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爾根 山海魔幻，靈魂獨立

沿歐洲景觀最美之一的火車線路“奧斯陸-卑爾根”，到達這個挪威最初的首都城市。

小城自1070年存在至今，擁有全北歐最古老的小學，背面小街上，一個世紀前的留聲機靜靜擺在古董店里。一年雨季超過200天的小城，鮮魚碼頭腥味隱約。

宛若北歐神話幻境

卑爾根港口一排色彩鮮明的中世紀房子名叫“Bryggen”，自11世紀屹立至今從未掉色，赫然見于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的“世界遺產”名單之列。這是德國與北歐國家之間始于13世紀的貿易往來組織“漢薩同盟”的遺址。除了這批色彩鮮艷的文物外，政府規定所有國家級文物建筑都要涂上白漆，白樓一律不得損壞。與這排木屋相對的另一側港口，卻見玻璃通透的現代建筑巋然：二樓是游客中心，一層是今年才搬進室內的鮮魚市場。

十分鐘快步走就能繞完市中心，坐上Floibanen全透明360度景觀的有軌纜車，沿陡峭筆直的山崖上行，7分鐘便抵達山頂。走入北歐小妖怪Troll把關的迷離森林里，魔幻感幾乎讓我透不過氣來，于是返回山頂觀景欄桿旁，看峽灣與城市在眼皮底下神秘蔓延。

煙霧山頭下的碼頭，維京大船緩緩駛入，只能見船頭亮著的燈兩盞。海上狂霧一動不動，但巨大地潛入心。冷不丁兩盞黃燈穿透迷霧亮到面前，抬頭驚覺，一艘望不見頂的巨輪，像直接從魔幻片中駛進現實里。北歐古老傳說就地取材，神話原本就在模仿現實。

市中心奧萊·布爾雕像附近，有一大塊形似現代雕塑的深藍大理石，這是默認等人的地方，至于如何默認，當地人也從未說起。一個以大學作為市中心地標的城市，青年文化注定獨攬大旗。挪威政府對于教育的扶助，使得這里的人可以這樣說：只有不想讀書的，沒有讀不起書的人。這指的是政府為適齡學生設計的“學生貸款”，要上多好的學校都可以先由政府買單，等將來找好工作了再還也不遲。當然也是個冒險—這里有得是年屆花甲還沒還清大學學費的人。房屋貸款也可以同理代入：這里80%的青年人一畢業就買了房，租房是稀罕事。

“卑爾根浪潮”的成長之地

生于卑爾根的鋼琴家列夫·安德涅斯多年前在格里格故居附近的海邊錄制的專輯，如臨深淵又清新寧靜。這里也是獨立音樂二人組Kings of Convenience與“卑爾根浪潮”電子組合Royksopp的成長地。我實在好奇，來卑爾根尋找了一番“浪潮”之發源地或者說發生地。大雨滂沱，找到時竟然就是一條30米長的小街，散落著不起眼的幾家小店，這就是引領全球青年文化新風的“卑爾根浪潮”形成之始。創意服裝、藝術設計、黑膠唱片店與原創音樂會是彼此的左鄰右舍。

大雨順著房頂的小窗落下，印著窗外紅黃房子，像是水彩畫。由六位獨立藝術家合租的“Made in Bergen”，去年夏天在一個18世紀的老房子里誕生。主人之一Eirik的創業經歷可算是卑爾根創意者中的典型：學視覺設計出身的他，早期在奧斯陸開始設計T恤，搬回卑爾根后與情投意合的同行湊一起開店，展示與出售藝術家與學生的原創設計作品，從T恤、明信片到工藝品。

“Made in Bergen”的隔壁是開了多年的黑膠唱片店，不出15平米的小鋪，滿眼卑爾根獨立音樂，密集豐富。這里還不定期在窗邊辟出現場音樂會的空間。

跟許多設計師一樣，Eirik另有一份養活理想的工作，不過依然與藝術相關—這個人口只有24萬的城市是就業者的天堂，有理想者不難爭取到想要的生活。這個以原油與漁業為主要生產力的國度，足以落落大方地為阿富汗、車臣的難民提供避難所。

堅守本土的獨立音樂

卑爾根的人均最低月收入在2萬5人民幣左右，工種之間的分級并不明顯，貧富差距因此并不明顯。較高程度的平等，令“奢華”顯得不那么必要。一個為當地人樂道的例子是：“滾石”樂隊巡演到大雨淋漓的卑爾根時，心情本來就不怎么樣，入住酒店后脾氣更旺，只因為樂隊指明要全城最豪華的酒店，但由于城內每家酒店外觀都相差不遠，店內設施水平也相近，“VIP”們因而感受不到慣性的尊貴待遇。

在這里，比物質更尊貴的是獨立與創意精神。在著名的挪威爵士音樂重地“卑爾根爵士論壇”現場，我與北京“北歐音樂節”的?？汀⒈睔W爵士界的一枚先鋒符號Bugge Wesseltoft聊天。他最近剛剛在上海完成了莫文蔚的爵士專輯的制作，對莫小姐贊不絕口，也對在傳統爵士中添加二胡 、琵琶等中國民樂猶有興致。Bugge開辦有獨立廠牌Jazzland Community，卑爾根是樂手們演出的一大根據地。

像卑爾根這樣不出15分鐘就能步行走遍市中心的小城，為同行們的密集來往與切磋提供了便利，而且樂隊與樂隊的陣容也常有交集。Bugge是個擅長創新的作曲家與爵士鋼琴家，今年初冬他剛去過了巴勒斯坦、黎巴嫩與土耳其，發掘當地的新音樂。對于唱片的未來，Bugge與我剛剛探訪過的黑膠唱片店主一樣平和：獨立音樂、爵士樂、電子樂，從來不是大賣的類型，因此也幾乎不受經濟危機的沖擊。2000年開始，Bugge就是北京電子與爵士音樂圈的?？?，他也多次參演中國的“北歐音樂節”，他尤其喜歡竇唯近期的實驗與即興。

北歐獨立音樂最近幾年開始尋找自我根源，其中一個表象是，更多的年輕音樂人開始用挪威語而不是英文創作。Bugge正在籌劃明年初夏即將在挪威舉辦的“中國爵士節”。如果中國眾樂手能成行，這會是大伙在尊重傳統的基礎上超越模仿、找尋自我的一場新啟蒙。

卑爾根旅行小貼士

交通：北京直飛奧斯陸，乘歐洲景觀最美的火車線路之一—奧斯陸至卑爾根火車，6小時左右抵達。市內各主要景點步行可抵達。

餐飲：挪威全國通行“限酒令”，所有酒類貿易統一管制，商店超市里只允許每天20點前銷售啤酒，葡萄酒與烈酒只能到指定店鋪購買。

下榻：可以選擇The Hanseatiske酒店，它是由聯合國“世界遺產”Bryggen所在的卑爾根傳統房子設計改建而成。

推薦線路：“果殼中的挪威”，“果殼”之旅可以自選路線與方向，搭配火車、輪船與觀景巴士進行，需時約6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