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地獄變》的主題探微

摘要：本文從芥川龍之介的小說名作《地獄變》的出場人物入手，結合對文章情節的分析，試圖深入探討其角色的設定和作品主題表現的關系。筆者分析得出《地獄變》的主題不局限于 “藝術至上”以及“作家芥川龍之介和藝術至上主義”等歷來研究者所提出的觀點。而是更有深層的社會因素，即文章所體現出的對封建社會的批判精神。

關鍵詞：芥川龍之介；《地獄變》；主題；封建社會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0-02

芥川龍之介（ 1892- 1927） 他是日本大正時代小說家。他全力創作短篇小說，在短暫的一生中，寫了超過150篇短篇小說。他的短篇小說篇幅很短，取材新穎，情節新奇甚至詭異。作品關注社會丑惡現象，但很少直接評論，而僅用冷峻的文筆和簡潔有力的語言來陳述，便讓讀者深深感覺到其丑惡性，因此彰顯其高度的藝術感染力。芥川于一九一三年入東京大學英文系學習，一九一五年發表短篇小說《羅生門》，之后連續發表過短篇小說《鼻子》、《芋粥》和《手絹》， 逐步奠定了他的穩固的作家地位。芥川龍之介作為新思潮派的代表作家。他的小說既有浪漫主義的特點， 也有現實主義傾向。他早期的作品主要以歷史小說為主， 內容大多是借古諷今、針砭時弊。《地獄變》就是其代表作品之一。

《地獄變》是取材于日本典故的短篇小說。該小說所取用的典故出自《宇治拾遺物語》的第三卷、《十訓抄》的第六卷，以及《古今著文集》的第十一卷。但其文章的構思以及主題思想完全獨立于原典，屬于作者的獨立創作。小說語言詭怪絢麗， 所描寫的場面驚心動魄， 氣氛神秘悲壯，具有震憾人心的氣勢和力量。這其中主要的藝術成便是塑造了具有性格特征鮮明、血肉豐滿的人物形象。其集中體現于畫師良秀、良秀的女兒以及封建統治者堀川老爺形象等人的人物形象塑造，以及即作為文章的敘述者同時也是出場人物的堀川大公府中的仆役。

筆者認為，《地獄變》以犀利的筆墨借敘述者具有兩面性的語言深刻揭露了封建社會的統治者驕奢淫逸以及他們的殘酷統治。在充滿壓迫的封建社會，被統治者有著非人般的悲慘命運，小說看似描寫封建王朝一個畫師為藝術獻身的悲劇故事，實則隱含了作者對封建社會的批判精神。為了證明以上論點，本文試從出場人的性格特點以及良秀和其女兒的悲劇情節重點展開分析。

在小說的第一章堀川大公府中的仆役即敘述者就這樣描述堀川大公：

「堀川の大殿様のやうな方は、これまでは固より、後の世には恐らく二人とはいらつしやいますまい。噂に聞きますと、あの方の御誕生になる前には、大威徳明王の御姿が御母君の夢枕にお立ちになつたとか申す事でございますが、兎に角御生れつきから、並々の人間とは御違ひになつてゐたやうでございます。でございますから、あの方の為さいました事には、一つとして私どもの意表に出てゐないものはございません。早い話が堀川のお邸の御規模を拝見致しましても、壯大と申しませうか、豪放と申しませうか、到底私どもの凡慮には及ばない、思ひ切つた所があるやうでございます。中にはまた、そこを色々とあげつらつて大殿様の御性行を始皇帝や煬帝に比べるものもございますが、それは諺に云ふ群盲の象を撫でるやうなものでもございませうか。」（摘自 芥川龍之介全集）

由上可見，在仆役眼中堀川大公是生來便與眾不同，是一個人人敬畏并且連鬼神幽靈都害怕的人物。作為封建統治者象征的堀川大公在仆役看來幾乎無所不能而且形象高大。對于敘述者的描述立場，我們且不進行具體論述。從表象分析敘述者我們可以看到仆役作為一個被奴役者在精神上對奴隸主的屈服。建立在封建社會“主從關系”基礎上的道德意識，將擁有絕對支配權的統治者被人們視為無所不能的存在，統治者即擁有絕對的權利，他們的行為意志即是奴隸們的評價和行為標準。這在文章良秀女兒被征為堀川大公的侍女之后一節中體現更為明顯。

小說的第二章對于良秀進行了以下描寫：

「彼是もう五十の阪に、手がとゞいて居りましたらうか。見た所は唯、背の低い、骨と皮ばかりに痩せた、意地の悪さうな老人でございました。それが大殿様の御邸へ參ります時には、よく丁字染《ちやうじぞめ》の狩衣《かりぎぬ》に揉烏帽子《もみゑぼし》をかけて居りましたが、人がらは至つて卑しい方で、何故か年よりらしくもなく、唇の目立つて赤いのが、その上に又気味の悪い、如何にも獣めいた心もちを起させたものでございます。」（摘自 芥川龍之介全集 ）

就是這么一位“吝嗇、貪心、不顧面子、懶的要命、惟利是圖“的糟老頭，卻是“畫技無人能出其右的本朝第一畫師”， 他本人也是以本朝第一畫師自居，“驕傲得對世上一切習慣常規全都不放在眼里”。可良秀，卻是一個極疼愛女兒的父親， 這是良秀另一個鮮明特征。“這樣目空一切的良秀， 惟獨對一個人懷著極為深厚的情愛”這人便是他的女兒。“當堀川老爺把他的女兒封為侍女后，他就對堀川老爺心存意見，總是神色不悅。為了讓女兒回到自己身邊， 他明知違逆堀川大公不愿意， 卻不惜得罪他， 向其討要女兒。至此小說中好像出現了一位自尊自負、目空一切，飽含著對封建統治者憎恨和厭惡并敢于向封建統治者挑戰的角色，然而一個需要大公的認可和欣賞才能夠生存的畫師，他的命運終會走向何處？；他不得不聽命于大公，但又據理力爭，一而再的企圖將女兒解救出來。良秀用自己的方式和統治者抗爭和殘酷的現實斗法，但事實證明，這種抗爭是無力的。擺在他面前的便只有兩條路：要么放棄作為宮廷繪師的待遇帶女兒出逃；要么放棄自己的自尊和女兒的純潔繼續屈從于大公。選擇前一條路，藝術家良秀就無法再隨心所欲的畫畫；選擇后一條路，良秀會永遠愧對自己和女兒。其次，對藝術幾近癡迷是良秀的另一個性格特點，這給后來良秀女兒的死埋下了伏筆。為了畫好地獄變的逼真情景， 良秀拋開一切嘔心瀝血地作畫， 甚至提出請求堀川大公當自己的面燒掉一個坐在牛車里的宮女，以供他臨摹。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被堀川大公安排燒死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兒。親眼目睹女兒死亡的瞬間，他

“當他茫然向車子奔去，忽然望見火焰升起，馬上停下腳來，兩臂依然伸向前面，眼睛好像要把當前的景象一下子吞進去似的，緊緊注視著包卷在火煙中的車子，滿身映在紅紅的火光中，連胡子碴也看得很清楚，睜圓的眼，嚇歪的嘴，和索索發抖的臉上的肌肉，歷歷如畫地寫出了他心頭的恐怖、悲哀、驚慌，即使在刑場上要砍頭的強盜，即使是拉上閻王殿的十惡不赦的罪魂，也不會有這樣嚇人的顏色。”（一九一八年四月 樓適夷 譯）

在堀川大公的陰謀策劃下，良秀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這讓他在悲哀和內疚雙重心理壓力的打擊下， 精神崩潰， 走向死亡。堀川大公企圖霸占良秀的女兒但遭到良秀及其女兒的反抗，其占有欲未的到滿足， 于是展開了滅絕人性的報復，他引良秀中圈套，并讓其觀賞自己女兒的死來做為作畫的素材。在這尖銳的矛盾沖突中， 表現出封建統治者殘暴惡毒泯滅人性的特點。良秀的死也是對封建統治者堀川大公這位封建勢力的代表的強烈控訴。作者構思這個這個故事，并通過對堀川大公、良秀等等的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 寄托了自己對殘酷暴虐的日本封建統治的批判精神，使得其批判封建統治罪惡的進步的思想得到了進一步的體現。

參考文獻：

1、『世界文學としての芥川龍之介』関口安義 新日本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