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簡單的理由（組詩）

所以……

所以。有些人折花要折妖艷的花

并設法避開管理員

毆斗要找那些柔弱的人

他們目前沒有還手的能力

假使以后，他們也沒有報復的想法和勇氣

這個世界該有多太平了

我必須穿得再整齊一些

我可以敷衍約會但我必須尊敬愛

我可以不喝酒，看一看久違了的朋友

這沒有什么不妥，所以

許多事，結論早于事實和真相

一本書和它所對應的一個人的名字

被我們仇視了許久

一些游戲已經結束了

但它的法度或規則潛伏下來

成為生活中最普遍的柴米油鹽

成為加法或減法

成為，我們的夢魘或口實。比如今天上午

哥哥忙著把母親以舍利的儀式

裝進潘多拉的盒子里

我忙著把母親的音容笑貌鑲進黑鏡框

我們忙著解除

母親 和這個世界的契約

我們不知道親人往來的方向。比如幸福

我們該守在路口，還是夢境的邊緣

當我們舉棋不定。當我們繼續討論

許多舊事，連同它的舊主人

已經歸塵歸土

書上說

弱冠年華，他以咬文嚼字為業

他生于官邸。他長在上海。他師出北大

他不走動，但他閱人無數，他不想問

但他聽到的全是日常瑣事和人間煩惱

他說累，他滿身都是倦意

他身不勝其擾

他心不勝其煩

在觀景陽臺上，他有幸看到街前的月亮

他的思緒停留在北宋

他看見疲憊的月光和相依為命的詩人

他一直在想，今天的月亮肯定是晚唐詩人們補上去的

它有些黯。它有些舊。它有些愁

他正在對朋友去偽存真，像《鑒寶》節目那樣

但不要說出他人的價值

人們永遠不缺乏想象和理想

只缺乏把它變成現實的人。他來了

我們帶著歉意陪著小心，這些與會者

我們在哪本書的扉頁中拜謁過

書上說：什么是有益的，什么便繁衍罪惡

工業與污染；脂肪與我們身體里的脂肪肝

比如我和他

在半開的塑窗外，飄進一些風的碎片，在文言文里

那些風聞言事，我們叫它血雨腥風。在樓前

風被美化了，于樹葉的脈絡上

它被推向了極致

一陣春風綠了小草

三分之二的人們換上了輕裝

我們慢慢地從兩個人的秘密

轉變成一個人的隱私

在席間，我必須設法讓自己清醒

接下來先懷疑別人后懷疑自己

彼此為了加重說話的分量和深度，放些鹽

或者在骨骼里安置重金屬。那當然

你可以用手指像解開女人衣扣一樣

迅速打開我的胸膛

我提著心我吊著膽，還有上一次的驚嚇

我長大了。我發現，最沒用的就是年齡

我大把大把地攢下了，而許多人

頭也不回地撲向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不知道

這是入春以來我看見的第一只燕子。

還是那套衣缽傳承的燕尾服，只是洗了又洗

黑的更黑了，白的更白了

它走街串巷，探親訪友

我沒燕子那么友愛和勇敢

我一個人，站在異域的風景里

一邊是長吁短嘆和黯然神傷

一邊是光線和樹留下的陰影

只我一個人。從得意到忘形

從茍且到偷生

燕子把南方的鬧劇說出來

足足讓北方高興了一個上午

它依舊黑白分明背剪雙手

我只能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提到它

不提它的過去，只設想它的未來

同樣是祝福，人同燕子同萬物就真的幸福嗎

同一個話題，經不起人們的三次追問

到此為止。那不是祝福的本意，生活還在繼續

朋友與鄰居的一個叫燕子的女孩成功地私奔了

不知道徒翻花墻。不知道山高路遠

不知道水深火熱

戰 爭

這只公雞，還是春秋戰國時期的裝束

它一身戎裝，它隨時束冠待戰

它要洗刷與蟋蟀的恥辱

這是動物界對領地的爭奪。秦嶺南北，人類社會

今天我來總結古代成與敗盛與衰。所謂戰爭

就是恨不能從一個士兵脖子上砍下兩顆腦袋

只有杜牧杜撰的阿房宮和他筆下的那一場戰火

否則秦川八百里，如何得以平息

一只出土的銅鼎，讓我們感慨萬千

記錄它的那個人我認識，他復姓司馬，字子長

此時你能問我。此刻我能問誰。我日夜兼程

坐飛機奔赴西安，改乘汽車

我還是來晚了，長安已成舊稱。目光落到實處

為了區別從前的美，這里的女子正在集體減肥

從長安到海南，她們正在左右男子的視線

從長安到北京，她們風情萬種

如果你不識山川脾氣，如果你不知植物血型

你就不會知道秦嶺的性格。你的心思落在紙上不會比宋體工整

不會比游子衣衫針腳縝密。那就輕輕說出愛

盛唐女子，你美妙輕慢的舉止

你吐氣如蘭的語言

這是一棵戰國時期的樹。能活到現在

誰都不容易。它傷痕累累它心事重重

風過樹葉，濃濃的楚國口音經久不衰

我必須離開一棵樹木

才能和另一種樹木挨在一起

我必須錯過一個女子才能和另一個女人相遇

那些父愛如山的伙伴急于長大成人。當然

我一定要給兵俑做一做親子鑒定

它們和西安人那么像

他們應該血脈相連，他們應該和秦王嬴政

沾親帶故。我是說，我明天就要離開

但我要女陶大聲說出她對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