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奶業研究初探

文│趙之陽（全國畜牧總站協會工作處）

發展現代農業、提升農產品競爭力，質量安全是關鍵。奶業是現代農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質量安全已成為各國政府高度關注的社會問題。愛爾蘭國土面積雖小，卻是一個乳品出口大國，現在全球約一半的奶粉原料產地都在愛爾蘭，約1/4的嬰幼兒配方奶粉原料也來自愛爾蘭，雅培、惠氏這些嬰幼兒奶粉制造巨頭都在愛爾蘭設有原料基地和工廠。愛爾蘭政府非常注重發展乳制品行業，以嚴格的檢測手段和標準保證乳品的質量，在歐洲乃至國際市場上具有較強的競爭力，很多經驗做法值得借鑒。

一、愛爾蘭奶業管理概況

愛爾蘭四季氣候變化不大，且全國氣溫相對均衡，氣候多雨，年降雨量平均900毫米，日照時間較少，相對于歐洲大陸，愛爾蘭的農業更適合發展草場和畜牧業。草地面積達440萬公頃，占耕地總面積的99.7%，其中80%以上的農牧業用地均為專用優質草場，成本優勢明顯。目前愛爾蘭奶牛存欄110萬頭，每年生產超過500萬噸牛奶，10%為液態奶，其余為干乳制品，主要品種為奶酪、黃油、奶粉、嬰兒配方奶粉等，80%的乳制品出口到國際市場。愛爾蘭全國現有1.8萬家庭牧場，典型的規模是60頭左右成年母牛。愛爾蘭牧場十分重視草地環境衛生和牛群健康，牛奶質量很有保障。其乳制品在全球具有極高知名度，除了天然無污染的環境等先天優勢外，政府對食品安全的高度重視和嚴格監管為其產品的品質提供了有力保障。

1.安全監管體系。愛爾蘭食品安全監管的大前提是與世界衛生組織、國際食品法典目錄、歐盟關于食品安全方面的所有標準接軌，同時還要符合愛爾蘭的食品安全標準。愛爾蘭食品安全管理局（FSAI）是國家主管協調機構，負責食品安全，農業漁業和食品部（DAFM）是牛奶及奶類制品的主管機構，負責制定奶業政策，對工廠、奶農和奶業市場進行全方位的監管和服務。全國分4個巡視區，每個區的奶業檢查官依據風險評估原則負責對牛奶生產及加工場所的衛生條件、奶農的生產設施和工作程序以及乳品企業質量安全控制進行監督抽查；動物福利和健康由獸醫檢查官負責。愛爾蘭乳制品行業目前還沒有出現過嚴重的安全事故，其中經驗是食品安全要靠一個整體的食品安全控制系統，各部門職能和責任明確，協調合作，既不交叉也不脫節，這有利于監管落到實處。

奶牛及農場的質量檢測：奶牛群體是由通過實施各種先進育種項目而選取的完全健康的奶牛個體組成的。為了保證牛奶的可追溯性，愛爾蘭法律要求對每頭奶牛進行詳細記錄，每頭奶牛都實行身份證注冊管理，奶牛的所有健康記錄被存放在耳標中，供查詢，記錄內容包括：喂養牛的飼料及其來源，獸醫的相關診斷結果，樣本抽檢的化驗結果等。同時，DAFM奶業檢查官定期對奶牛農場開展經常性的檢查工作，包括養殖條件和管理的實施情況、擠奶廳和牛奶儲藏設備的衛生條件、設備的使用及清洗消毒情況等。

牛奶的質量檢測：愛爾蘭法律對于原奶收集和儲藏標準、擠奶的場地和設備要求、牛奶收集和運輸需要達到的衛生條件，乃至農場擠奶工和運奶工人的清潔都有詳細規定。如法律規定，直接接觸牛奶的儀器必須光滑、必須易于清洗并且采用無毒性材料制成；原奶擠出后必須立即儲存在低于6℃的條件下，且運輸過程中也必須保持這一溫度等。為了保障牛奶安全，質量檢測從原奶收集階段便開始，奶農合作社是乳制品質量的第一道把關口。合作社由奶農自愿加入，目前愛爾蘭超過80%的原奶由全國最大的4家合作社負責收集并交給相應的乳制品企業進行加工生產，并將每個批次的來自農場的牛奶樣品送到牛奶加工企業的實驗室化驗，以檢測這些樣本是否符合質量標準。原奶質量檢測的內容包括體細胞數、冰點、乳脂的pH值、細菌數、抗生素的殘留及感官評價等，檢測手段快速高效。這些質量標準是根據愛爾蘭和歐盟的相關法規制定的。如果某個農場主生產的牛奶未能達到標準要求，那么該農場主將可能會被禁止對乳品加工企業提供生鮮乳。

乳品企業的質量檢測：牛奶進入企業后，經過嚴格的殺菌和營養檢測，制作成乳漿、奶油、黃油、奶酪、酸奶等乳制品，對這一過程，愛爾蘭法律也作出了詳細的安全生產規定。愛爾蘭的乳品加工行業組織自己制定了質量管理標準，這些標準在許多情況下比歐盟法規的要求還要嚴格。這就意味著所有的乳品加工企業都要嚴格按照質量管理體系進行生產加工，該管理體系制定了工廠設計、車間管理、設備和衛生等方面的標準。國家通過實施產品認證和HACCP認證體系提供了從農場到產品的生產全過程的質量保障。乳品生產過程的質量保障檢測內容包括質量管理標準實施情況、牛奶從農場到加工廠運輸過程的技術標準執行情況、原料奶進入工廠后立即實施檢測、加工設備的衛生標準執行情況、制定各種乳制品生產過程的議定書等。質量安全控制是從原材料到成品，每道工序，包括包裝在內進行全過程管理，同時每個HACCP計劃每年至少復核一次，所有的最終產品必須定期按照國際公認的方法，包括采樣和實驗室分析，進行測試。

2.檢測技術體系。作為愛爾蘭國家級乳品檢測機構——愛爾蘭農業部乳品科學實驗室，包括三個實驗室（Backweston，Co.Kildare、Cork和Limerick），分別坐落在奶業生產集中的東部及南部，作為第三方質量安全檢測實驗室承擔著國家奶業風險評估工作。根據國家制定的質量安全規定和標準，對奶農和乳品企業實施產品抽檢，并按照風險管理制度每年對其進行至少一次的獨立的全面檢測評估。

乳品科學實驗室的工作，包括對牛奶及奶類產品的檢測，以確保對法律的遵守情況，每個實驗室均對液體奶、黃油、奶酪、奶粉、嬰兒奶粉、冰淇淋、乳制品甜點等和水進行化學和微生物學檢測。樣品來源于乳業檢查官的監督抽樣，對采樣頻率有嚴格的管理，根據不同類型的產品、工藝、生產設備、年生產量以及以往抽查情況進行風險評估，每年制定不同的監督抽樣單位。檢測技術先進，管理水平嚴格。位于Backweston，Co.Kildare的乳品實驗室同時作為國家參考實驗室，還承擔著對官方實驗室的質量分析，以確保檢測水平的一致性，并提供科學和技術的支持。

這三個乳品科學實驗室均通過了愛爾蘭國家認可委員會認可的ISO17025國際標準。實驗室管理嚴格有效，標準作業程序（SOP）的編寫詳盡，對例行程序的具體操作分析進行控制：對檢測方法的使用、樣本的保存、試劑的準備與存放、送樣及檢測人員日期的簽署、質量控制的記錄、使用設備的名稱及溫度以及設備校準等進行了非常細致的描述。每年進行內部質量審核，審核類型包括：垂直審核（檢查測試報告的可追溯性）及橫向審核（對一個或多個元素的質量管理體系的詳細檢查）。通過審核以確定質量管理體系活動和有關結果是否符合計劃的安排，這些安排是否有效實施及是否適合實現實驗室的目標。這樣嚴格管理，依據國際高標準要求，為整個愛爾蘭的奶業安全管理提供了技術保證。

3.技術推廣體系。愛爾蘭奶業的穩定發展還得益于其成熟的科技研發和推廣體系建設。如國家級農業研發推廣機構Teagasc，為農牧業、食品工業和農場提供研究、咨詢和培訓服務，大部分經費由國家提供。涉及領域包括土壤科學、動物遺傳育種、疾病防控、牧草品種、草場管理、環境保護和農戶培訓等，并與相關大學密切合作，重點研究提高奶業生產效率，包括通過生物技術選育優良品種，提高奶牛健康水平和繁殖能力，縮短干奶期，提高飼草質量和產量（如不同草地的草種選擇與更新），降低牧場成本和提高效益，研究保持奶業發展的可持續性（如開發減少甲烷和二氧化氮排放技術）等。

在推廣方面，每年定期通過各種方式與渠道對農戶進行政策宣貫以及對研發出的技術進行專業培訓，每年會對奶農戶通過奶業、草場開放日等方式進行培訓。如針對2015年歐盟取消牛奶生產配額，愛爾蘭制定了農業“2020豐收計劃”，其中，奶產量要逐步增加50%以上，根據此國家政策從2011年起增加了向農戶進行增加奶牛數量及提高單產水平的技術推廣。今年還針對夏季低溫多雨的特殊情況，適時增加了草場排澇開放日的技術培訓。

此外，還有愛爾蘭動物衛生組織（AHI）、愛爾蘭牛育種協會（ICB）等機構也同時提供良好的技術支持和咨詢服務，這些推廣機構互相配合，分工協作，提高了農業及加工業的生產效率，增加了農戶收入，刺激了農戶應用科學和技術的熱情。與此同時，農業和農民的需求，也促進了研究和推廣行業的發展。

二、體會與啟發

通過此次深入到生產第一線的工作實習，筆者對愛爾蘭乳品生產、加工、科研推廣有了進一步了解，對愛爾蘭乳品行業的國家投入與監管力度有了較深刻的感受。就土地面積和人口方面講，愛爾蘭是歐洲的一個小島嶼，但它卻是一個主要的奶制品出口國，幾乎所有世界上最大的乳制品生產企業均在愛爾蘭開設工廠。

1.國家監管及服務體系較先進。愛爾蘭的奶業生產仍然沿襲著一家一戶的傳統模式，全國110多萬頭奶牛分散于1.8萬個奶農戶家中。不可思議的是，在這種小農經濟狀態下，政府卻建立了嚴密高效的服務和監管體系。經過多年的努力，愛爾蘭的乳品生產質量管理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完整的供應鏈管理體系。建立這樣的管理體系是基于一種共識，即只有參與供應鏈的所有企業都共同按照制定的質量標準進行經營，才能取得安全、優質的終端產品。這就意味著不僅終端產品必須完全滿足規定的要求，而且生產過程本身也必須按照一系列質量標準進行。對終端產品和生產過程的質量跟蹤是這一管理體系的核心內容，因此，對供應鏈的每個環節（奶牛、草地、農場、原料奶、乳品企業、終端產品）國家都進行經常性的檢查，并且這些檢查由獨立的機構完成。

2.奶業利益聯系機制較完善。由于愛爾蘭奶農是奶業的主體，乳品加工企業大體都是奶農合作社性質，奶農通過持股參與董事會，對乳品企業和政府產生影響，包括奶業的行業組織、技術推廣部門和研究機構，都得到了奶農的支持，雖然全國有1.8萬個奶農戶，但他們的組織化、一體化程度高，協調性好，對質量安全控制需求明確，使得國家對質量安全方面的控制得以全面實施。

愛爾蘭奶業生產、儲運、加工一體化程度高，質量安全監控體系完善，奶農合作社運行機制良好，技術研究及推廣服務機構完備。其奶業良好發展，可以說一是得益于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二是依靠政府對食品安全的高度重視和嚴格監管；三是依靠科學、先進的技術與人員培訓及技術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