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更美好，明天的背后更精彩

最近，我收到了《散文詩世界》雜志社主編宓月寄來的新作——散文詩集《明天的背后》，這應該是宓月繼《夜雨瀟瀟》《人在他鄉》之后，為中國散文詩界奉獻出的第三本個人散文詩集。這是宓月的收獲，更是中國散文詩界一次可喜的收獲。

打開《明天的背后》，無論是作品的《序》，還是《后記》，我們都不難發現，宓月的確是一位散文詩的有心人，更是中國散文詩這種文體創作的忠實踐行者、耕耘者、推崇者。再細讀每一篇作品，我們不難發現，宓月的散文詩總是給我們展示的是一幅幅如畫的詩意，讀來耳目一新，回味無窮。這是我品讀宓月作品的最深體會。

初讀宓月的作品是在她的新浪博客上，其作品獨特的感受與體悟所蘊藏的濃烈詩情深深吸引了我，特別是她寫在博客封面上的那首《來自天池的誘惑》：

“你的一個眼神，我的心就從西南跨越到了東北。再遠的距離，再長的奔波，由此就有了別樣的意義。

誰說關東只有鐵骨錚錚的喧響？這一汪深情，足以讓流云不再飄蕩，讓滿天星辰甘愿墜落。

如果能與你更近，即使走過的每一步都是滄桑，我也多么愿意。

自然的創意，不在于淬火鍛造出一片純粹的藍，而是給了我們一只仰望宇宙的天眼，把整個天空裝下。讓目光抵達遙遠。”

多美的意境啊！于是，從那以后，對其作品，竟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每次登錄“新浪博客”，都要去到她的“家里”溜達溜達。后來，2012年3月，中國散文詩協會與阿壩州金川縣在金川舉辦“金川梨花美·散文詩筆會”時，我第一次見到了宓月。再后來，又給《散文詩世界》投寄過幾篇稿件，就這樣，一來二往，也就從網友發展為文友。最近，又收到她的新作《明天的背后》，細品之后，對宓月及其作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加深了對她作品的印象，也了解到了她的一些個人情況。

宓月，浙江紹興人。2003年畢業于四川大學新聞系。著有散文詩集《夜雨瀟瀟》、長篇小說《一江春水》、詩集《早春二月》等。其中散文詩集《人在他鄉》在“紀念中國散文詩90年”大型評選活動中被評為“中國當代優秀散文詩作品集”。其作品入選三十多種文學選本，并榮獲國內多項文學大獎。現為中外散文詩學會副主席兼秘書長、中國散文詩學會理事、四川省散文詩學會副秘書長、《散文詩世界》雜志主編。

在繁忙的社會活動之余，宓月筆耕不輟，始終執著于自己的追求與創作，收獲著成功的喜悅。她作品的獨特之處在于用女性細膩的思維和眼光審視和觀察世間萬物，運用蒙太奇的思維方式，以高度凝練的散文詩語言為讀者描繪出一幅幅美麗的畫面，文字富于動感，令人陶醉。如她在《那條童年的小河》中寫道：

“那條傾滿童趣的小河，不用記它的名字，那潺潺的水聲以及小魚小蝦也會時時在記憶中鮮活蹦跳。也唯獨它能夠喚醒，那蒙了太多紅塵喧囂的心靈。

冷漠的，深深隱藏在鏡片后面的眼睛，它的內容常常讓人深不可測。可誰會想到呢，一只驀然闖進來的紅蜻蜓或者花蝴蝶甚至一片夾在書頁里的紅葉，竟然也會讓那條沉睡的童年小河一瞬間活潑潑地流動起來。”

這首散文詩的開篇就把我們的視線拉入了江南水鄉那一幅動感的畫面之中，那悠遠的意境引人入勝。

接著，宓月在童年的記憶中，用一種獨特的思維方式，向我們展示了她的思想、情感、意緒，并無不滲透濃郁的鄉土氣息：

“愛情，常常是這樣誕生的。

一見鐘情，見到的多半是童年的影子。

那無所拘謹的、簡簡單單的童年。從來都不缺快樂的元素：一把苜蓿花、一個蘋果、一只螢火蟲……甚至一塊泥巴也能捏出一堆快樂。

童年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妹妹，她的笑聲與哭聲一樣脆生生的甜。小小男子漢。就在那一聲聲甜脆脆的笑聲和哭聲中錘煉成長。”

宓月的家鄉在浙江紹興，是一個文化底蘊十分厚重的地方，她在這首散文詩中以生動、優美的語言，向我們展示了江南水鄉的秀美風光和令人著迷的風土人情。在閱讀這樣的文字時，始終會讓我們陶醉在江南迷人的詩情畫意中。

緊接著，作者又極其自然地插入一段回憶：

“是誰的一個眼神，擦亮了那一角清明的天空？

是誰的一聲輕喚，把童年的小河一起喚醒？

怦然心動的時刻，愛情就這樣誕生。塵世的紛擾，名利的誘惑和爭奪，在這一刻消匿，沒了蹤影。”

“此刻，我們一起奔向了那山花爛漫的地方，像魚兒一樣在水里快樂嬉戲，忘了年齡，忘了周圍的一切……可誰會想過呢，童年小河里那條悠然游出的水蛇，此刻是否正隱伏在我們的不遠處，準備隨時向我們發出攻擊？”

作者把童年的樂趣和朦朧的愛情融入江南生活，把一幅美麗的江南風情畫展現在我們面前，從而增加了作品的厚重感，提升了作品的詩性。

讀到這里，我們便會感受到美麗背后的那份生活的沉重與艱辛，也會不由自主地長長嘆一口氣。

這，正是宓月散文詩作品觸動我們每一位讀者心靈的地方吧。

又如她在《永遠的父親》一文中寫道：

“總以為，美好的日子會一直繼續。

或者，抹去我的19歲，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可怕的病魔不會無情地奪走你的生命。我也不會從此就遠離家鄉，千萬里的找尋你。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你的身影。”

“只有你獨自遙望遠方的背影，以及你在暗夜里輕聲的嘆息如此清晰。

你可以用一生來刷新我的生命，而我又能為你做些什么？

你給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開端，剩下的路，需要我自己去走完。

可我又多么害怕，害怕再見你時，依然兩手空空……”

深厚的寓意，在宓月流暢的語言和文字中表達了出來，讓人有一種對生命的珍視，對父女感情的珍視，對人生的深切體驗與感悟。這些飽含著對父親深厚情感的文字，始終閃爍著詩性的光彩。

從這些文字中，我們不難看出，宓月的作品以視覺入詩，層次分明，揮灑自如，思維上的跳躍加上整體詩意的完美組合，為讀者留下了難能可貴的想象和空白美。

多年以來，宓月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散文詩的追求。可以這樣說，這位年輕的散文詩人，在其豐富而又充沛的創作實踐中，既潛心于散文詩的文本創作，又致力于散文詩的理論實踐，從這兩個方面來審視宓月，我們就會發現，她為散文詩創作的發展，積累了一些非常寶貴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參考和學習。通過對《明天的背后》的閱讀與學習，我覺得宓月是一個心靈美好、對待世間萬物無比誠懇、對散文詩創作非常用心的“散文詩作家”。也就是說，她應該是當代散文詩界為數不多的那幾個“把散文詩當散文詩來寫”的作家之一。“散文詩”這種特殊文體的靈活表達和展示，在這本書里，表現的特別明顯。如她在《九寨冰瀑》中寫道：

“水，不想動蕩了，就成了冰。

或許是累了，倦了。那么，就停下來歇一歇。

臥在崖壁上，蜷在盆景下，躺在巖石縫中……隨心所欲，在哪里都可以睡一覺，并且做夢。

諾日朗倦了，就站著睡覺，飛奔而下的姿勢停在空中……

水的千變萬化，凝固成千恣百態。冷，似乎不是唯一的理由。

這是時光老人用魔法定格的一瞬。你看，即便是偉岸高大的男神諾日朗，也有一個藍瑩瑩的夢！

不要感嘆。光陰如流水一去不返。

無數的瞬間，疊合成我們的一生。誰能說清，哪一個瞬間可以忽略，哪一個瞬間更重要些？

奔騰固然精彩，停下來思考，并且做夢，一樣重要。”

短短的一篇文字，作者使用詩歌的語言、散文的特質，富有超越時空的想象，把介于散文和詩歌之間的“散文詩”這一特殊文體的風格展現得淋漓盡致，把九寨溝的水的靈魂以另一種方式展現在讀者面前。讀后令人回味無窮。

在認真品讀《明天的背后》的過程中發現，“散文詩”這種文體的確是一種特殊的文體。既然“散文詩”這種文體能夠獨立于其他文體之外，就必然要有與其他文體截然不同之處，就像故事必須要有故事元素，小說必須要有小說性一樣，散文詩也必須要有它特有的文體特點。這才是它作為一種文體存在的先決條件，也是它作為一種文體存在的前提，更是它能否立足文壇并獲得廣大讀者認可的關鍵。那么，散文詩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文體呢？散文詩這一文體究竟有哪些本質上的特點呢？讀了宓月《明天的背后》之后，我對“散文詩”這種文體有了新的認識，也就是說它應該是一種兼有詩歌與散文特點的一種現代抒情文學樣式，它融合了詩歌的表現性和散文描寫性的某些特點。從本質上看，它任然屬于詩歌的一個種類，因為它有著詩歌的情緒和幻想，每一篇散文詩作品總是給讀者以美感和想象，但它的內容上又保留了詩意的散文性細節；從作品的表現形式來看，散文詩又兼有散文的外觀，它不象詩歌那樣分行和押韻，但又不乏內在的音樂美和節奏感，它的韻律似乎又蘊涵在作品的每一段文字中間。

因此，要寫好散文詩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宓月在創作實踐中給了我們較好的回答，那就是任何一首成功的散文詩作品，必須是作者基于社會和人生背景下的思想情感的波動和碰撞。《明天的背后》的每一篇作品都表現了作者基于社會和人生背景的小感觸，在描寫客觀生活中觸發作者思想情感的波動和片斷，而且蘊含著如下這些顯著特點：一是宓月的這些作品始終兼有詩歌與散文的特點；二是她的這些作品在表現內容上比詩歌的表現內容更為廣泛，形式短小靈活、具有散文的外觀；三是宓月的這些作品在本質上任然屬于詩歌，具有詩歌的精煉和韻律美；四是宓月的這些作品特別注重語言的錘煉，任何一篇作品都十分注意語言的精煉性，以及音樂美和節奏感；五是宓月的這些作品始終保持著思想者的姿態，即特別注意自己思想的行進責任和試驗的品格，也就是超拔、奮進、積極挖掘語言的精神。依著自己敏銳的洞察力、縝密的思考，努力發現著自己的發現，沉思著自己的沉思，行動著自己的行動。

從《明天的背后》的許多作品中，我們發現，面對紛繁復雜的世界，詩人宓月始終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去面對和處理的。如《珠穆朗瑪，太陽的驕子》這首詩，宓月以其曼妙的筆墨，深邃的思想，把人們對大自然的敬畏和贊美表達得淋漓盡致，應該說這首散文濤是宓月《明天的背后》里面最好的一首。

說實話，關于青藏高原，關于珠穆朗瑪，有很多人都是懷著一種無比敬畏的心態走進它的，尤其是藏民族，對珠穆朗瑪的敬畏和崇拜達到了極致。詩人宓月在這首散文詩中，以一名游客的身份，以一名朝圣者的虔誠心態去瞻仰珠穆朗瑪。正如她在開篇所寫的：“從遙遠的海邊，我走向你：懷著朝圣般的虔誠，我靠近你。”詩人從遙遠的海邊走向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把自己對青藏高原的敬畏和熱愛之情毫無保留地揮灑在珠穆朗瑪的雪山之巔。

作為青藏高原主峰之一的珠穆朗瑪，它不僅意味著高遠和極限，還蘊涵著中華民族的情和愛，它的巔峰被人們視為距離太陽最近的地方。多少年來，人們為了接近它，始終沒有放棄過攀援的機會；多少文人墨客不吝筆墨地向它表白愛的深情，對它進行贊揚和歌頌。宓月也不例外，如她在這首散文詩中這樣寫道：

“讓皚皚冰雪，塵封你火一般燃燒的激情。在離太陽最近的地方，經受最冷酷的考量。”

“珠穆朗瑪，你是太陽最虔誠的圣徒。也許，你從不曾想去爭第一，是你的執著賜予了你無上的榮光。”

宓月也和生息繁衍于青藏高原的藏民族一樣，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始終把珠穆朗瑪比作太陽的光輝，字里行間把對太陽的虔誠心跡表現得酣暢淋漓。也就是說，無論是漢族人還是藏族人，抑或是其他國度的人，面對青藏高原的神奇和壯美，面對至高無上的珠穆朗瑪，都懷著無比謙恭的心態來審視這世界的最高峰。

宓月在這首散文詩作里面，還理直氣壯地引出了流傳于藏區的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那就是文成公主進藏的故事。詩人從歷史的角度、唐柳的故事出發，從藏漢民族的心理承受因素出發，從另一個側面表達了各族人民對珠穆朗瑪熾熱的愛：

“就像那個一路遍插唐柳而來的女子，也許她只是因為愛那個剽悍的頂天立地的偉男子，而把自己獻給了這片土地。”

漢藏聯姻，唐蕃和親，文成公主進藏的故事，不僅整個青藏高原家喻戶曉，就是整個中華大地乃至大洋彼岸也是一段優美動人的歷史佳話。要把這樣一個故事的精髓通過散文詩的語言表達出來，那是很難做到的。然而，宓月卻做到了，而且表達得更加完美：

“風中飄揚的五彩經幡，在祈求什么？路口的瑪尼石堆，在暗示什么？那不停轉動的經輪，在禱告什么？”

“那三步一磕，用身長丈量道路的旅人，又將走向哪里？”

“神鷹啊，你將會把蕓蕓眾生帶到一個怎樣的高度？……”

青藏高原是藏傳佛教文化的繁盛之地，每一個踏上青藏高原的人，都不得不被神秘的藏傳佛教文化所感染，那五彩斑斕的經幡、那傳遞人和神之間情感的飄揚的龍達、那鐫刻著六字真言的瑪尼石堆、那隨風轉動的五彩經輪……這一切的一切都會自然而然地感染著每一位外地游客，宓月也不例外，她在思考著藏族人到底在祈求著什么？不言而喻，那就是平安、和諧、吉祥如意。于是，詩人在這首散文詩里面，僅寥寥數語就道出了詩人同樣的企望。語言清新靈動，酣暢淋漓。

細讀《明天的背后》，我們還發現宓月的作品涉及社會的方方面面，運用的手法也是多種多樣，為我們展示了一幅幅各個階層人生活的殊異風景，不僅表達了詩人具有悲憫、自省的情懷，同時還具有深刻的反叛和和批判精神，并以手術刀般的眼光剖解著事物最本質和最深層的東西，讓我們在閱讀其作品中找到了人生真正的精神內核。如《人生路》這首散文詩就是這樣向我們描述的：

“走過一段路，總想回頭看看，身后留下了些什么。

那深深淺淺的足印，多像一串省略號。

不要試圖去解釋。更多的路途，我們僅僅是走過，不會有太多的印跡。如果留下了，那也是留在別人的世界里。

我是一個趕路的人，只關心自己能夠走多遠。

遇到好風景，也會歇歇腳。像一棵樹，讓自己的影子跟隨日晷轉動。仿佛勾畫一段人生的句點。”

“而我們還在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為自己留下了幾個足跡而沾沾自喜，也為遺失了那把解渴的水壺而黯然神傷。我們孜孜以求的。其實還不及一棵胡楊的高度：死了也要站立一千年，倒了也要一千年不朽……”

宓月的散文詩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句式短，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使整個作品迸發出鮮明的通透性，常常給讀者留下廣闊的想像空間，任由讀者神思馳騁，猶如電影里面采用蒙太奇手法轉換畫面一樣，總是使用一雙情感的大手引領讀者漸入佳境，其不自覺的浸透，自然妙不可言。

宓月的散文詩的另一個特點就是語言的純然詩意化，優美、淳厚、精當，抒情性兼及敘述的綜合運用、沉實里顯出靈動，想像中融入和諧，既自然、貼切，有時又出人意料，顯現出語言的多義性，給人亦幻亦奇的精神超越之感。

總之，宓月在《明天的背后》展示出的語言和文字是十分鮮活的，猶如草原上盛開的朵朵格桑花，燦爛的不僅僅是散文詩花園里的春天，而是一直活著的文學的春天。而這個春天似乎還比較遙遠，可詩人宓月卻手握馨香的格桑花束，堅定著自己的步伐，用寬厚的背影渲染出散文詩花園里那動感的特寫。她帶動著她自己的沉思，也帶動著眾多讀者對她的祝福，祝福她的明天更加美好，明天的背后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