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銀行最近發生的理財風波,預示理財產品兌付危機拉開了序幕。而該事件的解決方式,極有可能成為日后類似事件的一個重要判例。
現在,雙方在華夏銀行到底有無代銷理財產品這一點上大打口水戰。投資人通過各種舉例來證明華夏銀行參與了代銷行為,而華夏銀行總行則出具證明否認代銷行為。問題的核心,其實并不在華夏是否代銷行為上,而在于如何界定。
華夏代銷該款產品即使被認定,就必須負擔起投資人的代償責任嗎?這種要求銷售機構保本的理財投資理念,必然使投資人將更多的關注點放在對銷售方的認可上,而忽略了對投資產品本身的風險判斷。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對投資人而言,弱化了自身投資能力的培養,強化了對銷售機構的依賴。
投資者為了達到代償的目的,更多會采取非契約約定方式,比如通過產生轟動影響的行為和舉措來倒逼銷售機構的代償責任。在華夏銀行事件中,投資者通過外界給予銀行更多的壓力,實際上是讓銀行進行兜底的一種不成熟的投資心態。
在這種情況下,銀行處于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如果迫于壓力對投資人進行賠付,就意味著以后所有理財產品的銷售,都是保本型產品,任何代銷的產品都需要對兌付進行擔保。而且,此舉讓投資人更加意識到與其關注產品風險,還不如選擇強有力的銷售機構,從而陷入惡性循環。
銀行如果不兌付,則面臨輿論及信譽遭受重大損失的壓力。華夏代銷事件,應該折射了當前幾乎所有代銷機構的博弈困境。
當然,業內也有不同聲音,認為華夏在代銷事件上有很多違規的地方,并因此認為華夏應該承擔代償責任。事實上,違規和代償不能劃等號,要分開認定。對于違規的地方,監管進行處罰,同時可能需要對投資人做出一定的補償,畢竟華夏銀行是由于管理不當引起投資人的理解失誤,并造成了投資虧損,這是客觀事實。
但是,這并不代表投資決策是由于銀行違規引起的,最終的投資決策者還是在投資人自己。從這個角度看,銷售人員也無法掌握和了解投資人的風險容忍度。所以,完全把責任推到銷售層面,解釋并不合理。
在美國訴訟案例中,也有類似的辯論。投資者認為自己相信了銀行及其代理人才做出決策,而辯論中法官并不支持這一論點。代理人是銀行的代理人而非客戶的代理人,作為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客戶應自主對“談判對手”提供的信息做出判斷,所謂的“信賴和依賴銷售人員”的論斷并不能幫其免責。最終,美國法官還是判定投資人自己承擔投資損失。
也正是有這個判例的存在,使得國外的投資人對于投資決策的風險性認識和自身投資能力的評估都顯得非常重視。由于投資人的投資能力有限,使其在很多時候,無法充分地進行投資決策。在這種情況下,立足于客戶的角度,獨立財富管理的概念也就得到社會和投資人的認可。這些機構通過他們獨立的專業判斷和投資決策,幫助客戶更好地進行財富管理,很好地彌補了投資人無法充分把握投資風險的需求。
如果我們不改變國內這種銷者有其罪的思維方式,我國大量投資人在很大程度上就不會受到投資教育,也很難催生專業和獨立的財富管理行業。銀行則無法給投資人提供深入詳盡的投資建議和決策,更奢談實現郭樹清提出的要做大做強財富管理行業了。
這種思維如果根深蒂固,對于銀行及各種銷售機構而言,勢必只能采取息事寧人的辦法,不斷掩蓋矛盾。這使得大量理財產品的風險在金融體系內不斷堆積,堆積到一定程度,再也無法掩蓋之后,大潮退去,或許一夜之間,就爆發了更大的危機。
(作者為德弘資產管理公司創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