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莊子經常借助寓言故事來表達自己的審美傾向,其寓言故事中蘊含的審美傾向體現為:對世俗功利的超越、對自然無為的崇尚和對逍遙自由的向往。
關鍵詞:莊子;寓言故事;超功利;自然;自由
[中圖分類號]: 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0-01
莊子在《寓言》篇自稱其書“寓言十九,籍外論之”,可見莊子經常借助寓言故事來表達思想,這種深入淺出的藝術手法也使讀者能夠在輕松愉悅中領會到深刻的哲理。透過莊子的寓言故事,我們可以發現,這些寓言故事當中蘊含著莊子獨特鮮明的審美傾向。具體來看,這些審美傾向體現為對世俗功利的超越、對自然無為的崇尚以及對逍遙自由的向往。
1、對世俗功利的超越
莊子淡泊名利,不為世間功名利祿所動。莊子經常通過寓言故事來諷刺那些癡迷于追求功名利祿的人。例如,《秋水》篇中有這樣一個故事:
惠子相梁,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國中,三日三夜。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鹓雛,子知之乎?夫鹓雛,發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于是鴟得腐鼠,鹓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
惠施看重其自身的官位,唯恐他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這在莊子看來非常可笑。于是莊子借助寓言自比高潔的鳳凰,而以專食腐肉的鷂鷹喻指惠施。惠施的官位就像一只腐爛的老鼠的尸體,莊子這樣如同鳳凰的人看都不會看一眼,但惠施卻將其當作寶貝,對其他人懷著猜忌之心。對比之下,二人高下立判,莊子通過寓言的比喻輕松表達出其對世俗功利的超越態度。
超越世俗中功名利祿的局限正是莊子所主張的審美態度。莊子認為,世間的功名利祿是外在于人生之物,而“外物不可必”,人的精力和生命不應該耗費在這些外在之物上,而是應該超越外物,看到比世俗功利更加寶貴的東西。《達生》篇中梓慶造鐻的故事就充分說明了超越功利的審美態度在藝術創作中的重要作用:梓慶在每次造鐻之前都要“齊以靜心”,以此忘卻世間功名利祿、是非褒貶乃至自身形體。在充分超越外物以后,梓慶才能夠在山林中感悟到自然之美,并將自然之美融入所造之鐻,達到“以天合天”之境界。
對世俗功利的超越是我國古代藝術精神中的核心要素。我國古代的大藝術家往往內外兼修,有著高潔傲岸的人格和鬼斧神工的藝術創作能力,人格魅力與藝術作品渾融一體,共同百世流芳。
2、對自然無為的崇尚
莊子崇尚自然、提倡無為,反對人為對自然進行不合理的改造。在《應帝王》中,莊子通過寓言故事對盲目改造自然的人為活動進行了批評:
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時相與遇于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渾沌天生沒有七竅,這是其自身的自然屬性,但儵和忽卻自以為是,按照人的標準給渾沌強鑿七竅,雖然其出發點是為幫助渾沌,但最終只能適得其反,照成了渾沌的死亡。對于此類人為的盲目活動,莊子是深惡痛絕的。在很多篇目中,莊子都對這種不良行為進行了抨擊。例如在《駢拇》篇中,莊子有云:“長者不為有余,短者不為不足。是故鳧脛雖短,續之則憂;鶴脛雖長,斷之則悲。”如果按照人的衡量標準來要求自然萬物,那么只能釀成可悲的后果。
莊子所推崇的美也是自然之美。在《知北游》中,莊子對其所推崇的美做了具體說明:“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圣不作,觀于天地之謂也。”莊子認為,天地雖然不言,但其無為的背后卻蘊含著使四時有序、使萬物成化的真理,而這種蘊含著真理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只有圣人才能透過天地之美,通達萬物成化之理。因此,圣人“無為”、“不作”,而是在天地自然之中尋求真理,感悟天地自然之美。
莊子這種崇尚自然無為的審美追求體現了自然在人類生存活動中的重要作用,而崇尚自然的審美追求也在日后成為了我國古代藝術精神中的核心要素,諸如山水畫、茶文化等古代文化藝術都以崇尚自然為其核心審美追求。
3、對逍遙自由的向往
逍遙自由是莊子的終極向往。莊子認為,自由是生命的根本屬性,不論是“翼若垂天之云”的大鵬還是“決起而飛,槍榆枋”的知了,都是生命在自然當中逍遙自由的體現。而對于那些人為地約束自由的行為,無論出于何種目的,莊子都予以了諷刺。例如,在《至樂》篇中有這樣一個故事:
昔者海鳥止于魯郊,魯侯御而觴之于廟,奏九韶以為樂,具太牢以為膳。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
海鳥的家園是廣闊的藍天和大海,但無知的人類卻不顧海鳥的自由本性,將其局限于廟堂之中。海鳥失去了自由,盡管有動聽的音樂和上等的美食,但這一切都不及在遼遠的海天之間翱翔的逍遙和自由。最后,失去自由的海鳥只能悲傷地死去。正如莊子在《養生主》中所言:“澤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飲,不蘄畜乎樊中。神雖王,不善也。”澤雉雖小,在自然中也沒有廣闊的活動空間,但它同樣不希望被關在樊籠中過吃喝不愁的生活。
逍遙自由是莊子超越功利和崇尚自然的審美傾向所達成的必然結果。在《逍遙游》中,莊子描繪了其向往的“神人”的生存狀態:“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神人”居住于遙遠的高山,外貌潔凈而柔和。“神人”的生存狀態更是逍遙自由的,不食人間煙火,與自然合為一體,順應著自然的變化而遨游于廣袤的天地。因為“神人”順應自然之道、清靜無為,天地萬物得以免于患難、生生不息。而莊子所塑造的“神人”形象兼具超越世俗、自然無為、逍遙自由等審美特征,在后來逐漸成為了我國古代藝術精神的原型化身。
莊子的這些寓言故事中暗含的審美傾向非常鮮明。對世俗功利的超越、對自然無為的崇尚以及對逍遙自由的向往都是我國古代藝術精神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莊子通過輕松愉悅的藝術手法表述自己觀點的同時,也讓讀者經歷了美的神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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