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喧嘩與騷動》中人物的時間意識

摘 要：時間的處理在威廉·福克納的杰作、意識流經典小說《喧嘩與騷動》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該小說中人物截然不同的時間意識塑造了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題。關注時間的處理既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該小說，也有助于把握作者的時間觀。

關鍵詞：《喧嘩與騷動》；時間意識；人物塑造；主題

作者簡介：朱曉琳（1989-），女，漢族，江蘇省常州市人，揚州大學文學院2011級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4-0-01

《喧嘩與騷動》，是美國著名小說家威廉·福克納的代表作，也是世界文壇上公認的意識流經典小說之一。這部長篇小說出版后不久，法國存在主義大家薩特就注意到了時間在作品中所扮演的特殊“角色”，并認為《喧嘩與騷動》就是一本關于時間的書。

福克納處理時間的特別之處，首先在于構成小說內容的四個部分的標題，均用時間來表示；其次，這四個部分的敘事時間的先后順序，打破了傳統小說的線性結構；而更為獨特的是，小說四個部分的敘事主人公，在講述故事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的時間意識。

1.班吉的時間意識是既混亂又客觀的。

班吉出場時的實際年齡已經33歲了，但他的智力水平卻只相當于一個3歲的孩子，顯然是個白癡，因此這一部分也可以說是“一個白癡講的故事”。1928年4月7日，是班吉33歲的生日。班吉所敘述的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幾乎都與他從中聯想到的過去的事情相互交融，從而跨越了30多年的時間。對于白癡班吉而言，時間是停滯不前、無法流動的，生命也只不過是由一連串的影像、聲音和記憶構成的碎片。班吉可謂是一個毫無時間概念，喪失主觀思維能力的敘述者。然而，也正因為班吉的白癡形象，才顯現出其敘述的客觀性。在班吉看似混亂然而完全客觀的敘述中，康普生家族的悲劇事件和衰敗氛圍支離破碎地呈現在了讀者面前。班吉雖然沒有正常的時間意識，但卻對現實世界的有序與無序異常敏感。他以自己與眾不同的感知能力，不斷地將當前的體驗與心中原有的熟知模式進行對照。但他對感知到的現實世界的事情卻無力作出有效地回應，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喧嘩與嗥叫。班吉的這種混亂而又客觀的時間意識，使他無法區分過去與現在，更無所謂未來。

2.昆丁的時間意識是強烈甚至扭曲的。

昆丁可以說是康普生家族成員中對時間最敏感的人物。1910年6月2日，是昆丁自殺的當天。這一天昆丁所敘述的痛苦而又混亂的內心獨白，足可顯見其復雜矛盾的時間意識。在這一部分，福克納采用鐘表的多次出現，強調了時間和記憶對昆丁內心世界的重要性。小說中，昆丁的父親送他一塊手表，是為了讓他能夠偶爾忘記時間，但卻使他更加無法擺脫時間的束縛。后來，昆丁把手表的玻璃面磕碎了，可表還在走。不久，昆丁走進一家鐘表店，把表拿給老板看，但又說不修了。接著，又問老板櫥窗里的表有沒有走的準的，卻又不用告訴他當時的時間。由此可見昆丁的時間意識的矛盾性。昆丁強烈的時間意識還突出的表現在，他對妹妹凱蒂的失貞給家族榮譽帶來的恥辱始終耿耿于懷。他幾乎花費了他所有的時間來思考時間、貞操、榮譽等虛無縹緲的事物。他完全迷失在過去的記憶中而無法面對現實，時間一直痛苦地折磨著他。他始終倔強、孤獨地在黑暗中思考與摸索，在經歷了幾番逃避與抗爭之后，仍然無法解脫，最終走向了自殺的末路。可見，在昆丁的時間意識中，對時間的依戀與恐懼交織在了一起，形成了強烈而矛盾的沖突。

3.杰生的時間意識是現實且功利的。

杰生的時間意識可謂完全被金錢所支配。在這一部分，有關“金錢”的字眼，如“鈔票”、“支票”、“賬單”、“薪水”、“存折”、“銀行”、“匯單”、“投資”等出現率極高。可見杰生靈魂深處的卑劣貪婪。杰生的時間意識中的這種強烈的功利性，直接體現在其刻毒自私甚至毫無親情可言的性格上。他竟然將姐姐凱蒂寄給自己親外甥女小昆丁的生活費全部據為己有，并以讓姐姐看自己的親生女兒一眼為條件敲詐姐姐一大筆錢，事后還恬不知恥地自白道：“那天晚上，我再一次數錢并且把錢放好時，我心里美滋滋的。”在杰生的時間意識中，沒有過去，只有現在和未來。對他來說，過去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現在也只不過是為了滿足其個人利益而存在的。

4.迪爾西的時間意識是理智且和諧的。

迪爾西，作為衰敗家族的黑人老仆，始終忍辱負重、真誠勇敢地生活。在她看來，每一個生命和時間都有其存在的充分意義，因而總是以冷靜、理智的心態來對待時間。她為人心地善良，總是竭盡全力去保護班吉、小昆丁這樣的弱者，艱難地獨自支撐著這個日益式微的貴族世家。在她身上，充分體現出了人性的美好，即愛心、勇氣、同情、自豪和犧牲精神。尤其在復活節的禮拜儀式上，迪爾西真正感受到了這種精神的升華。她一直在重復的那句“我看見了初，也看見了終”，便體現出了時間和永恒在她身上達到的融合。在迪爾西的時間意識中，現在既包含著過去，也孕育著未來，三者和諧統一地構成了時間這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因而她從不回避現實。

綜上所述，《喧嘩與騷動》完全可以看做是福克納的時間宣言。而福克納對時間的看法是：“清醒認識純粹理性的限制，相信心之呼喚，相信人有精神升華和改進的潛力，把人類所經歷的時間看做是一條綿延不斷的洪流從他的過去源源流出，流向尚未經歷的未來。”福克納的這種“時間是不能割裂的”的時間觀在小說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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