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莫泊桑小說中的現實主義色彩

摘要：莫泊桑是19世紀后半期法國的優秀作家，他一生之中寫過將近三百篇短篇小說，并以獨特的構思和生動的情節、惟妙惟肖的人物形象樹立了“短篇小說之王”的稱號。莫泊桑的短篇小說在叔本華的影響下，往往透著濃重的悲觀現實主義色彩，揭示現實社會的種種現象，給人以深思。本文就莫泊桑作品中的現實主義色彩進行了相關分析。

關鍵詞：莫泊桑 文學作品 現實主義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莫泊桑是19世紀后半期法國的優秀作家，他一生之中寫過將近三百篇短篇小說。數量巨大的小說創作使莫泊桑在法國文壇，甚至是世界文壇之上都有著無可比擬的影響力，具備一定的文學典范性意義。莫泊桑在文學史上面的影響力，包括了很多方面，但是其中最具備影響力的一個元素，就是其小說當中所透露出來的一種現實主義色彩和風格。這也是莫泊桑小說受到法國文學界甚至是世界文學界推崇的重要原因。

一 莫泊桑小說現實主義色彩成因概述

莫泊桑所處的時代，是19世紀的下半葉，在這個時代里面，莫泊桑所遭受的各種社會的劇烈變化，都使這位善于思考的作家發生了很大的轉變。一方面，法國在經歷了多場不同類型的戰亂以及革命之后，社會的秩序重新讓資本主義的大商人階級所壟斷，包括很多帶有封建主義色彩的官僚依然把持著法國的政治局面。這樣就導致了莫泊桑所處的時代社會矛盾是十分尖銳的，很多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都面臨著非常沉重的壓迫和剝削，法國的社會風氣急轉直下，陷入了一種驕奢淫逸并且聲色犬馬的時代，而貧富之間的懸殊巨大，也使得更多的法國人民對社會充滿著憤怒和不滿。

另一方面，整個西方世界因為電力革命的影響，漸漸出現了更加高端的社會生產力，這就意味著整個社會能夠產生出更多的東西，整個法國的工業以及商業都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極大程度的發展，物質生活也隨之急劇膨脹，而當時的法國人依然沒有真正擺脫封建主義對他們的影響，進而出現一種精神上面的嚴重矛盾，對于金錢出現一些盲目崇拜的現象。這些都加劇了社會矛盾的激化，以及加速了社會的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的人格異化，進而侵蝕著法國人的意識，并且對他們的心靈進行了嚴重的擠壓，包括物欲主義、享樂主義甚至是頹廢主義、悲觀主義的思想都充斥著法國的社會。

因此，莫泊桑的小說創作就是針對這樣的一種現象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并且對這種腐敗的現實社會，以文學作為武器，進行一輪又一輪的批判和思考，顯示出明顯的現實主義傾向。

二 以普法戰爭為題材闡述現實戰爭的殘酷

莫泊桑和同時代的另外兩位法國的小說家都德以及梅里美不同，都德的風格比較清新以及自然，通常對于現實主義思想都是通過某種暗示性的隱喻來展現；梅里美則更側重于一種粗獷并且原始的藝術風格，側重于感情世界的風起云涌；而莫泊桑則更為注重現實主義的選材，他很重視以簡潔的語言去表達更為豐富的社會意義，其中比較突出的有很多方面，普法戰爭題材便是其中之一。

莫泊桑曾經作為一個士兵，參與到普法戰爭之中，因此，對于戰爭有著更深層理解。莫泊桑在普法戰爭中的見聞非常豐富，并且也有著真切的感受，因而，他在創作這些中短篇的小說當中，一直都比較重視普法戰爭題材，有比較多的作品都聚焦在這一改變法國和德國歷史并且改變了世界格局的戰爭之上。毫無疑問，這也是莫泊桑有著豐富歷史體驗的一種現實主義傾向的表現。

莫泊桑在談及普法戰爭的作品當中，更多地重視了對愛國主義主體的一種崇高的敬仰，對于普魯士入侵法國的野蠻侵略行為進行極其有力的抨擊，并且對于當時法國執政者的腐敗懦弱，以及法國軍隊的無能進行了無情的斥責，以極其獨特的文學筆觸，描述了法國人民追求自由和和平。這一系列圍繞普法戰爭的中短篇小說，是以1880年發表出版的《羊脂球》作為開端，此后，莫泊桑寫下了《米隆老爹》《女瘋子》《一場決斗》《蠻子大媽》《俘虜》等一系列的中篇或者短篇小說。

莫泊桑在描寫普法戰爭中，既描寫了普魯士侵略者的殘暴不仁，也將法國人民的英勇無畏的愛國主義崇高精神表現出來。但和同時代的關注并且創作普法戰爭題材的法國作家，如都德等人不同的是，莫泊桑更多不是客觀地描述這場戰爭所造成的滿目瘡痍，而是更為深入地去思考這場殘忍的普法戰爭背后的真實含義。莫泊桑作為戰爭的親身經歷者，對于戰爭的本質有著更深入的認識。他深切地知道，普法戰爭實際上只是普魯士統治階級和部分法國統治階級在爭奪地盤的權力游戲，戰爭的得益，并沒有讓更多的老百姓受惠，包括戰爭的勝利一方，普魯士的低下被統治階級，也不可能享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好處。正如莫泊桑在小說當中所理解的，那些卑微的下層人民，傾盡自己所有的家財，而且因為戰爭的失敗而屢屢遭蒙他人的屠殺殘害，最終也只能做戰爭的炮灰。

莫泊桑的洞察力源于他是從實際戰爭得來的經驗和總結，而他的普法戰爭題材的創作，更多為現實主義文學以及法國文學填補了一定的空白。殘忍的戰爭和現實的生活，讓莫泊桑成長起來，而戰爭的殘忍也讓莫泊桑更為深刻地看清楚老百姓和統治階級，對于國家以及民族的命運有著根本截然不同的心理。因此，莫泊桑也曾經這么說過，在普法戰爭當中，真正奮起抵抗的，不是所謂的司令部，而是人民。

莫泊桑不喜歡，也從來沒有以全景的方式去描繪普法戰爭中法國人民如何為了自由與和平去抵抗普魯士侵略者，他一般都是選取戰爭之中的一個橫截面，以此來觀察整場戰爭的全貌，如《蠻子大媽》這部小說，就是通過這樣的一個視角，來解讀和反映出法國的人民如何對普魯士的入侵部隊，有著更為深刻的家國仇恨。

此外，莫泊桑在戰爭題材上的現實主義，還表現在他對普法戰爭的根源與危害有著更加深刻的理解。普魯士軍隊對法國進行入侵，并且占領法國領土，進行殖民統治，而法國人民奮起抵抗，也是一種正義的愛國行為。不過莫泊桑認為，這場戰爭歸根到底就是普魯士和法國的統治階級對于歐洲的霸權秩序的一種爭奪，并且這場戰爭的受害者，也必然包括普魯士人民和法國人民。因此，在《蠻子大媽》里面，莫泊桑用了兩張紙的比喻，極其精煉巧妙地表達了他對這場戰爭的解讀。

莫泊桑在小說創作過程中，很少去觸及政治以及歷史的問題，他更多是思考社會現實的現狀，從戰爭親歷者的角度，思考這樣一場民族的災難，可見莫泊桑的現實主義傾向。

三 以法國小公務員題材闡釋現實社會的階級矛盾

法國的政治體制雖然經歷了多場不同類型的政治革命，但是長久的封建統治，讓19世紀末期的法國仍然保留著濃厚的封建主義色彩，官僚體制上依然保留著比較多的科層制度設置。在這樣的政治體制之下，法國有著龐大的基層小公務員角色，但是長久以來他們都沒有受到法國文學的重視。莫泊桑在當時也曾經長期在法國的政治體制之下，擔任公務員角色，并且對于這個小公務員角色有著非常深刻的理解。莫泊桑認為小職員以及小公務員，更多地承受著這個轉型期的法國社會里階層與階層之間的壓力。

19世紀下半葉，法國處于一種比較復雜而且動蕩的時期，那個時代的小資產階級已經出現了比較大程度的增長，在數量上面，已經僅僅少于農民與工人階級，因此，小資產階級在當時具備一定的社會代表性。莫泊桑就是從小職員階層出來的一個作家，因此，作為一名小公務員作家，他對小公務員階級的心態比較熟悉，并且從這一階層進入，對法國當時的社會進行了深刻思考以及探索。與同時代的其他法國作家不同，莫泊桑對于小公務員階級探索和描寫是最多的，而且對于這一個階級的理解也是最深刻的。

因此，我們可以知道，莫泊桑是帶著對于自己階級的愛恨交織，對自己所生活的時代和環境表達了自己的困惑以及探索，他筆下的一系列公務員中短篇小說對于法國的小公務員階級所面臨的生存條件、生活狀況、精神狀態以及思想感情等多個方面都有自己的描寫，為整個法國的文壇，展現出一幅獨特的小公務員生活的真實圖景。在這方面，莫泊桑最為突出的中短篇小說有《一家子》《勛章到手了》《騎馬》《傘》《一個巴黎市民的星期天》等文章。在這些描寫小公務員的作品當中，莫泊桑不單單只是給我們描繪出一個個極其鮮明的小公務員形象，而且還對這些法國的小公務員的生活狀況以及性格等方方面面進行了極其深入的思考和批判。

例如，在莫泊桑這一方面的代表作《一家子》中，莫泊桑對于公務員卡拉望進行了相當形象的描寫。卡拉望是一個十分標準的公務員，如同一顆流水線上面的螺絲釘，每天上班以及下班，都非常地小心謹慎，并且三十年來如一日，每天早上上班，都是在同樣的時刻，走著完全相同的路，然后下班又是從相同的道路走回自己的家中，又再次遇見那些陪伴著自己一直蒼老的臉龐。從這樣的一段描述當中，我們不難理解這些小公務員的生活是多么的無聊和無趣，完全是一種非常空虛、刻板而且沒有任何生機的生活。在這個過程中，小公務員的人格受到了嚴重的異化，他們已經對生活完全地失去了所有的興趣，在家里也只是對公事進行談論，被枯燥無味的公務員生活弄得人格和思想上面出現萎縮，除了跟單位相關的事情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的思想，也沒有任何的希望。

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莫泊桑對于小公務員的生活，是一種深刻的厭惡和批判。灰色的小公務員，在灰色的法國社會里面，最終消耗掉自己灰色的人生，這種無比平庸無奇的生活，讓這些小公務員漸漸變得無比冷漠，對于現實社會的殘忍以及無情表示了一種非常規矩的退讓、躲避以及妥協。莫泊桑認為正是因為小公務員的這種基本的生存滿足，讓這些小公務員完全失去了人生的追求，并且出現了人格上面的異化，這方面也是莫泊桑花了很多筆墨去渲染的。其中，有很多小公務員一生都是在這樣無比刻板而且單調的生活當中，消磨了自己人生的意義以及人類的自我意志，也有的小公務員完全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里面，并且對于外面非常廣闊豐富的世界完全不給予思考，也一無所知。也有的小公務員和小職員在上司的壓迫之下，變得對自己的上司無比崇拜，產生了一種斯德哥爾摩情結，進而這些林林總總的小公務員最終都成為了統治階級所奴役的對象，并且協助殘忍的統治階級對弱小的市民進行新一輪的壓迫。

這就是莫泊桑筆下的行政牢房，行政機關其實就是變成一種禁錮人性的牢房，完全沒有一種真正的仁慈和憐憫。而莫泊桑也在這個過程中感同身受，他非常自責自己曾經也是那么樣的一種冷漠無情的行政機械，并且對這些依然身處行政牢房當中的小公務員進行嘲諷，也有很大程度是以一種憐憫的心思去關注這一個群體的演化，因而也是自責和悔恨的交織，并且愛與恨交織在一起。可以說，小說當中的人物，和莫泊桑以及讀者之間，產生了更為復雜的情感糾葛，進而變成了一種建立在同情之上的深刻批判，他同情這些小公務員的不幸命運，同時也批判這些小公務員的不良生活習氣，可見是十分敏感的文學觸覺，同時也是一種獨特的創新之路。

四 小結

莫泊桑的現實主義色彩還表現在其他很多方面，除了上文所提及的兩個題材，莫泊桑還關注法國的妓女階層，并且對于這些不同的題材都有著豐富的思考，其現實主義的批判精神可以說是具有非常獨特的意義的。一方面，莫泊桑的現實主義思想是以多種現實題材為基礎，而且很多都是作者自己的親身經歷，可見這些現實主義的批判思維具備豐富的現實基礎；另一方面，莫泊桑的現實主義思想有深入的批判意味，他不妄下定論，也從來不以一種說教的態度去勸誡，而是以一種身處其中的人，深刻地思考以及批判，通過現實主義的文學藝術，讓這種真實而豐富的思想深入人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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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立明、周杰：《莫泊桑小說藝術瑣談》，《遼寧師專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5期。

[3] 王佐斌：《莫泊桑悲觀主義思想形成的根源、過程及其對莫泊桑創作的影響》，《考試周刊》，2008年第25期。

作者簡介：莫晨莉，女，1974—，湖南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化、英漢口筆譯，工作單位：廣西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