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風波”讓美國虛驚一場

● 本報駐美國特派特約記者 吳成良 康健 ●金點強 王會聰圖片說明：美國得克薩斯州加爾維斯頓市1月13日“再現”南北戰爭場景，圖為扮演南方軍的士 兵打著得州州旗行進。吳成良攝 在連任的美國總統奧巴馬1月21日正式就職前，白宮正試圖平息一場牽涉多州的“獨立風波”。大約150年前，60多萬美國人死于血腥的南北內戰，150年后，又有60多萬美國人在政府網站上請愿“脫離聯邦”。在美國鬧分裂根本不可能，因此與其說是“獨立請愿書”，還不如說是部分美國民眾以獨立為噱頭“要挾”聯邦政府改革的倡議書。幾年來，“茶黨運動”、“占領華爾街”運動和“獨立請愿”接二連三給奧巴馬政府出難題。“獨立風波”始于對去年大選結果的不滿，但何時真正結束卻是未知數，至少未來4年，奧巴馬和美國社會還要接受“嚴峻考驗”。白宮正式對獨立請愿說“不” 負責收集民意的“請愿平臺”是奧巴馬政府去年的一個小創新，該平臺要求請愿者必須在白宮開設的“我們是人民”網站上用有效電子郵箱創建用戶賬號，每人只能創建一個賬號，且年齡必須在13歲以上。據美國媒體報道，從去年11月開始，“請愿脫離聯邦政府”的簽名多達67.5萬個，涉及50個州，其中響應人數最多的是地處美國東南的得克薩斯、佛羅里達、路易斯安那、佐治亞、田納西、亞拉巴馬、北卡羅來納、南卡羅來納等8個州。有媒體認為，這8個州傳統上看是共和黨的“票倉”。除佛羅里達州和得克薩斯州比較富外，其他幾個州“表現平平”。近日，白宮正式“拒絕8州民眾獨立要求”。 支持得克薩斯州“獨立”的請愿書有十多萬個簽名。該請愿書寫道：“我們懇請奧巴馬政府以和平方式準許得州脫離美國聯邦。由于聯邦政府忽視改革國內外支出，使美國遭受經濟困難。美國公民的權利正遭受諸如國防授權法案和運輸安全管理局的公然侵犯。”白宮公共接觸辦公室主任喬恩·卡森1月中旬在以“我們的美國堅持統一”為題的回復中駁回這種訴求。卡森說：“我們珍惜健康的爭論，但我們不能讓爭論將我們撕裂。國父們‘為形成一個更完美的聯邦而制定了美國憲法。他們并未賦予一種分裂聯邦的權利。林肯總統在第一次就職典禮演講中解釋說‘無論從普世法則還是（美國）憲法來看，這些州組成的聯邦都是永久性的。” 對于白宮的正式回應，得克薩斯州民族主義運動主席丹尼爾·米勒說，白宮的回應并沒有解決民怨，“應該被撕得粉碎”，“如果得克薩斯作為一個獨立國家，境遇將更加美好”。還有人失望地表示：“一個問了150年的問題，還是得到同一個答案！” 據美聯社1月15日報道，得州獨立請愿書發起人邁卡·赫德現年23歲，為該州國民警衛隊預備役成員，在州立大學電子工程系就讀。他的指揮官霍華德·帕爾默曾給警衛隊員發郵件說：“談論脫離聯邦很無知。應放棄這種嘩眾取寵的想法。”但數天后國民警衛隊發言人正式表示，赫德的做法并無不妥之處，帕爾默不應發送“要求不要討論此事”的郵件。美國巨額國債讓赫德認為，得州獨立是可行的。盡管引發爭議，但赫德并未后悔，他表示：“無論是奧巴馬還是羅姆尼當選，我都會發出這個帖子。”南方仍有“孤星共和國情結” 美國“波托馬克河上的得克薩斯”網站14日報道說，除得克薩斯州外，被白宮拒絕請求獨立的州都隸屬于美國內戰之前的南方聯盟。令人蹊蹺的是，許多支持得克薩斯州獨立的簽名都來自該州之外，包括數百個巴不得該州盡快脫離美國聯邦的簽名，希望盡早與這個“美國唯一曾作為主權共和國的州”說再見。 得克薩斯歷史上是西班牙殖民地“新西班牙”的一部分，1821年墨西哥獨立被承認，得克薩斯又成為墨西哥的領土。但當地人并不滿意被墨西哥統治，1835年建立“得克薩斯共和國”，國旗為藍、白、紅三色，還有一顆星，因此俗稱“孤星共和國”。1845年，得克薩斯加入美國聯邦，成為第28個州。南北內戰后，孤星旗仍為得州州旗。《環球時報》記者1月13日到地處得州東南部、墨西哥灣的加爾維斯頓市采訪，正好趕上當地紀念1863年美國內戰加爾維斯頓戰役150周年的活動。打著“孤星旗”、扮演南方軍的一方與北方聯邦軍扮演者在老城區對射，再現當年戰役情景。一名現場組織者說，南方軍在那場戰役中得勝，把北方軍驅趕走。 “孤星共和國情結”記載著美國鬧分裂的一段歷史。美國第16任總統林肯說過：“裂開的房子是站不住的，我不期望聯邦解散——我不期望這座房子倒塌。”19世紀30年代，美國國會通過提高對歐洲工業產品的關稅以利北方各州發展，南方許多州擔心歐洲各國會以提高美國農產品關稅進行報復。當時種植園階層最為強大、奴隸制根深蒂固的南卡羅來納州對關稅制度的反對聲最為激烈。該州議員約翰·卡爾洪1850年開始強調“州權至上”，認為“一個州作為憲法契約的參加者就有權脫離聯邦，正如它有資格批準憲法一樣”。卡爾洪的分裂言論很快得到力圖維護奴隸制度的南方勢力的響應。反對分裂的林肯在1860年選舉中獲勝后，南卡羅來納、佛羅里達、佐治亞、亞拉巴馬、得克薩斯等州先后脫離聯邦。此后，美國經歷4年內戰。 據美國《赫芬頓郵報》去年11月9日報道，呼吁得州與美國聯邦“友好離婚”的共和黨人、哈丁縣財務主管彼得·莫里森表示：“得州為何要與其他州在同一個政府下生活？讓它們各自走各自的路吧。”得克薩斯州立大學的副教授詹森·凱斯拉斯表示，得州的簽名比較多，可能與該州57%的民眾支持共和黨羅姆尼當選有關。得州休斯敦公共圖書館助理管理員德科在2012年大選中投票支持奧巴馬。他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發起這股“脫離聯邦”浪潮的人主要是發泄對奧巴馬政府政策的不滿，這種對聯邦政府的沮喪情緒的流露也是美國經濟長期低迷的一個結果。但得克薩斯國家主義者運動主席丹尼爾·米勒認為，大選只是請愿簽名的一個催化劑，他們不完全是沖著奧巴馬來的。得州“獨立運動請愿書”寫道：“在得州維持預算平衡，而且是在相當于‘世界第15大經濟體的情況下，我們認為有現實的可行性讓得州脫離聯邦。”美國要相互傾聽“講團結” 并非所有得州人都熱衷于獨立。位于得州的“美國牛仔城”達拉斯是美國主要工業城市之一。《達拉斯新聞晨報》有評論說：“不管有多少人請愿，得州獨立的努力不可能成功。”休斯敦市的德科認為，聯名請愿“獨立”的事“很瘋狂”，但得州獨立不可能。德科說：“為什么得州要成為獨立國家呢？為什么不留在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中呢？”得州州長的新聞秘書弗雷澤對外表示，“相信聯邦的偉大，不應做任何事情來改變它”，但州長“與許多美國人一樣，對聯邦政府感到失望”。 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學者史澤華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美國“鬧獨立”并不是一個社會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鬧獨立”的人真正想做的是借這個噱頭表達對民主黨行政當局的不滿，給天天嚷著向富人征稅的奧巴馬政府制造麻煩，同時督促共和黨國會議員在投票時別忘了自己身后的選民。從白宮的舉措看，美國不僅有多數民眾所認同和珍視的“自由主義大廈”，更有防止各種思潮和行動蔓延的“自由主義堤壩”。在美國，任何一州想脫離聯邦必須經過其他州許可才合法。這意味著，脫離聯邦比修改憲法更困難。 去年，西班牙的巴塞羅那、意大利的威尼斯等經濟不錯的地區在歐債危機的大背景下提出“分家”要求。《環球時報》記者曾到訪西班牙巴塞羅那，當地加泰羅尼亞地區本來就有很大自治權。令記者感到吃驚的是，有些官員出席公開活動，不講西班牙語，只講加泰羅尼亞語。相比之下，美國一些州民眾爭取“獨立”的運動沒有形成氣候，這與歐洲一些地區的分離主義傾向有很大不同。得州州立大學政治學副教授海蒂·哈達特認為，這么多人簽名并非真的想“獨立”，表明這些人是希望用這種方式引起公眾對美國現有問題的重視。 曾在美國進行過學術研究的全法中國法律與經濟協會副會長趙永升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盡管此次簽名請愿的影響有限，但還是觸動了讓美國引以為豪的聯邦制和兩黨制。有參與請愿簽名的美國人告訴趙永升，他們對奧巴馬的醫保改革很反感。有的還具體提到，南方人不主張墮胎，但民主黨卻主張對墮胎者給予補貼，并支持同性戀婚姻。這表明，只要是民主黨支持的，共和黨就反對，這很容易造成美國社會的分裂。 社會分裂引起美國政府的重視。卡森在白宮網站上呼吁美國民眾三思，他說：“我們的國家面臨巨大挑戰，就如何解決挑戰進行著激烈辯論。正如奧巴馬在重新當選的當晚所言，‘我們或許一直在激烈角斗，這純粹是出于對國家的摯愛和對未來的堅定信念。但我們需要團結合作，并互相傾聽各自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