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梅,來自浙東唐詩之路,一個美麗浪漫的名字。這個美麗的名字,竟與可怕的傳染病聯系在了一起。而這一聯系是一條人生的漫長之路,至今已有63年。
在汶川抗震救災現場,這位戰斗在一線83歲高齡的女戰士,勇闖生命禁區!這朵美麗的“菊梅花”,就是我國著名傳染病專家、總后勤部“一代名師”、解放軍第302醫院專家組組長陳菊梅教授。
從風華正茂到耄耋之年,從夜以繼日到時不我待,她挽救了一個又一個傳染病患者,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疫情防治任務,扶植了一位又一位傳染病學專家,創造了我國傳染病防治史上一個又一個奇跡。
“人如菊淡,品如梅清。”“菊梅”,這個幼年曾經讓她覺得“很土”的名字,恰恰濃縮了她平淡、美麗而又傳奇的一生。
信仰如鋼
“沒有書讀,沒有大學念,我會死掉的!”陳菊梅曾經對母親這樣說。
20歲那年,陳菊梅靠著驚人的勇氣和毅力,步行千里參加高考,又步行千里,去浙江醫學院上大學。
新中國成立那一年,從浙江醫學院畢業的陳菊梅被分到上海市第二人民醫院傳染科。時空的巧合,就這樣把陳菊梅和新中國的傳染病防治事業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5年后,作為新中國第一批傳染病學留學生,陳菊梅赴蘇聯列寧格勒醫學院攻讀傳染病博士。在異國他鄉的陌生環境里,陳菊梅克服“天太冷”、“飯難吃”等困難,硬是靠自己的頑強拼搏,以全部功課滿分5分的成績提前一年畢業,她的導師風趣地說:“要是有6分的話,我們可以給她都打6分。”
在蘇聯求學期間,忙于事業的陳菊梅不僅因長時間一種姿勢拿試管,把自己的手累出了“腱鞘囊腫”,還把自己忙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剩女”——直至32歲,她才和曾在蘇聯基洛夫軍事醫學科學院留學的陳國仕結為連理。
1958年,陳菊梅從莫斯科畢業返回祖國時,帶回來的不是令人羨慕的冰箱、電視,而是幾百公斤的圖書資料。隨后,她來到剛剛成立不久的解放軍第302醫院。那時的302醫院周邊是一片菜地,進了醫院大門,只有幾棟筒子樓,黑漆漆的走廊望不到頭。因為302醫院是傳染病醫院,這里的醫護人員每天要面對無數的傳染病患者,接觸大量的傳染性物品,隨時都有可能被感染,這里常被人稱作是“病毒窩子”,很多人路過醫院都繞著走。
如果沒有一種敢于獻身的勇敢精神,是很難在這里工作的。然而,陳菊梅卻將自己人生坐標毅然決然地定格在這里,從此融入到“病毒”和“細菌”包圍著的傳染世界中,而且決心在這里扎下根,一直長期堅持下去。
事業如磐
在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病毒窩子”里,陳菊梅一干就是63年。“陳教授在圈內圈外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只要能為患者解除痛苦,她連命都敢豁出來。”該院院長呂吉云介紹說。
有一年,陳菊梅隨醫療隊去陜北黃龍縣農村巡診。在條件簡陋、沒有麻醉師的情況下,為減輕病人手術時的痛苦,醫療隊決定采用“硬膜外麻醉法”。為確保病人安全,得有人先試一試。
“讓我來先試,你們還年輕!”陳菊梅搶著說。
任何試驗都有風險。陳菊梅鼓勵操作者,不用擔心,大膽試驗。但是,初次試驗,由于操作者緊張失誤,穿透了“硬膜”,致使陳菊梅暈倒嘔吐了兩天。清醒后,她又和大家一起總結經驗,終于使醫療隊成功掌握了這種麻醉方法。
“該休息就得休息!”家人心疼地對她說。陳菊梅卻說:“如果能摘掉我國‘肝炎大國’的帽子,即使摘掉我身上的全部器官,也值得!”
梅花香自苦寒來。硬是憑著這股狠勁,經過8年的艱苦探索,陳菊梅成為我國首先發現并應用五味子成功降酶的第一人。她研究確定了五味子降轉氨酶有效部位,隨后,在她的主持下,分別研制成“肝得安”1號蜜丸至9號滴丸,并在此基礎上相繼衍生出“六味五靈片”等50多種國家級降酶藥物,研制出國內第一個抗肝纖維化新藥“復方鱉甲軟肝片”等10余種國家級傳染病治療新藥,在肝病臨床救治中發揮了巨大作用,造福了無數肝病患者。
“七五”期間,我國慢性重型病毒性肝炎的病死率高達85%以上,國家把降低慢性重型病毒性肝炎病死率作為一項重大課題交給了該院。面對這個燙手的山芋,大家面面相覷,沒人敢牽這個頭。
“人生中能擔此重任,是莫大的光榮。我來吧!”聽到陳菊梅堅定的話語,院領導總算松了口氣,“那就把降低10%的病死率作為目標吧,大家看怎么樣?”10%?大家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意味著每年要讓近萬名重型病毒性肝炎病人活下來啊!可陳菊梅接下來的話卻讓大家震驚了,“我們力爭把病死率降低20%到30%”,許多人認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當然,陳菊梅心里也清楚,要兌現自己立下的“軍令狀”,其難度也是可想而知的。但一種強烈的使命感,時刻充盈著她的心間。為了攻克這個“堡壘”,她帶領協作組在國內首先提出了各型重型肝炎三級臨床診斷標準和臨床分期標準,澄清了先前慢性重型肝炎在臨床診斷方面的種種模糊認識。這些標準于1995年被納入《全國病毒性肝炎防治方案》,并一直沿用至今。隨后,她帶領攻關協作組,對中醫治療慢重肝的方法進行了深入研究,率先提出了中西醫結合治療慢重肝的嶄新模式,確立了早期診斷、中西醫辨證施治、用藥加減和及時處理、預防合并癥等方法體系,并在臨床實踐中形成了一套中西醫結合診斷、治療的方案。
僅僅幾年后,陳菊梅創造了一個奇跡——我國慢重肝患者的病死率由過去的85%以上降到38%,整整降低了47個百分點!
面對各方贊譽,陳菊梅并沒有放慢前進的腳步,而是一次又一次爆發出創新的活力。她提出用乙肝抗病毒療法治療慢重肝、肝衰竭病人等方法,使患者的生存率提高了20%;她主導引進人工肝技術,使肝衰竭患者的死亡率降低了20%……這些成就,使陳菊梅當之無愧地站在了國內傳染病、肝病防治領域的最高峰!
待患如親
一個與傳染病病人握手的簡單動作,在陳菊梅的眼中,是那樣重要。
在陳菊梅的診室里,經常可以看到這樣一幕:當傳染病病人有意想同她握手時,她都會主動站起來與病人熱情握手。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能讓病人暖到心窩里去。對病人來說,這手中傳遞的是鼓勵、是信心;對她來說,病人手上傳遞的可能是危險,難道她不怕嗎?
“對病人我從來沒有怕的感覺。如果連自己都怕,那么病人更怕了!換位思考,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你會怎樣?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就什么都不怕了。”陳菊梅和藹地說。
當今社會,醫患關系難維系,陳菊梅卻與患者“零距離”。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陳菊梅在接診病人時形成了一種習慣:她先看看診室的門關好了沒有,窗簾掛好了沒有,不該在場的人員離開了沒有;檢查過程中,她先將聽診器等金屬器具用手捂熱后,再輕放到病人的身體上;開處方時,她會邊寫邊說,為什么要開這些藥,這些藥怎么吃,何時再來復查;當病人離開診室時,她還不忘提醒,如果有什么不適,可直接打電話,號碼已經記在病歷本上……
為了更好地服務病人,陳菊梅把許多病人的名字、年齡、主要病情、救治措施清楚地記在腦子里。什么時候確診,何時調整治療方案,她從沒有耽誤過。病區有什么事情,她隨叫隨到,從沒有“例外”過。為了搶救危重病人,她曾經連續三天三夜不下“火線”,晚上就睡在病區的通道里,或者在地板上鋪張涼席打個盹,然后再投入到緊張的搶救中。
責任如山
有人向陳菊梅請教診斷“零失誤”的秘訣。她說:“治療各種傳染病,最重要的是診斷,必須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地檢查診斷,包括臨床的檢查、病史、家族情況等,都得全盤考慮進去,才能提高診斷的準確率。”
一次,陳菊梅為一位多家醫院確診不了而轉來求治的“肝硬化腹水病人”診斷,她仔細詢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終于發現了一絲“可疑跡象”:由于病人生活在血吸蟲病疫區,最終確診是血吸蟲病引起的肝硬化。還有一位病人,病因竟是在其體內殘存了20多年之久的絲蟲,這是一例相當罕見的絲蟲病引起肝硬化腹水的病例。
“有一些危重病人,病情發展、變化速度很快,必須嚴密觀察,當機立斷,果斷處置。怕擔風險,當斷不斷,就有可能耽誤時機,釀成嚴重后果。作為醫生,首先想到的是病人的安危,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做百倍的努力。”陳菊梅經常提醒身邊醫務人員。
上世紀60年代初,一個兩歲麻疹患兒急診住院,當時患兒呼吸困難,喉頭水腫很厲害,情況十分危急,以往都是外請喉科醫生來切開氣管救人,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再多耽誤1秒,患兒就有可能憋死。陳菊梅當機立斷,自己動手,立即切開氣管救人。
“出了事怎么辦,算誰的?”有人質問。“出了事,我負責!”陳菊梅斬釘截鐵地說。
后來,雖然患兒被成功救治,但同行卻褒貶不一。對此,她坦言:“為了救命,冒點風險也值得!”
2000年盛夏,某校學生集體出現腹瀉,短短幾天,病情迅速蔓延,先后有六七百人住院。此事立即引起黨和國家領導人的高度關注。在病因難以定論、態勢繼續擴大的情況下,75歲的陳菊梅臨危受命,日夜兼程奔赴疫區。
經過嚴謹科學的分析,陳菊梅推翻先前所有定論,一口斷定為病毒感染,這立即引起軒然大波。面對壓力,她指揮若定,迅速從302醫院抽調實驗室專家趕赴現場,采集血清標本、進行病毒分類檢測。經過3天3夜連續奮戰,最終確定這些學生是被腸道埃柯病毒感染。大家徹底服了!很快,得到對癥治療的學生全部康復。
大義如天
陳菊梅,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老人,卻因勇于擔當而被稱為巾幗女英雄!
2003年初春,突如其來的“非典”疫情在我國肆虐橫行。抗擊“非典”初期,有些醫院防范意識不強,被感染的醫生很多,被感染后又去救治別人,產生了新的感染。院黨委認為首先應該保護醫護人員的自身安全,不被感染,但在當時的情況下,“不被感染、不感染人”這個提法可能會被別人誤以為貪生怕死,心里沒有底。陳菊梅卻說:“就應該這樣!如果醫生都被感染了,讓誰去救人啊!”她的支持堅定了院黨委的信心。事實證明,這“八字方針”完全符合當時的實際。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盛期雖過,余香襲人。這位八旬老人,經常會忘記自己的年齡。
“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來戰斗的。別看83歲了,我也是一名戰士!”陳菊梅當年在汶川特大地震救災現場時說。
危難時刻,哪怕是九死一生的絕境,為了災區群眾的生命,陳菊梅義無返顧地向前挺進;關鍵時刻,即便是極度危險的任務,為了救災部隊的健康,陳菊梅也會依然無所畏懼地沖鋒在前。
汶川特大地震發生后,災區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陳菊梅的心。“防疫情就是保生命,防疫力就是戰斗力”,陳菊梅深知這一點。當時83歲高齡的陳菊梅向醫院黨委提出申請要到抗震救災一線。那些日子里,她頂著高溫酷暑,冒著余震頻發的危險,拄著木棍,一路察看,一路商討,一路指導,走遍了北川、什邡、綿竹等重災區,出現在北川縣城、擂鼓鎮、漢旺鎮等廢墟現場,查看部隊營區、災民安置點和消殺作業現場,對水源衛生監督、環境衛生監測、衛生防疫機制和環境消毒等進行了全面評估,為防疫工作“把脈問診”。
尤為讓人感動的是,陳菊梅在整個救災過程中都沒有帶口罩。中央電視臺記者柴靜偶遇陳菊梅,看到她連個口罩都沒戴,萬分驚詫:“您不害怕染上病呀?”她卻笑著說:“這是災區,又不是疫區!即使像北川縣城這樣災情特別嚴重的地方,經過防疫人員的努力,也已經是非常安全的了!”中央新聞媒體把這個細節報道后,立刻消除了外界關于“災區已發生瘟疫和傳染病”的謠言。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63年來,陳菊梅先后數十次在國家和軍隊重大緊急任務中,勇挑重擔,沖鋒在前,為人民群眾和部隊官兵鑄就一道道堅實的防疫“盾牌”。
名利如水
陳菊梅辦公室的窗臺上,有兩盆花:文竹和蘭草。加上她名字里面的“菊梅”,正好湊成梅蘭竹菊“四君子”。
花草無言,默默述說著一代名師淡泊名利的高尚情懷。
一本鎖在抽屜里塵封已久的獲獎證書,在這次采訪中被陳菊梅的學生、青少年肝病診療與研究中心主任朱世殊拿了出來。3年前,在老師手把手的幫帶下,朱世殊完成了一個關于兒童肝衰竭治療的研究課題,并獲得軍隊醫療成果獎。在填寫申報人時,陳菊梅主動刪掉了自己的名字。然而,這項成果畢竟有老師的功勞,上交材料時,朱世殊又悄悄將陳菊梅的名字填上了。可獲獎后,朱世殊說什么也不敢把證書拿給她,怕挨老師批評。于是,這本獲獎證書一直躺在朱世殊辦公桌的抽屜里。
在陳菊梅和年輕人之間,看不到“月明星稀”的現象。相反,她盡可能給“星星們”提供更多“顯山露水”的機會,而常常把自己悄悄隱藏在“地平線”以下。她一生指導學生寫了無數篇論文,從未有一篇掛名;她幫助年輕人研究申報了百余項科研成果,從未拿一本證書。盡管這些論文和課題都是按她的思路、在她的指導下并經她審定后完成的,但她認為,只要完成了研究任務,為傳染病病人做了實事,署名在前在后、署不署名都是次要的。
許多熟悉陳菊梅的人眾口一詞:她一輩子不圖名、不圖利,是一位高技術含量的“活雷鋒”。
為了使科研成果應用于臨床,切實解決醫學難題,陳菊梅不計個人得失,積極幫助兄弟單位進行成果轉化。1989年,她得知廣州軍區某醫院對“促肝細胞生長素”的研究取得一定成效后,無償幫助他們申報國家一類新藥。該藥問世20多年來,大大降低了重型肝炎患者的死亡率。在此基礎上,陳菊梅又協助該院開發了口服新藥“促肝細胞生長顆粒”,在保證療效的同時,緩解了患者的經濟壓力。
不占公家一分錢便宜,不收受“紅包”和禮品,不接受“吃請”和游玩,這是陳菊梅恪守了幾十年的“鐵規矩”。
扶植如梯
302醫院很多年輕醫生都說,沒有陳菊梅教授的引領,就沒有他們個人的發展。躺下來,愿為路石;站起來,甘為人梯。
談起自己的成長,總后院士后備人選、總后“科技銀星”、全軍傳染病研究所所長、肝病生物治療研究中心主任王福生不無自豪地說:“如果沒有陳教授的支持和幫助,我不會取得今天的成績。”
早在2000年,當王福生剛開始肝病細胞研究之時,陳菊梅就第一個建議他成立細胞治療門診,這是我國細胞治療肝病在臨床應用的最早實踐。2005年,陳菊梅在人體免疫問題的科學調研中進行了有益探索,又建議王福生成立生物治療研究中心,這個中心后來成了全軍重點學科。在陳菊梅手把手幫帶下,2011年,王福生領銜課題組完成的“人體免疫應答影響乙型肝炎臨床轉歸及抗病毒療效”研究成果,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
擔任專家組組長29年來,陳菊梅負責把關定向的科研課題中,有近百項獲得國家、軍隊重大科技成果獎,帶教出傳染病防治骨干近千名,扶植、托舉出百余位包括“全軍科技領軍人才培養對象”、“全軍學科拔尖人才培養對象”、總后“院士后備人選”、總后“科技銀星”等在內的名家大家。如今,這些專家已成為我國傳染病防治戰線的中流砥柱,為廣大傳染病患者和業內同行所熟知。
生活如蜜
女人身上具備的溫柔賢淑,陳菊梅一點都不少。
陳菊梅的丈夫陳國仕是我國著名的蜱媒病自然疫源學專家。上世紀50年代,他與陳菊梅一起在蘇聯留學時相識相愛,至今已共同走過了55個春秋。
陳國仕也是個“工作狂”,每年出差都在半年以上。于是,年輕時候的陳菊梅就挑起了照顧家庭的擔子。她白天不知疲倦地忙工作,稍微有點空閑,就抓緊看看業務書籍;深夜回到家里,還要照看兩個孩子;每次值夜班前,就在家定好鬧鐘,以便第二天準時叫醒孩子。
但不管多忙,陳菊梅都堅持給陳國仕寫信,把家里的事和他說說。為了讓他安心工作,她在信中向來只報喜不報憂:她搶救病人時不幸被感染,全身浮腫,沒有告訴他;她受到“文革”沖擊,忍辱負重,也沒有告訴他。陳國仕說:“對我在家務工作方面的‘失職’,她給了我太多的諒解和包容,因此我們家總是溫馨和諧的。”
2009年,陳菊梅患上了帕金森病,走路不大穩當。于是,陳國仕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她回到家,她走到哪,自己就跟到哪。他說:“她性格向來獨立,自己能做的就不會麻煩別人,現在身體不好,也從來不會主動叫我。我得跟著她,她就不會摔跤。”
63年前,陳菊梅走進了傳染病世界,就再也沒有離開這個不見硝煙的戰場。她如同秋天的菊花,憑西風颯颯,依然散發幽幽清香;宛若冬日的梅花,任霜雪肆虐,依然開出美麗花朵;63年,她忘記了時間,時間卻留下了她的痕跡。她如同秋菊冬梅,驚艷了歲月,渲染了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