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新年第一天,人民日報在其官方微博上宣布 “新一年,我們將努力說真話、寫實情,讓文章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言之有情,更具親和力感染力,更有可讀性可視性,實實在在服務讀者。”此微博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說真話,似乎難以做到,但要朝這個方向努力。從小到大,我們的父母和老師,都不斷地教導我們要心地耿直,要實話實說,這個道理又有什么可以置辯的呢?
可認真想想,說真話是很值得思考的問題。說真話是亙古不變之鐵則,可古今中外怎又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了秉持它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呢?屈原一生仗義執言,為國直諫,可奈何美人遲暮,眾芳蕪穢,一次次真言帶來的是一次次打壓,最終,一腔熱血和忠肝義膽未能挽大廈于將傾,反使自己數遭流放,甚至獨沉汨羅。在文革瘋狂的歲月里,許多說真話的人被打倒,被折磨致死,說真話倒成了一個個人間悲劇的開幕式,成了正直忠厚之士的墓志銘。布魯諾在當時宗教禁錮人類思想的年代,卻堅持“日心說”的思想,布魯諾不畏火刑,堅定不屈地同教會神學作斗爭,因為說真話,最終成了科學的殉道士。說真話,是真理,可是從歷史經驗來看,說真話,真的很難。
我又想起2011年一則新聞:六一兒童節前,溫家寶總理去看望湖南毛坪小學留守兒童。工作人員遞上一個粉紅色書包讓溫總理給8歲的龍英俊時,龍英俊稱“我是男生,不要這個顏色”。“哦,忘了你是個男子漢!”溫總理趕緊讓人換了一個藍色書包。小男孩面對溫總理率直地說真話,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與其說是童言無忌,不如說是“無知者無畏”。可能你會覺得這就像《皇帝的新裝》中的最后說真話的小孩一樣,因為無知無顧忌,所以才敢于說真話。
難道因為歷史上因為說真話的人遭受慘痛的代價而放棄說真話嗎?難道只有無知小孩才敢說真話嗎?不!不!因為在茫茫歷史長河中,也有如魏征、包拯一般直言敢諫而屹立不倒的人;因為一個奉承之辭橫流的社會,虛假之花開遍原野的世界,永遠是一個無法長足發展的社會;因為一個正在崛起的中國,需要一個說真話的和諧社會,需要一個包容多元聲音的環境,這樣的國家,才能真正崛起。
說真話,能完善一個人的基本人格。巴金說,“我相信過假話,我傳播過假話,我不曾跟假話作過斗爭。別人‘高舉’,我就‘緊跟’;別人抬出‘神明’,我就低首膜拜。即使我有疑惑,我有不滿,我也把它們完全咽下。”這本身就是一句難能可貴的真話啊。巴老晚年的《隨想錄》,就是對自己深刻的反省的真話集。
說真話,前提是要有聽真話的環境,聽真話是一種智慧。英國哲學家培根曾講過:能夠聽到別人給自己說真話,使自己少走或不走彎路,少犯錯誤或不犯大的錯誤,這實在是福氣和造化。《古文輯要》上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初唐名臣裴矩在隋朝做官時,曾經阿諛逢迎,溜須拍馬,想方設法滿足隋煬帝的要求;可到了唐朝,他卻一反故態,敢于當面跟唐太宗爭論,成了忠直敢諫的諍臣。司馬光就此評論說:“裴矩佞于隋而諍于唐,非其性之有變也。君惡聞其過,則諍化為佞;君樂聞其過,則佞化為諍。”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們只有在那些愿意聽真話、能夠聽真話的人面前,才愿意說真話,敢于說真話,樂于說真話。
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首先從整頓文風會風開始,避免說官話空話套話假話,再到習書記李總理下到最基層聽取民意,這些都是在努力營造一個聽真話的環境。所以我們特別是領導干部,一定要本著“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原則,只有敢于聽到真話,才是真正歡迎和鼓勵別人說真話。
國學大師季羨林曾對溫家寶總理說:“假話全不講,真話不全講。”這也許是說真話的人一種生存哲學吧。再者,真話雖未必等于真理,但說真話有“環境配合”,也就減少說真話者的心理壓力,真理越辯越明晰,如果大家都說真話,不怕辯不出真理,這樣才能讓說真話成為一種習慣。
責任編校 彭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