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斯嘉麗的人格魅力

摘要 作為現代著名的女作家，瑪格麗特·米切爾生前僅僅公開出版過一部小說，那就是被改拍成同名電影的《亂世佳人》（又名《飄》）。小說成功地塑造了主人公斯嘉麗這一獨特人物形象。本文就她的人生經歷、人物形象、性格形成、愛情觀等多方面進行闡釋探討，來解讀這一人物的神奇魅力。

關鍵詞：《亂世佳人》 人物精神 女權主義 愛情觀念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顛覆和超越傳統人物形象，是《亂世佳人》的一大特點。在瑪格麗特·米切爾的筆下，斯嘉麗作為反傳統人物，身上打下了鮮明的現代主義烙印。小說故事發生在美國南北戰爭期間，地點基本是在南方的肇嘉州。小說以戰爭對斯嘉麗、衛希禮等幾個家族造成的影響，揭示了當時美國南方的社會現實，并一舉完成了對主人公斯嘉麗的形象塑造：昔日幸福、舒適的貴族小姐生活已經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父母離世、丈夫戰死、莊園被毀，在戰爭的洗禮中，她沒有就此趴下，而是堅韌地站了起來，以一個女性的有限力量，去和龐大的現實作斗爭，積極爭取自己的幸福生活，最終成為一個令讀者和觀眾過目不忘的藝術人物。

一 自由、反叛、頑強的人物精神

斯嘉麗年青漂亮，自然是眾多男子仰慕、追求的對象。按理說，對于自己的幸福，斯嘉麗有著比較大的選擇余地，但是鬼使神差，她對恪守傳統禮儀的衛希禮情有獨鐘。在那時，女孩選擇婚姻基本屬于被動式，斯嘉麗卻敢于挑戰傳統，主動向衛希禮表達了埋藏在心頭的深深愛意。然而事與愿違，衛希禮和別的女人結婚了。這期間，斯嘉麗的父親正為女兒的婚事操心出力，卻遭到了斯嘉麗的斷然回絕，這些都說明了她勇于追求自由的精神。巧合的是，衛希禮之妻梅蘭妮的弟弟查爾斯出現在斯嘉麗面前，并向她表達了愛慕之意。斯嘉麗本來對查爾斯并沒有多大好感，但想到他和衛希禮的特殊關系，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感驅使她答應了這門婚事。到這里，斯嘉麗完成了三次“反叛”的經歷，一是主動示愛，一是拒絕父輩定親，一是自由選擇婚姻——盡管這婚姻并不如意。

在那個動蕩的歲月里，戰爭隨時可以改變家庭生活和人生命運。結婚沒多長時間，應征入伍的查爾斯就犧牲了，斯嘉麗意外地成了寡婦。一開始，她按照傳統風俗身著黑服，深居簡出。可是，她的骨子里充滿了熱情，渴望自由的本性依然不改。在亞特蘭大，她參加了一場宴會。歡樂的氣氛，讓她不知不覺跳起了舞蹈，并讓白瑞德對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宴會，讓斯嘉麗看到了內心深處那個真正的自己，也讓她越來越渴望釋放自己。她開始留心打扮自己，熱衷于參加舞會，為自己安排一切，仿佛破繭而成的蝴蝶，充分說明了她的獨立人格和反抗精神。

作為這部小說的大背景，戰爭對斯嘉麗的命運和性格起到了催化劑作用。戰爭前，男性社會壓抑了所有女性的本性；戰爭后，巨大的災難喚醒了斯嘉麗的獨立意識。戰爭打破了常規，摧毀了家園，殺死了家人，顛覆了道德……面對這一切，斯嘉麗幾乎一無所有。她要么隨波逐流，像她的妹妹們一樣病倒，像災民一樣逃荒；她要么破釜沉舟，為了自己的家園，為了照顧好親人，曾經大家閨秀的她，變得像貧民窟難民，親手去喂養牲畜，去燒菜做飯，去下地干活。憑著堅忍不拔的精神，斯嘉麗戰勝了困難，獲得了成功，體現了她在艱難環境中頑強不息的可貴精神。

“不管怎么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這句反復出現的話，可說是斯嘉麗的精神寫照。斯嘉麗告訴自己，無論眼前困難多大，只要太陽還會出來，生活就有新的希望。在200年前，女人有這樣的思想可謂鳳毛麟角，因為那時是男人的天下。然而，斯嘉麗做到了，從某些方面來說，她是那個時代的偉大女性。

二 獨立、實干、勇敢的女權主義

波伏瓦曾說過：“一個人并不是生而為女性而是變成女性的。”德國哲學家尼采也把女人界定為：“女人是危險的、潛行的、自卑的四蹄獸。”在斯嘉麗的那個時代，男權社會是被公認的準則。女性由于身體劣勢和生殖哺乳等性別原因，極大程度上處于弱勢地位，并形成了對男性的依存關系。因此，男強女弱是被當時人們普遍接受的社會關系。不僅社會分工不同，女性的社會角色也不一樣。由于社會習俗、傳統道德等因素影響，女性被打上了“女性”的特有符號，比如賢妻良母，比如相夫教子，比如逆來順受，等等。圍墻外的世界風云和社會大事與她們無關，她們的工作場所是家庭，她們的工作任務是生兒育女和洗衣做飯，她們的身份除了妻子和母親，別無其他。

這樣的例子在《亂世佳人》中不無存在，比如斯嘉麗的母親埃倫，比如斯嘉麗的好友梅蘭妮，這兩人幾乎成了家庭主婦的代名詞。斯嘉麗的母親埃倫有著貴族后裔的影子，溫文爾雅的她受人尊敬，連最底層的黑奴也很愛戴她。梅蘭妮則被塑造成在當時看來近乎是完美無缺的女人：善良，溫柔，豁達，充滿了仁愛……然而，這兩位被社會主流承認和推崇的“優秀女性”，卻在米切爾的安排下走向了死于非命的結局。深受人們贊美和推崇的家庭主婦，其短暫的美麗仿佛驚鴻一瞥。這不禁讓人懷疑，她們是否只是一種美麗的神話，一旦被現實考驗，就會如落地的肥皂泡一樣，走向灰飛煙滅。

斯嘉麗的出現，似乎是應那個時代而生。她除了長相漂亮，還有著獨立的人格，堅強的個性，充滿了反叛精神。也許她就是上帝投下的一枚玉石，要在一潭死水的傳統社會激起軒然大波。與理想的家庭主婦相比，她缺少“好女人”身上的種種美德，反而是工于心計，缺少溫情，甚至為了某種目的而不擇手段，唯利是圖。對待主權社會的男人，她既不阿諛奉承，又不自甘屈服，姑且不說她是否算得上是個“壞女人”，但肯定算不上是一個“好女人”。

對女人來說，“出嫁”可謂是最大的事情。斯嘉麗的兩次出嫁，實質上是兩次“實干”精神的現實實踐。第一次出嫁，她首當其沖的任務，就是在家庭中爭取主導權，提高自己的地位，直到取代丈夫的位置，家庭事情由她說了算。以丈夫弗蘭克及其家人為代表的傳統勢力，自然要反對她的獨斷專行，反對一個女人出頭露面，招人非議。斯嘉麗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繼續我行我素，從家庭生活走向社會，用自己的雙手去開創事業。她的“實干”精神不僅體現在大方向，還體現在細節方面。比如她看到鋸木廠的商機，一面壓低價格，一面向人借錢，最終買下鋸木廠。她挺著懷孕的大肚子，奔波于生意場的男人之間，在人們異樣的眼光中，使鋸木廠一步步發展壯大。在這個圈子里，她儼然是一個“生意精”，一會兒花言巧語，一會兒楚楚可憐，一會兒窮盡心思，一會兒鋌而走險。為了把生意做好，為了戰勝競爭對手，斯嘉麗運用了各種手段，充分顯示出她的精明和膽識。在男人的這片世界里，斯嘉麗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她是女人，但是做起生意來卻不會輸給任何男人。

斯嘉麗的第二次出嫁，基本是對于第一次“實干”的升級，那就是對金錢的需要。與其說她是嫁給了富商瑞德，不如說是嫁給了瑞德的錢。按一般人的邏輯思維，嫁給那么有錢的人，沒必要為生活操心了，做個坐享清福的闊太太也罷。斯嘉麗卻不一樣，她經歷過戰時的貧困生活，除了懂得金錢的價值，還清醒地明白，男人金錢再多也是男人的，坐享男人的金錢就意味著要聽男人的話，任男人的擺布，這顯然是斯嘉麗深惡痛絕的事情。要想獲得永久的保障，只有在經濟上獨立了，才會有自己的發言權，才會有獨立的人格。因此，嫁給富商的斯嘉麗繼續在生意場上大顯身手，不僅經營著鋸木廠，又新開了一家酒樓。經過她的用心打點，她所經營的生意越來越好，她所發展的事業越來越大。經歷過生活磨練和商場歷練，斯嘉麗已經成長為一個全新的女性，成為男性社會里的女強人甚至女超人。

三 浪漫、理想、完美的愛情觀念

如果說斯嘉麗是事業方面的女強人，那么在愛情方面，她被描述得更加鮮明，更加豐富。斯嘉麗的事業成功，映襯著她的感情失落。除了金錢，斯嘉麗的一生都在進行她的感情追求，也就是她的終身之愛衛希禮。

愛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斯嘉麗也不例外。還是在少女時代，斯嘉麗就對衛希禮情有獨鐘。然而一個是落花有意，一個卻是流水無情。盡管如此，斯嘉麗卻對這位心上人一往情深，初衷難改。這種類似于初戀的愛是如此純潔，如此神圣，斯嘉麗將她看作生命中極其寶貴的東西。所以，她愿意為內心深愛的人去做一切，包括照顧他的妻子。這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一方面是履行對心上人的承諾，一方面是照顧自己的情敵；而且，還要放棄逃離戰火的機會，留在充滿危險的前方。在她的心里，既有著對心上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牽掛，又充滿了對親人和家園的深切思念，還滿含著對情敵的排斥和憎惡，更承受著戰爭機器帶來的恐懼和壓力。可以說，斯嘉麗無時無刻不是煎熬在各種情感糾結的漩渦中。在這場情感與理智的殘酷對弈中，斯嘉麗甘于犧牲自我，書寫了一個大大的“人”字，而且這個“人字”專屬女人。但在愛情的魔法作用下，女人身上美好的天性在悄悄萌發：善良，寬容，堅韌，奉獻……

但是，讓斯嘉麗倍感失落的是，在她和衛希禮之間，其實并不存在真正的愛情。就在自己的情敵梅蘭妮去世時，斯嘉麗多年埋藏在心頭的愛情也化作煙云。這是怎么回事呢？多年來，斯嘉麗動蕩多變的生活，無不帶著衛希禮的影子。沒有了衛希禮，她的人生仿佛殘缺不全，只有通過種種努力和冒險去彌補。現在的她趨于圓滿，她的愛情卻也煙消云散。

其實，在斯嘉麗眼里，衛希禮身上有太多不可理解的東西，比如他的君子風度，比如他的恪守傳統。正是因為不可理解，才造成了對他的神秘感覺。這正如距離造就了美感，神秘滋生了愛意。斯嘉麗對衛希禮的愛，就在于這種神秘的感覺。一個是，你越神秘，我越希望靠近你；另一個是，你越靠近，我越是要保持距離。這種狀態造成了斯嘉麗對衛希禮的一種浪漫熱情，而且這種熱情成了她生活中的重要部分。那么衛希禮呢，他愛斯嘉麗么？他是愛的。就如白瑞德所說，衛希禮和斯嘉麗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而衛希禮對斯嘉麗的傾慕，正是他自己身上所無法擁有的。她的積極的生命，對于生活的熱情、樂觀、頑強勇敢，都是他所欣賞、愛慕的。衛希禮雖然也愛斯嘉麗，不過他始終堅守社會角色，只是在自己恪守的倫理道德范圍內，給予一定程度的回應。他無法背棄自己的道德準則、家庭責任，內心也糾結痛苦萬分，然而斯嘉麗卻將它們看成了愛情的表現，讓自己陷得更深。這種極其微妙的平衡關系，讓斯嘉麗感覺內心愛的那個人接近完美無缺，是煥發著優秀氣質和迷人味道的白馬王子。然而梅蘭妮的死打破了這種平衡，一切固有的美好也隨之而去。

那么白瑞德呢，這個從故事開始一直在她身后，愛慕、欣賞她的男人呢，當斯嘉麗從為自己編織的愛情夢境中醒悟過來，發現瑞德才是自己的真愛的時候，瑞德卻選擇離開了她。他被她的冷酷無情一次次地傷害，早已心灰意冷。任憑她苦苦的哀求，他也不想再留在她的身邊，他離開了她。對于斯嘉麗的感情，這又是一次深深的打擊。

從情竇初開的少女時代，到事業有成的中年婦女，斯嘉麗的愛情仿佛完成了一次夢游。她最后能做的事情，只能是再一次告訴自己：“不管怎么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然而，也正是這一句話，讓讀者再一次看到了斯嘉麗對于自己感情的追求，浪漫、唯美、執著，堅持不懈，追求完美。她也會窮盡一生的時間，來追求真正愛她和她愛的人。

四 結語

追求自由、人格獨立、敢于反叛、頑強進取、勇于實干、敢愛敢恨、對愛執著……用這些來描述《亂世佳人》中的斯嘉麗遠遠不夠，因為她的性格過于復雜，也因為她的經歷過于豐富。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斯嘉麗代表著女性的解放，她從社會后臺走了出來，并且通過自身努力，讓男權社會為她騰出了相應空間，讓人們重新認識到女性的價值。從這一刻起，女性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人格獨立，并在社會中不斷發揮自身作用。

參考文獻：

[1] [美]瑪格麗特·米切爾，陳良廷譯：《亂世佳人》，上海譯文出版社，1990年版。

[2] [法]西蒙尼·德·波伏瓦：《第二性》，中國和平出版社，1949年版。

[3] [德]尼采：《瞧！這個人》，中國和平出版社，1986年版。

作者簡介：楊健，女，1979—，湖北宜昌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英語文學，工作單位：三峽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