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賤傷農：成因與對策

西南科技大學經管學院 涂哲皓

“菜賤傷農”，是指由于市場價格波動或中間環節爭利等原因，菜農種植蔬菜的實際收益等于或小于單位面積的生產成本，給菜農造成損失并嚴重挫傷其生產積極性。改革開放特別是80年代中期以來，我國菜價波動加劇并呈現出周期性特征，同時還出現了一種令人費解的現象：即使在菜價大幅上漲時期，真正種植蔬菜的農民照樣難以受益。“菜賤傷農”實質上傷害的是農民種植蔬菜的積極性，直接影響著物價穩定、社會穩定和經濟健康發展。“菜賤傷農”問題能像幽靈一樣在現實生活中驅之不散，是因為有其現實的生長土壤和深刻的經濟根源。本文擬通過分析“菜賤傷農”現象產生的社會、經濟原因，提出有針對性的解決問題的對策。

1 “菜賤傷農”的成因

1.1 菜農的經營方式和組織形式落后

我國上千年的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造就了農民分散經營、信息閉塞、觀念保守的基本格局；建國后長期實行的“農村支援城市、農業輸血工業”等政策 ，造成了城鄉之間以及工農業之間發展的失衡，農民的經營情況因此而未得到應有的改善。我國的大部分菜農至今仍然是分散經營、單打獨斗，憑借個人的經驗和力量來參與市場；很多菜農偏愛對上一周期利潤高的蔬菜大量種植以追求高收益，這種“羊群效應”式的經營思維，即使在豐年中也大多增產而不增收，因為嚴重的供大于求會使價格大幅下跌。目前，我國能把分散農戶組織起來的農業合作組織為數不多且不太成熟，即使在菜農組織較好的山東省，很多農業合作社也因為缺乏專項資金、配套政策和專業人員而名存實亡。

1.2 農業調控政策尚不完善

菜價的穩定無疑需要政策的引導和干預；但有些地方政府的干預太過頻繁且缺乏整體性、長遠性規劃。例如：在北京市劃撥專項資金8億元增加大白菜種植面積的同時，山東也增加了50萬畝地種植應季蔬菜（郎咸平，2011）。政府以增加供給的方法來緩解菜價上漲的思路無疑是正確的，但問題是這些行政手段破壞了市場平衡和自我調節機制。當北京本地的蔬菜以遠超往年的數量上市時，原來供應北京的山東蔬菜也以更大的規模上市了，導致菜價急劇下降，最后又需要政府出面進行干預。行政干預——市場調節功能紊亂——行政干預，是一種非良性循環，政策調控應該是以完善市場機制為目的的引導、扶助和服務。

1.3 流通環節成本太高

我國蔬菜流通領域管理水平低，亂收費、亂罰款、野蠻裝卸、疏于保管等現象普遍存在，使蔬菜在流通環節的成本大幅增加。以批發市場到社區菜市場這一流通鏈條的“最后一公里”為例，蔬菜在這“最后一公里”中增加的費用可分為四個部分。第一，批發商的加價費用，各級批發商都要加價5%～10%。第二，運輸、包裝、人工、稅費等多項費用。第三，損耗。我國蔬菜流通領域的損耗率超過了10%，而很多國家的蔬菜損耗率在1%以內。第四，各種名目的收費，如入場費、攤位費、場地租金、清潔費、水電費、市場管理費等。這四部分費用構成了高昂的“廣義的租金”，大致占到菜價的70%～80%（郎咸平，2011）。可見，流通環節的高成本大幅度地推高了菜價，而種植蔬菜的農民卻難以受益。

1.4 保護機制和應急機制不健全

第一，蔬菜貯藏和流通環節的專業設施缺乏。農產品因其物理和生產特性決定了不能長期保存，但從生產到出售卻不可避免地要經歷許多環節，耗時很多。這就要求必須有儲藏、冷凍、保管等設施手段；但在當前的流通環節中卻明顯缺乏相應的設施和手段，這就很可能造成蔬菜無保護的囤積甚至毀損，更無法應對市場突變帶來的危機。第二，蔬菜深加工技術和工藝不能滿足需要，難以在蔬菜大量上市時將超出當時市場需求的部分都制成耐儲藏的產品。第三，農業保險的覆蓋面和推廣力度不夠，如遇異常天氣等因素，菜農的損失無法得到彌補。

1.5 游資的炒作

我國的市場機制還不健全，當大量游資對某些蔬菜進行炒作時，會導致供需信息的失真、紊亂，進而使菜農對市場的判斷失誤。2011年生姜、大蒜等帶動蔬菜價格大幅下跌，就跟前一年的游資炒作緊密聯系。由于2010年生姜、大蒜價格在炒作中瘋狂上漲，很多農民以為能賺大錢而跟風大面積種植；到了2011年，數量成倍增加的生姜、大蒜加上2010年的存貨，供給嚴重大于需求，導致價格暴跌進而帶動蔬菜價格大幅下跌；而此時的游資已在賺得盆滿缽盈后勝利大逃亡，菜農成為菜價暴漲暴跌中受傷最重的群體。

2 “菜賤傷農”的治理對策

2.1 改善和加強政策調控

在市場機制還不完善的背景下解決“菜賤傷農”問題，需要政策的引導、扶助和服務。第一，建立健全信息發布和引導機制。盲目生產是菜價波動的重要原因，而農產品信息發布和引導機制的缺乏，則是盲目生產的重要原因。應該由政府主導建立一個多層次、多渠道發布蔬菜供需信息的平臺，引導農民科學、合理地安排生產；第二，加大制定和落實惠農政策的力度。如通過低息或無息貸款、稅收減免等政策對蔬菜產業進行扶持；通過設立專項資金鼓勵高校、研究院加強與菜農的聯系，形成“產、學、研”相結合的發展模式；第三，加快農產品應急基金和蔬菜儲備制度的建立，以保證蔬菜在過剩時能夠得到收購，在價格暴漲時能通過儲備蔬菜進行平抑；第四，嚴厲打擊對蔬菜的惡意囤積和炒作行為。

2.2 加大建立公益性批發市場的力度

農產品流通的主渠道是批發市場，菜價在“最后一公里”翻倍上漲也出現在批發市場；因此，建立公益性批發市場是完善流通市場體系、解決“菜賤傷農”問題的關鍵性因素。公益性批發市場能組織多方力量加大運營服務、能大幅降低入場費、能提高農戶的博弈能力、能在更大范圍實現“農超對接”。北京市新發地等公益性菜市場的實踐經驗證明，建立公益性菜市場的確能有效降低農產品的成本，保護菜農和居民的利益。

2012年12月的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了降低流通費用的10項政策措施，其中的“規范和降低農產品市場收費”、“農貿市場要開設專門區域供郊區農戶免費進場銷售自產鮮活農產品”、“ 嚴格執行鮮活農產品運輸綠色通道政策”等政策，對公益性批發市場的建設和流通市場體系的完善有著重要的推動作用。

2.3 推動專業化農業合作組織的建設和推廣農業保險

農業合作組織不僅能為農產品提供生產、銷售、加工、融資、信息等方面的服務，還能加強不同地區農民之間的聯系并提高組織化水平，改變其單打獨斗的現狀。農業合作組織有多種模式，如農超對接模式、農校對接模式、農業產業化企業模式等。資料顯示，加入農業合作組織的菜農收入普遍能提高15%左右。應該由政府牽頭，將分散的農戶聯合起來組成專業化的合作組織，使他們享受規模經濟和現代化經營帶來的好處。

由于自然、社會和經濟領域的風險，農業發展需要分散風險的保障機制；應盡快建立適合我國國情的農業保險制度，為菜農的經營行為“保底”。

2.4 菜農應更新觀念和加強學習

面對知識爆炸式增長和人們不斷變化的需求，農戶的知識水平和思想觀念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其成功與否。菜農應該通過圖書、報刊、網絡等途徑掌握更多的專業知識和市場信息。政府部門如農業局、扶貧辦等在幫助農民時應貫徹“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原則，積極組織農民進行相應的技能培訓，提高其專業知識、電腦應用、信息的捕捉篩選等多方面的素質，而不是簡單地發放補貼。只有菜農自身實現了觀念更新和專業知識的提高，才能真正擺脫“菜賤傷農”的困境。

[1] 李村璞.我國農產品價格異常波動研究[J].價格理論與實踐,2012(8).

[2] 王志靈.農產品受困資金鏈[N].21世紀經濟報道,2012-12-28.

[3] 郎咸平.菜賤傷農 菜貴傷民[J].財經觀察,2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