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從功能文體的角度來分析愛爾蘭偉大作家葉芝的名詩《駛向拜占庭》所體現出來的作者欲追求永恒的藝術的堅定信念和超凡美感,從而驗證詩歌的內在形式和外在形式是統一的,都是為了表達主題而服務的。
關鍵詞:功能 文體 《駛向拜占庭》 詩歌的內在形式 詩歌的外在形式
中圖分類號:I106.2 文獻標識碼:A
《駛向拜占庭》是被艾略特譽為“當代最偉大的詩人”的愛爾蘭詩人、劇作家威廉·巴特勒·葉芝創作的最為經典的詩歌之一。本文試從功能文體的角度來分析該詩所體現出來的作者欲追求永恒的藝術的堅定信念和超凡美感,從而驗證詩歌的內在和外在形式是統一的。
詩歌的外形式,是指它呈現于我們面前的可以直接感知的語言組合形式,即一種能夠帶給讀者視聽感受的文本樣式,主要就是詩歌在句式上和音韻上的特點。詩的內形式,則是指與詩的外形是相融合的,使詩情、詩意、詩味得以感性顯現的表情情態,具體說來,即詩的象征、意象、意境、隱喻等。根據系統功能理論,語言運用的過程和文體選擇的過程是同一過程。在情景語境的促動下,詩人從整個語言系統中選擇適合于語言環境的語言,從而形成了適合語境的語篇文體。因而詩歌的內在形式和外在形式應該是有機的統一體。
一 詩歌語言的外在形式特征
1 音系層
《駛向拜占庭》共32行,四個詩節,為八行體詩,且各詩節的詩行長度大致相等。從音步上看,該詩采用了五步抑揚格。第一音節長而輕,第二音節短而垂。全詩通過詩行中單詞音調的輕重抑揚構成語流的跌宕起伏,并采取ababab的押韻方式以及四組對句,使全詩的輪廓清晰、主題鮮明,從而勾勒出全詩的宏偉結構。從音節看,全詩多采用雙元音和長音節,如/ai/在單詞fire,gyre和desire;/ei/在take,make和awake等,這給讀者留下了停頓和遐想的時間與空間。其中,尾韻/η/出現的頻率最高,共出現九次。其次,是尾韻/m/出現四次。此外,頭韻的運用也較為普遍,如/f/在單詞fish,flesh和fowl,/b/ 在begotten和born,/p/在past和passing,/l/在lords和ladies等。這樣的韻律和節奏使得該詩朗讀起來瑯瑯上口,徐疾有致,加強了四個詩節之間的連貫性,充分體現了音韻的獨特魅力。
2 詞匯層
和戲劇小說的情節類似,這位老人的認識的開始、發展、終結和跌宕起伏的變化貫穿了全詩。該詩第一小節,開門見山,點明“這不是老人呆的地方”,引出全詩的主題,即為到拜占庭去做好鋪墊,同時也制造了懸念,吸引讀者一探究竟。繼而描繪青年男女相互擁抱、林間小鳥婉轉歌唱的熱鬧場景。第三行卻用“走向死亡的時代”加以限定,表明了詩人對青春易逝的哀嘆,更預示了青年和群鳥正在享受感官的快樂不會永恒。在第二個詩節中,詩人用一連串的單音節詞,如soul clap、sing等加快節奏,推動思緒發展,昭示遠涉重洋,駛向信仰之都的理由。第三節起頭,詩人用了雙元音節詞O,表達到達圣城的感嘆,他祈求圣者從所處的無生死、無時間的螺旋上端飄翔而下,到老人身處的有生死、有時間的時代來教導自己。最后一節的單音節詞多達32個,充分地表現出詩人因其靈魂已得到了真正熏陶而感到內心滿足。其次,詩人借助如國家、胳膊、鳥兒等具體名詞投射出的意象,描繪出一系列與后面將要出現的精神意念形成對比的物質意象。一方面是在樹上的鳥兒,走向死亡的時代,贊揚塵世的歡歌,自然不斷繁殖的意象群以及所有在感官的音樂中獲得的自發的喜悅。另一方面,是在詩歌后半部分提及的停在金色枝頭上的鳥兒,一代燦爛不朽的藝術,拍手作歌地贊揚新生的靈魂等。在動詞的選用上,第一詩節里青年和鳥兒歡唱的代表著有限的生命,而隨著詩人的心緒逐漸到達拜占庭,其歌唱的內容也變為過去、現在和將來,從而形成了一種時間上的永恒。另外,在形容詞的選用上,詩人用“死亡、感官、無價值”等來哀嘆年華易逝,用“神圣、鍍金和不朽”來表達詩人對拜占庭理想王國的向往。
3 修辭手段
該詩采用了頭韻、暗喻、擬人和對比修辭手法,為該詩增色不少。在第一小節,作者通過頭韻的使用,使得該詩蘊含了語言的音樂美和整齊美,使得語言聲情交融、音義一體,具有很強的表現力和感染力。而第二節中,作者將老人比作搭在拐杖上的破衣裳,是何等出神地將老人的這種悲哀渲染出來。小鳥歌唱、靈魂拍手作歌等擬人的使用,更是拉近了讀者與作者之間的距離,讓讀者仿佛身臨其境,觀賞到了大自然的生機盎然。當然,對比幾乎貫穿全詩,稱為該詩的一大亮點。老年人與年輕人的對比;代表世俗的鳥兒與代表藝術永恒的金鳥的對比;短暫的人間生活與永恒的藝術形式的對比;感官音樂與靈魂歌唱的對比;代表著青春與生機的愛爾蘭和與藝術相聯系的拜占庭的對比,等等。無疑,這些修辭的使用,將詩歌的美感發揮得淋漓盡致。
4 句法層
該詩第一節前六句通過一系列的伴隨狀語來表達無論是魚、獸,還是鳥都在歌頌滋生,繁殖。而后的兩句則點明青年因沉湎于感官享受而輕視不朽的精神的偉大產品。該詩的第二小節,通過將老人比喻成拐杖上的破衣服,表明老人的可悲境界。但一個除非將筆鋒一轉,給人一線希望,闡明改變這種狀況的條件,即靈魂必須擺脫肉體的束縛才能達到一個歡樂的境界。因而作者才飄洋過海來到拜占庭。該詩第三節,一個感嘆詞O,將作者到達拜占庭見到圣人的激動情緒完全地顯現出來,并通過consume和gather兩個并列動詞提出自己的要求,即祈求圣者將被欲望填充的心靈除去,并將他帶到藝術的永恒境界中。最后一個小節,作者通過never take和but(take)的對比,表明老人的靈魂愿寄托于不朽的金銀制成的藝術品上而獲得永生。同時,通過歌唱加起來成為時間的永恒的過去、現在和將來,與第一小節年輕人和群鳥所唱的代表的生命的有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老人也終于到達了自己的理想境界——拜占庭——一個象征著永恒,一個脫去了人間生死哀樂的樂園。
二 詩歌的內在形式特征
韓禮德把語言的純理功能分為三種:概念功能(又分為經驗功能和邏輯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通過分析該詩歌中的三大純理功能,來解析詩歌的內在形式,即詩的象征、意象、意境等。
1 概念功能分析
韓禮德所說的概念功能包括經驗功能和邏輯功能。經驗功能主要是通過及物性和語態得到體現的。及物性可以劃分為六大過程,語態可以分為中動語態和非中動語態。
縱觀全詩,共描寫了二十個過程。其中,物質過程十五個,關系過程三個,存在過程和心理過程各一個,這說明在這首詩中動作是占主導地位的,作者想客觀地把整個事件展現給讀者。其中,以“我”、圣賢作為動作者各有五個,而以年輕人、靈魂作為動作者各有兩個,以金匠為動作者有一個。從這可以看出,“我”和圣賢秋色平分,從而更加清晰地向讀者展示了“我”想要成為圣賢那樣的人,期待圣賢能夠成為叫“我”靈魂唱歌,吞噬“我”那被欲望填充的心靈,并把“我”帶到那個永恒的藝術中去的強烈愿望;并且這十一個物質過程,中動語態(過程本身只與一個參與者有關,不涉及其他參與者)有四個,非中動語態(過程與兩個或兩個以上參與者有關)有十個。非中動語態小句的選擇,正是作者獨具匠心的思考的結果,充分地向潛在的讀者清晰地展示了事件的過程,利于讀者感受過程帶給讀者的意象,從而更好地闡釋了本文中所涉及的二元對立因素,強烈地渲染了老人祈求圣者從所處的無生死、無時間的螺旋上端飄翔而下,到老人身處的有生死、有時間的時代來教導自己,并成為永恒的藝術品的美好愿望。
2 人際功能分析
語言的人際功能是講話者作為干預者的意義潛勢,是語言的參與功能。通過這一功能,講話者使自己參與到某一情景語境中,來表達他的態度和推斷,并試圖影響別人的態度和行為。
該詩共有二十個小句,除了第三小節由O引起的一個感嘆句和三個祈使句外,全部是陳述句。祈使句用來表示請求、邀請、勸告、號召和命令等,這就向讀者傳遞了第三節所描寫的意象是神圣、莊嚴而動感的,因此更富有深意。“我”請求“圣徒們”走出“圣火”,成為教“我”靈魂歌唱的老師,并把“我”帶到永恒的藝術品中去。“圣徒”、“老師”在這里絕非一般意義的所指,而是重鑄人類民族靈魂的先知先覺的化身,詩人渴望愛爾蘭民族洗去塵埃、重塑圣潔而高貴的性靈。“永恒的手工藝精品”則是詩人所追求的“愛”、“美”、“自然”和諧統一的詩化精神境界。而陳述句的使用,在最大程度上向讀者提供了信息,娓娓道來,使讀者身臨其境,從而縮短了彼此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該詩通過使用情態系統中表示品質情感的兩組詞匯(老,死,感官,無價值,破爛的和神圣,金色,長生不老)來哀嘆年華易逝,希望能夠找到一個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統一的可供棲居的地方,繼而折射出詩人懷著一顆無比虔誠之心駛向了信仰之都。與此同時,也勸慰讀者能與“我”產生共鳴,逃離世俗的享樂,走向通往永恒的拜占庭。由此可見,對語氣系統的恰當運用,可以有效地表達詩歌所要傳達的意象。
3 語篇功能分析
主位結構,即主位——述位系統。主位是話語的出發點;述位是圍繞主位所說的話,往往是話語的核心內容。該詩的主位如下:That-the young;birds;falls;seas;fish;flesh;foul-all-an aged man-soul-nor-and therefore I-sages-come-and
be-consume-it-and gather-once out of nature-but-or.從整首詩的主位,可以看出,第一小節是以享受感官之樂的一切年輕人、小鳥、魚等作為小句信息的起點;第二小節則是以老年人和靈魂作為小句信息的起點;第三小節則是以圣賢以及一系列請求圣賢的動詞作為小句信息的起點;而最后一個小節則是以一旦脫離自然,但是、或者這樣的連詞作為小句的信息起點。基本上,通過這樣一個清晰的脈絡,讀者可以了解作者的思路:第一小節,首先說這不是老年人的國家,繼而描繪了年輕人享受感官之樂,因此而忽略了代表偉大精神的老者。第二小節,以暗喻描寫了老人是無用之人,繼而說如果靈魂拍手歌唱,則非無用之人。但是世間沒有教歌學校,因此才飄洋過海來到拜占庭。第三小節,則以圣賢引領全節,用一系列的動詞祈求圣賢將“我”帶到永恒的藝術品中。第四小節,則通過幾個連詞表明自己再不要世俗之身,而要化為喚醒昏睡皇帝的具有極佳體型的鍍金,或者化為為那些拜占庭的貴族們歌唱的金鳥,從而達到藝術的永恒。其中,嵌石畫如圣徒和哲人的造像象征著永恒的藝術,而螺旋上端代表無限的永恒、不朽的藝術品,下端代表附著在肉體上的靈魂;拜占庭則象征充滿神話色彩的理想天國,是詩人心目中的愛爾蘭的幻化形式,詩人以此意象表達了對祖國能成為純凈圣地的向往和無限的憧憬。
通過上述的文體分析,詩歌句式整齊,聽覺上合轍押韻,抑揚頓挫,節奏分明,合于音律。通過功能分析,詩歌借助語言抒發的是詩人真摯濃烈的情感,傳達的是詩人對人生的深切感悟,人不應只停留在感官的享樂上,而應追求藝術的永恒。從而驗證了詩歌的外在形式和內在形式是完整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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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霞,女,1979—,遼寧遼陽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功能語言學、英語教學,工作單位:信陽農業高等專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