的筆和畫布毫無關系。他的繪畫幾乎是一種行為藝術的創作形式。他的作品《整整五尋》成名之作是用油彩和鉛在畫布上創作的，僅用“尋”這個長度單位的題目的含義，除了意指海水的深度以外，還意味著“滴色”的層次，語意雙關。全畫以藍綠色為主調，波洛克在畫上先是大面積潑灑和滴注，之后整體上潑灑深淺不同的綠色，接著是滴注黑色油彩，最后在表層使用油漆，油漆中夾雜著各種綜合材料；同時還在某些他認為必須補色的區域澆滴一些醒目的白色線面和無光澤的色塊。畫家沿著畫布邊走邊滴，讓自身運動與滴色動作相配合，得出自由的點、線、面，點、線、面之間的交錯疊加，形成了具有豐富層次的空間形態。蒙德里安的作品是通過徹底符號化的圖形語言解構客觀事物，通過最簡約的抽象視覺符號來傳遞美的形式。他認為色彩的最最概括形式應該是紅、黃、藍三原色，沒有任何體積。他反對使用曲線，崇拜直角美，認為直角可以靜觀事物內部的安寧。這種安寧、和諧、節奏的直角風格將代替充滿嚴酷階級矛盾的社會。他的冷抽象主義繪畫的作品，如作品《百老匯爵士樂》《紅黃藍》在透視、構圖、造型、用色等方面與歐洲傳統繪畫相比可謂是完全不同，然而畫面卻保持了古典的安詳和穩定的氣氛，特別是畫面中點、線、面構成，平靜中向外沖破的張力，面對時代的喧囂，好像懷著無限的耐心和等待，仿佛從容中有欲望而不破規矩，體現了反叛后對理性的維護，又反映了人作為個體要求自由的精神。筆者最近創作了《紅與黑》和《紅與綠》等系列油畫，受傷的紅色和死亡的黑色代表，充滿希望的綠色和欲望的藍色交錯組合，畫面的筆觸和油畫顏料產生的肌理效果，感受到彼此的碰撞，感受到色彩的張力。有些作品不命題和解釋，這種解讀，甚至包括它的題目都會束縛觀眾的想象力，這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抽象畫往往用“無題”來命名，抽象作品與觀眾最好的交流就是產生心靈的碰撞，這種共鳴的最高境界在我看來就是“喜歡”。

通過對抽象繪畫中點線面得解讀，可以比較具體地剖析其形式美規律和各構成要素的情感內涵。任何繪畫作品中需要站在多個角度去解讀，因為不同的角度會得出不同的價值內涵。站在點、線、面的情感角度解讀抽象繪畫，得出的是點、線、面的構成美學規律和情感特性，得出的是一種生活和視覺的經驗。站在時代精神的角度去解讀抽象繪畫，感受到的是現代審美的狀況。

[胡華中，廣西師范大學職業技術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