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迷人的幻境:蔚藍的海水平靜而舒緩地將空氣洗凈,溫暖如云朵般的空氣彌散著,白晝就此如夜一樣溫存。庸懶的人群像花兒般綻放——伊甸園靜好的時光忽然叩響心門,將這如訴如泣的美帶到你的面前——觀富軍新作《深藍的伊園》系列,我在驚訝的同時,禁不住有此贊嘆!
富軍的畫悄無聲地升華了、蛻變了——他一改早期作品單用水墨的方式,強化色彩語言,并推向極致;畫面中幾近寫實素描的嚴謹精致刻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似與不似之間的意象揮灑和看似不著力的詩意陳述;超現實的空間處理也從以往對現實隱含焦慮的觀注轉化為一種心靈求脫的釋懷祥境——張富軍的新作在不經意間吹響了新一輪水墨變革的號角,將當代水墨的審美空間拓展到一個新的層面。
畫面中幾乎沒有墨的存在,這似乎犯了中國畫的大忌,但是“不破不立”,中央美院的中國畫作風一直以來就從未拒絕過冒險精神——從蔣兆和先生“太像素描的人物造型,到李可染先生那“黑團團,墨團團,黑墨團中天地寬”的“黑畫”中一棵棵深綠明黃的逆光的樹,再到盧沉周思聰伉儷《礦工圖》對立體主義的借鑒融匯,再到田黎明先生曾被批評為“水彩畫”的新墨骨——我們早已習慣于將這些曾經冒險理解為“新傳統”,那么,我們還有什么借口不肯定張富軍的實驗與探索呢?誠然,我也隱約覺得畫面中“墨”的比重過份少了,但“墨韻”還在,水沖墨染的濕潤勁兒還在,這樣的冒險幾乎沖破了“中國畫”的底線。張富軍順著田老師的“融染法”思路又往前走了一步,
高純度與強冷暖的色彩關系,鮮灰對比的強度與田老師濕潤沖淡的意境有所不同,斑斕甚成燦爛的色調營造出綺麗氛圍,在情感與形式之間,色彩架起一座彩虹橋。
我曾經多次對張富華早期作品中的具象寫實刻畫提出過懷疑,因為他的寫實基本功太好,因為他能沉的住氣,反復摳細節,在如此強大的理性思維支撐下,張富軍依然拓展開了“寫實水墨”的空間。但也正是因為割舍不掉扎實的基本功,禁不住炫技的誘惑。他以往的畫面中總是有些沉重的感覺,《深藍的伊甸》系列突然轉向,放下了寫實,放下了死摳細節,輕靈愉悅、灑脫自然的新畫風撲面襲來——“我的繪畫是一把舒適的椅子,讓現美生活中疲憊的人在這里休息”(馬蒂斯)——也許在經歷了嚴謹細致的深入刻畫之后,張富軍的“苦功夫”沒有白下,歷練出了超然輕靈的氣象。這種輕松感,我更喜歡。
在空間處理上,新作延讀了超現實手法,將海邊行走的人群放置在安閑的虛空之中,沙發上、餐桌邊,或端坐或佇立,腳下的空白如浮云般不著邊際。這種“沒畫完”的虛處理讓空白的意義突顯。“一個空腹的酒瓶在桌子上休息”——在張富軍的超現實空間里,詭異的詩意與哲思讓觀者恍恍然有些暈眩。
我從不反對“反復不斷地深挖一口井”,我更愿意在跳躍中否定與揚新,張富軍的新作與我的思路不謀而合。前段時間在米臘寫生時,我畫了幾十張縣城老房子,也是以前未有的體驗。改天請“張老師”指教一二。算我倆十幾年交情的紀念。藝道有此同道,幸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