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成剛：企業不是孤島

2013年新年伊始，英特爾成都公司的年會視頻即在網上火爆躥紅，網友稱“可PK央視春晚”，“英男”一時成熱門詞匯，一名男員工在3000名英特爾成都公司同事的見證下向女友求婚，震驚全場。當時英特爾成都公司總經理卞成剛也忍不住上臺表示：將自掏腰包贈送小兩口一臺超級本。

對于卞成剛來說，自掏腰包送員工禮物、請員工喝咖啡是家常便飯，這也許，是他在英特爾成都公司享有“卞哥”稱謂的原因之一。

除了英特爾產品（成都）有限公司總經理的職位，卞成剛還有另一個更為顯著的身份：英特爾技術與制造事業部副總裁。但是，在公司，沒有人畢恭畢敬地叫他“卞總”，在走廊里遇到，“卞哥”之聲不絕于耳，在和我們對話時，“卞哥”正從一整天的越洋電話會議中抽身出來。他說英特爾成都公司的前世今生、說自己的職業理念、說英特爾“建設性對抗”的企業文化，說得最多的，是對員工的關愛、理解和尊重。而他口中的員工也有一個特別的稱謂，是“小孩子”。

這些平均年齡27歲的新生代員工，創造力強、思維活躍，他們花心思美化公司的長廊：有各種各樣自己設計的墻報、裝飾畫等等；他們下班后在公司的操場上留影，曬到微博上：“發現公司也能拍出校園感。離開辦公樓，放下工牌，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快樂空間。溜溜彎，蕩秋千，聊八卦……”；他們甚至連婚紗照都選擇在公司拍，因為“這里有我最快樂的記憶”……

除此之外，這些“小孩子”們，也在用他們的方式回報著“卞哥”的信任：

2012年1月9日，英特爾第10億顆芯片在英特爾成都廠下線，英特爾成都廠成為英特爾全球最大的芯片封裝測試中心之一、英特爾全球晶圓預處理三大工廠之一，英特爾全球一半的移動設備微處理器來自成都工廠。

這筆改革開放以來落戶成都的最大外資，也成為了英特爾與中國區域經濟發展戰略契合的典范之一。

“卞哥”是怎樣煉成的

“人們都說，80后、90后是被寵壞了的一代。我不這么看，我認為新生代的最大特點是希望被尊重被理解。”卞成剛說。

尊重和理解，這幾個字，來自卞成剛十幾年職業生涯的感觸和領悟。

2007年，是卞成剛加入英特爾的第十年。這時，他擔任英特爾上海閃存工廠廠長。正是在這一年，英特爾決定剝離閃存業務，并于2008年中宣布關閉上海閃存工廠和其相關的研發業務。

“我得告訴員工，他們即將沒有工作，但眼下還得繼續干活。”卞成剛說。這是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也是一項巨大的挑戰。他將其他企業請到公司開招聘會，為離職員工寫推薦信，盡其所能，讓離開的人有一份新的天空。

在最后一天的時候，卞成剛和每個員工握手，將他們一一送別，而員工們表現出來的良好素質，也深深震撼著他：“員工們勤勤懇懇地把工作做到了最后一天。即使是在公司告訴他即將沒有工作的情況下，他們也同樣把工作做到了最好”。

兩年后，同樣的故事在英特爾浦東工廠和成都工廠整合的時候再次上演。卞成剛說，當時，每個浦東員工的心里面都有一個非常明確的想法：哪怕自己要離開工廠了，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崗。“這樣，在離開公司的時候，他們自己才感到問心無愧”。

“對我個人來說，這是非常痛苦的一個時期。但在面對挑戰與動蕩的過程中，能夠有這樣卓越的員工伴我左右，共同面對，我又無疑是幸運的。大家完美地展現了中國員工的綜合素質——不管什么情況，都認真工作到最后一刻，這是最令人觸動的！”

很難想像外表清瘦、干練的卞成剛曾有過這樣深情觸動的時刻，但也正是卞成剛對員工的尊重和理解，讓他收獲了員工的信任，也得到了英特爾總部高層的認可，讓他出任成都工廠總經理一職，在此之前，這個職位從來沒有中國人擔任過。

2012年4月11日，卞成剛晉升為英特爾技術與制造事業部副總裁。

來到成都不久，2010年，卞成剛就開通了被稱為“卞哥信箱”的總經理信箱，用來回答員工的所有問題，至今已經回答了1300多個問題，承諾所有的問題都在兩個星期之內得到解答，并保證100%地公開問題，為了提高效率，還為此專門建立了一個網站，員工可以通過網站來提問。“我敢說總經理親自處理的信箱，我這是堅持得最久的一個之一”，卞成剛不無自豪地說。

“我們的理念是以五星級標準，服務五星級員工。”卞成剛說。除了擁有英特爾全球工廠中唯一的足球場等齊全的運動設施外，英特爾成都公司的許多設計，也都能體現出對員工無微不至的體貼。就連辦公樓小小的茶水間，卞成剛也是頗費了番心思，將其打造為展現各個國家傳統文化，兼及外籍員工的“風情館”。而餐廳里的咖啡廳，則是卞成剛費了不少周折請進來的咖啡品牌。在咖啡廳的紙巾上，寫著這樣一句話：你們為世界制造，我們為你們制造。

到了“老板服務日”，卞成剛還會戴上大廚帽，為員工做蛋糕。請員工喝咖啡更是家常便飯，以至于他的餐卡中的錢經常用完，要自己花錢充值。“我一直認為，與他人溝通和互聯是領導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卞成剛說。

成都，都成！

這里要回顧一下英特爾成都工廠在英特爾中國布局中的重要性。2012年12月，《2011-2012英特爾中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在北京召開發布會，本刊記者專訪英特爾中國執行董事戈峻，戈峻說：“英特爾在中國的每一次布局，都是契合著中國改革開放的大趨勢，國家提出振興東北，于是我們成立了大連工廠，國家提出開發大西部，于是我們設立了英特爾成都公司”。

英特爾對于成都意義非凡。

英特爾是最早進入成都、在成都投資額最大的跨國公司。英特爾成都工廠是英特爾全球最大的芯片封裝測試中心之一，芯片組和移動芯片產量約占英特爾全球總產量的一半。英特爾成都工廠也是英特爾中國戰略的重要支柱之一，2003年以來，經過多次追加投資，英特爾在成都的總投資額達到6億美元，2009年將上海工廠整合到成都工廠，整合項目使產能提高了1/3。

2012年初，英特爾還建成了英特爾中國西部分撥中心。從2007年到2012年，成都工廠員工增長近3倍，促進了當地就業。英特爾投資成都所帶來的輻射效應不斷擴大，推動了成都高科技產業集群的形成和壯大。自2006年來，英特爾成都封裝測試工廠歷年進出口總額為全省及成都市第一，為四川占中國西部第一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幫助成都提高了在中國西部乃至整個中國的地位。如今，成都建成電腦生產基地、芯片封裝測試中心、材料供應基地等完善設施，ICT產業鏈基本形成，成為中國ICT產業集群的新核心。

英特爾成都公司有一個口號：“心連心贏未來成都都成”，這個口號，最后被成都市政府看中，經過和英特爾成都公司的協商，成都市政府將其改為“都成成都”，作為成都市的宣傳口號。

“如果給英特爾在成都的發展打分，我會給10分的滿分。”卞成剛說，

每年，卞成剛都會接待很多打算投資成都的公司，“我給了他們很多反饋，希望他們看好成都整體的發展，我認為2013年《財富》論壇在成都召開將是成都一個新的機遇，屆時全球的眼光將集聚成都，成都要充分展示自己一些高瞻遠矚的想法和人文底蘊的魅力。我希望政府在這個發展過程中，做一個全方位的考慮，不僅考慮產業鏈布局，也考慮社區的和諧發展，怎么展現自己的文化底蘊，關鍵是你怎么把本土的東西跟國際接軌。我們也在與政府合作，真正地把成都推向一個國際化城市，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所以從這個角度講，成都的機遇真的是無限的”。

志愿服務給力社會創新

“我們有21個志愿者項目，濕地保護、幫助孤老、鄉村支教、建立社區圖書館等。當時，我們的初衷是希望通過這些項目回饋社區，但是意想不到的是，這些企業責任行為帶來了意外的收獲，用小孩子們的話說，‘自己的思維也被凈化了’。”卞成剛說，“我們現在有非常多的員工參與公益活動，我們發現這些孩子更加盡心了。現在我堅信，志愿者服務絕不是我們企業付出的單向過程，同時也是企業幫助教育我們員工的過程。”

在英特爾成都工廠的餐廳，有一面長12米、高5米的“志愿者”墻，上面是每個志愿者的照片和他們的座右銘，以心的形狀向外擴散，心的中央是公司高層，志愿服務小時越多的員工，離心的中央就越近。員工們都以自己的照片在心的里層為榮。

卞成剛說，成立至今，英特爾的發展都離不開技術創新，創新是英特爾一直秉承的重要理念，英特爾通過技術創新帶動產業創新，如今這種創新模式，也已經被用于到社會創新中來。我們如今面臨著層出不窮的社會問題，但一些組織和機構仍在用十年甚至二十年前的方式來試圖解決，這就需要“公益創新”。英特爾希望憑借自身的人才、技術、資金及企業管理運營經驗，上下內外聯動創新，為創建社會公益生態圈貢獻力量。

“我們真正需要帶動的不僅僅是我們自己的員工，還有周邊的企業、學校、政府等等，通過大家一起參與，進而帶動整個社區、整個城市的志愿者活動。因為，企業不是孤島”，卞成剛說。

為推動公益組織創新發展，促進企業與社會團體共同履行社會責任，帶動社會各界更好地參與社會建設，英特爾相繼在上海、成都支持政府搭建社會創新中心，并成為其長期戰略合作伙伴。

2011年7月21日，英特爾與成都團市委簽署諒解備忘錄，確定合作創立成都市青年社會組織創新中心。英特爾發揮自身優勢和產業引領作用，舉辦社會創新培訓、學習沙龍和分享會，提升社會組織的管理和專業技能；根據實際情況派遣員工志愿者協助和參與社會創新中心公益項目；為社會創新中心提供相關辦公和培訓設備等支持。

“我們也一直在反思，比如說有的志愿者項目到殘疾院養老院去敬老，這個當然也很好，但是作為一個企業，產生的社會價值要從更大的角度去理解，比如如果我們把電腦普及到社區、到農村，把農村的農產品帶上網絡，這會給整個社會帶來更大的價值。”卞成剛說。

“我們慢慢地意識到，一個企業要做百年老店，就要跟社會融合起來。如果只是孤立的一分子，不為社會創造價值，企業就走不遠。其實我認為的社會責任很簡單，就是我們和我們的員工來自社區，我們和社區之間有情感的紐帶，我們要貢獻社區，貢獻社會。”

說這句話的時候，卞成剛的神色有些凝重。

記者手記

2012年10月，我陪同商務部世貿司副司長劉毓驊到英特爾成都工廠參觀考察。一進入公司大樓，正面墻上藍色的兩條巨龍很是引人注意，“今年是龍年，所以我們的裝飾用了很多龍的形象”。這一年英特爾成都公司員工參加志愿服務的獎勵是一件“龍”T恤，每參加一項志愿者服務，可以縫一片龍鱗上去。員工為穿這件衣服而自豪，因為誰的龍鱗越多，代表誰參與的公益活動越多。

我們先是參觀了工廠的行政區，大樓右側一樓有母嬰室、體檢室，還有一個單獨的心理咨詢室。大樓左側的餐廳則突破了印象中的“英特爾藍”，以活潑的紅色為主，據說，這是經過向總部特別申請的結果，因為“員工都很年輕，他們更喜歡活潑的紅色”。從行政區往左往前，有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掛滿了各種員工自己的墻報，還有些經過特殊設計的壁畫，從東向西看過去是一幅圖案，反過來則是另一副圖案，這是因為這條走廊太長，為了避免視覺上的單調，所以特意增加了這些帶色彩的圖案，顏色上，也盡量選取了綠色、藍色等能起到舒緩作用的顏色。我們還以為在辦公區呢，沒想到沿著這條走廊就走到了工廠區。工廠區與行政區有完全一樣的地板和墻面，干凈、整潔。我們無法進入工廠操作間，只看到里面穿著白色工服的人都在緊張地忙碌著。據說，廠區里還有背景音樂，這跟我們之前所想像的單調枯燥的IT工廠有多么大的區別！

被行政摟和廠房環抱的，是一個中心花園。當我們步入花園時，第一個感覺像是來到了度假村，里面綠樹成蔭，小徑通幽，足球場、網球場等運動設施一應俱全，難怪這里的員工這么愛自己的公司，津津樂道于每一處景致。而這一切，據說也都是卞成剛“挑戰”大老板的結果。“我本來是申請建一個高爾夫球場的，最后建成了一個足球場”。難怪其他媒體在采訪卞成剛后，寫出了《把跨國公司變成“游樂園”》這樣的文章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