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口走筆

東門口距汶川縣城約10公里，“5·12\"汶川特大地震三周年之際，我陪幾位省城來的文友前往龍溪羌人谷采風。那時節的龍溪河與雜谷腦河交匯處的東門口，像一塊鑲嵌在群山翠綠中的一塊美玉，光彩奪目。抑或像是一位身著盛裝與溪水戲耍的羌族姑娘，給東門口平添無限生機與活力。汽車進到東門口地界，一幅優美的畫卷映入我們的眼簾，目光所及都是綠色的原野，芳草碧綠；溪邊茂密的樹林，郁郁蔥蔥。汽車穿行在羌人谷的公路上，宛如一葉輕舟置身于綠色的海洋，令人心曠神怡！

國慶節期間，汶川細雨霏霏，有些秋雨重晚情的韻味，我再次陪省城里來的作家、詩人到東門口舊地重游，他們癡迷于雨霧里的秋色。喜歡淋在柔情的細雨中，踏著似會抒情的金色秋葉里，沉浸于醞釀文思的浪漫，積蓄詩情爆發的力量。羌人谷的東門口，景色幽幽；霸州城懷古，情亦悠悠。

記得2004年的夏天，中央四臺來汶川拍攝神州風采——羌族。我陪攝制組人員到東門口尋覓霸州城遺址，尤其是拍攝山腰上的霸州城古城墻，向導與村里登臨者爭先恐后，攝制組人員更不肯錯過一睹古城墻的機會，一個個爬得大汗淋漓，氣喘噓噓。爬到半山腰我才覺得，誰說霸州城有峰無險？有墻任意攀？我倒覺得峰巒環抱，高入云霄的挖斷山（東門口后山），巍峨雄偉，實在難攀。雖有“人從山腰過，云在腳下涌，平步青云，飄飄欲仙”的感覺，我卻心驚膽顫腳打閃閃，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務下得山來。

霸州城在汶川歷史上有過一段輝煌的歲月。據史料記載：“……宋元之后，明宣德中年問，古維州治所被汶、理、茂地區三十六寨羌人搗毀，明洪武二十四（1391）年，遷威州治所于霸州（龍溪鄉東門口）后被牛山寨和羅山寨的羌民搗毀，故有“牛羅”二寨踏霸州之說；正德七年（公元1612年），復罹蕃害，遂遷霸州治所于鳳坪壩，后遷至寒水驛（今綿虒鎮政府駐地）。長達200余年的霸州城，遺址至今猶存。遺憾的是古城墻已在“5·12”汶川特大地震中坍塌毀壞，令游人難覓霸州古城的遺址遺跡。

微微細雨中，我們漫步在東門口，溪邊林木蔭翳，芳草萋萋，鶯囀鸝鳴，既讓人領略其山水的險峻粗獷，又宛若置身于江南名山之中，頓感東門口的古老與神奇。霸州城是一部永遠也讀不完的書，有一串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國慶節前夕，電影《阿爾歡迎您》在東門口正式開機拍攝，據說游人、演職人員，把個東門口羌人廣場擠得水泄不通。今日陪文友走在街頭，欣賞東門口的風光，寨里碉樓高大挺拔，小溪兩旁樹木參天，遮風蔽雨，秋風吹來，樹葉發出颯颯的聲音，和著歡快的鳥鳴相映成趣，聽來猶如一首贊揚東門口大自然旖旎的美妙樂章！

汶川“5·12”特大地震中，東門口遇難人數不多，但房屋倒塌不少，基礎設施全部毀壞在廣東省湛江市的援建下，羌式建筑，形態各異。整潔的道路兩旁，栽滿了綠草鮮花，尤其寨子或臨街住戶的房前屋后，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奇花異卉，色彩斑斕，在漾漾細雨中，姹紫嫣紅，絢麗奪目，帶給游人，愜意和遐思！

羌人廣場，是由許多羌族專家和當地羌族文化傳承人精心設計，精心施工，建設而成。廣場的最高點是一座氣勢巍峨的羌碉，與羌碉正對形成一條景觀雙軸的是八根羌族圖騰柱。羌族信奉萬物有靈。其多神崇拜反映了古羌人在生產極端低下、物質生活萬般匱乏的情況下，把人生的自我意識賦予自然的一切，并作為神異力量加以崇拜，力圖通過這種崇拜改善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這些崇拜活動是為了整個部落、氏族或村寨的利益和命運。它象征著羌族人民寄自身命運于天地萬物，同時也輝映出羌族人誓與天地共光輝的美好愿望和堅強信念，以及不屈不撓的拼搏精神。

東門寨為霸州古城遺址，是唐宋時期的川甘青茶馬古道主干道岷山道（西山道）由岷江上游通往藏羌地區的通道，是龍溪東門口由汶川方向通往梭磨河繼通青海、甘孜州的支干道西山商道之必經地，是沿龍溪溝北上通往茂縣三龍的龍溪道必經地，為連接西山南路和由茂縣西經黑水入紅原草地至青海的西山北路二條支干道的捷徑。

此條茶馬古道一直沿用到清代及近現代，遺址至今尚存。

徜徉在東門寨里，駐足在哈木爾岬格羌餐吧，見咖啡、茶、紅酒、威士忌、雞尾酒等，應有盡有；尤其是風味羌餐，咂酒，香氣撲鼻酒吧的設計取意于霸州古城，以本土、傳統為理念，元素來自于羌族傳統的勞作、生活與祭祀。吧里布設有犁頭、豬槽、曬架、石磨、簸箕、獨木梯等，以表達羌族人崇尚勞動，熱愛生活的精神。酒吧背山而佇，面水而立，寓意山水之間，頂天立地，彰顯羌族乃群山之巔云朵中的民族之意。

羌戲樓位于東門寨中部，其樓飛檐翹角，古樸恢宏。羌戲是其獨特的文化遺產，民間則是其重要的展演場所。在羌民族傳統藝術中，蘊藏著羌人的歷史與文化，蘊含著羌人的理念和信仰，凝聚著羌人的生命和情感。釋比唱腔羌人稱之為“神腔”，韻律起伏較大，節奏較輕緩，每句唱腔的終結處有延音，唱段與唱段之間、章節與章節之間夾有音調夸張的道白，有唱有白，二者合一。羌族傳統戲劇文化中，羌戲是最有代表性的。羌族祭神、祈酒等祭儀與戲劇表演均由釋比主持并扮演，所以義稱羌戲為釋比戲。屬于祭祀性儀式戲劇范疇，有濃厚的宗教信仰文化色彩。經專家研究統計，釋比羌戲多達70余目，居古老劇種之冠，內容涉及羌族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如《頌祖先》、《唱婚嫁》、《求雨》、《斗旱魁》等，深受羌族人民的喜愛。若是親臨目睹，當別有一番情趣。

水景觀位于寨子北部，它由暗渠將水引入羌族農家門前的石磨里，一股股清泉從磨扇的槽隙里流進磨盤，再在磨盤口匯聚奔瀉而下，跌進方形石缸里，待缸里水滿溢出時，經竹筒流到下一級的圓形石缸里。整個水景觀占地不大，氣勢亦不宏偉，但卻十分精致，跳躍的泉水按照設計大師的意圖，跳動流淌，水珠飛濺，好一幅山水畫卷，好一派怡然自得的自然風光，給人以水之柔美，樂趣無窮的意趣；難怪有那么多的參觀游人，在此攝影，在此流連忘返。

釋比長廊位于東門口龍溪河左岸，是外來游人了解羌族釋比文化的理想之地。釋比是羌族傳統宗教中不脫產的宗教祭師。其祖師叫阿爸木納。在羌族社會中，釋比是掌握宗教經典，溝通神、人、鬼之間關系，熟記民族歷史文化和科技、醫學、藝術、音樂、舞蹈等豐富知識，且在羌族民眾中屬德高望重的人物。在羌族人民的生產生活中，比如祭祀、婚嫁、還愿、春耕秋收等活動都需要釋比主持特殊的法事活動。釋比有一套獨特的服飾、法器和師承方式，有十分繁雜眾多的口誦經典，值得一提的是羌族釋比全為男性。近代以來，釋比的傳承是以師徒的形式完成的。釋比的授徒是要進行嚴格挑選的。由于當時羌族無文字書本，所有經典全憑口傳耳授，且只能在勞動之余或陰雨天進行，所以只有記憶力強，能吃苦，心無惡念之人方可拜師授業，學藝短則3年長的9年，而拜師后能學成蓋卦者屈指可數。釋比長廊里的那些木雕《刷日勒》便是釋比祭祀、釋比治病救人、釋比法器等圖片的展現，更多的則是羌族特色婚嫁、壽慶、喪葬、農耕、日常生活的展示。

木祭，是釋比經書《刷日勒》之宗教盛典之一，亦是整個羌民族文化藝術的結晶。將其神秘的釋比文化通過藝術的提煉與手法展現在游人面前，一幅幅畫面猶如一幕幕電影鏡頭一閃而過，或一一定格，游人在行走或徜徉中，領略到了一段古老而神秘的釋比文化和享受到失而復得的羌族歷史文化的文明進程。

下午四時，我們在哈木爾岬格吃罷羌餐，文友們要回成都了，離開東門口的時候，淅淅瀝瀝的細雨仍在下著，我邀請他們在此住一晚，反正離國慶收假時間還早著呢，但他們都說：“還是趕回去吧，作品沒弄出來，玩起來也不開心哈！”說著，一個個就鉆進自駕車里，搖下窗玻璃，說聲“拜拜”便揚長而去。

我知道他們已是滿載而歸，不久就有反映龍溪羌人谷東門口災后變遷的文章見諸報端，抑或宣傳東門口的作品問世。他們的創作熱情激勵我匆匆回家，記下些許有關東門口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