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傳珠日記》——一份珍貴的遺產

石 雷

(本文作者 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宣傳教育局副研究員 北京 100080)

賴傳珠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優秀將領。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他歷任團政治委員、師參謀長、軍政治部秘書長、師政委和陜甘寧蘇維埃軍事部代部長等職;抗日戰爭時期，他曾任新四軍參謀長;解放戰爭時期，他歷任縱隊政委、軍政委和兵團政委;新中國成立后，他歷任總干部部第一副部長、北京軍區和沈陽軍區政委。1955年，他被授予上將軍銜和一級八一勛章、一級獨立勛章、一級解放勛章。

從1934年10月16日紅軍長征到1959年廬山會議，前后歷時25年，賴傳珠以超人的毅力和高度的嚴謹，堅持每天寫日記，無論戰爭年代多么緊張，行軍多么勞累，傷病多么嚴重，他都把親歷和親見的重大事件、領導講話、部隊行動，以及他個人思考和判斷，用樸實無華的語言記錄在日記里。1935年4月，他在長征途中不幸肺部中彈，他在日記中寫道:“4月26日因傷太重，到達地點未記”。幾天之后，他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又追記到: “4月30日至5月6日正在金沙灘渡河，走危險路的時間，也是我最困難的時候了”。聶榮臻曾這樣評價他:“在如火如荼的革命風暴里，在戎馬倥傯的戰斗間隙，環境極度緊張，工作十分繁忙，能把部隊的行軍、作戰情況幾乎天天不漏地記載下來，難能可貴，令人欽佩。”①《賴傳珠日記》，人民出版社，1989年，“序”第1頁。

《賴傳珠日記》具有重要的文獻史料價值，是研究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的重要文獻資料。沈陽軍區在編輯整理《賴傳珠日記》時，根據日記記載的紅軍長征途經的地方的名稱與方位，繪制出了4張中央紅軍長征線路圖。第一張，紅軍突破敵四道封鎖線要圖;第二張，紅軍二渡烏江赤水要圖;第三張，紅軍越云貴高原渡金沙江大渡河與紅四方面軍會師要圖;第四張，紅軍過草地入甘肅到達陜北革命根據地要圖。這4張地圖成為權威性的長征路線文獻資料圖。《賴傳珠日記》涉及地名2000多個，人物1000多位，其中縣團級以上干部644人。這些人物包括黨的領袖、高級將領、外國友人。《賴傳珠日記》記載了賴傳珠與他們的革命情誼和生死之交，勾畫出一幅生動的革命英雄譜和形象的革命歷史長卷圖。

彭雪楓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德才兼備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和軍事家。1944年9月11日，新四軍第4師師長兼淮北軍區司令員彭雪楓在抗日前線作戰中壯烈犧牲，年僅37歲。根據當時的形勢需要，第4師請示新四軍軍分會，暫緩公布彭雪楓師長不幸陣亡的噩耗。2001年2月，中央軍委指示由軍事科學院負責編寫《彭雪楓傳》。根據中央軍委指示精神，軍事科學院指定原軍事歷史研究部承擔該書的編寫工作，成立了5人編寫組。該組在編寫這段歷史時，對彭雪楓1944年犧牲，直到1945年1月中共中央才決定為他開追悼會，找不到確切的資料說明其中的原因。于是，該組專家查閱了《賴傳珠日記》，在書中找到涉及彭雪楓的記述共50處，其中包括11處涉及彭雪楓犧牲以及為什么沒有開追悼會的歷史史實。《賴傳珠日記》1944年9月11日記載:“今日接張 (即張震——作者注)、吳 (即吳芝圃——作者注)來電，彭雪楓同志不幸于王白樓以西為流彈擊傷犧牲，令前方以張代軍事指揮之職并報告中央。”9月12日，“軍委來電已轉前、后方，并安慰鼓勵四師前方戰士不要以彭犧牲而受到影響，大家聽張 (即張震——作者注)參謀長指揮部隊作戰等”。①《賴傳珠日記》，第524頁。10月27日，“同意七旅爭取時機整訓的意見，并轉張 (即張愛萍——作者注)、鄧 (即鄧子恢——作者注)辦理，同意彭犧牲的善后工作意見。以上諸事均已發出電示”。10月28日，“彭雪楓同志之妻林穎已來，送衛生部休養”。②《賴傳珠日記》，第533—534頁。12月23日，“彭師長妻生一男孩子，中飯后去看看”③《賴傳珠日記》，第548頁。。1945年1月10日，“四師復電，同意五十二團在彭故師長安葬后開淮寶整訓”。1月16日，“答復四師以全面出擊來追悼彭故師長的做法是不對的”。1月21日，“彭故師長夫人回來駐此，公開與她談了彭犧牲事”。2月2日，“曾山同志到四師去追悼彭故師長”。④《賴傳珠日記》，第555、556、557、560頁。

安徽云嶺新四軍紀念館在介紹新四軍軍部進駐云嶺的時間，過去是按當地老百姓的回憶和傳言推斷，將軍部進駐云嶺的時間確定為1938年7月1日。《賴傳珠日記》正式出版后，紀念館的同志發現他們的判斷有誤，根據日記的記載，并經過進一步核實，最終確認了軍部進駐云嶺的時間應該是《賴傳珠日記》所記載的1938年8月2日。隨后他們修改了紀念館的講解詞。

《賴傳珠日記》能夠問世，要特別感謝賴傳珠上將的夫人孫湘。十年內亂時，她聽說有人要來抄家，就當機立斷設法將日記交給一位老部下深藏。1984年2月，她向沈陽軍區獻交了日記。1994年8月，孫湘自知不久于人世，又將賴傳珠日記6本，復印件13本一并贈送中央檔案館保存。沈陽軍區經過歷時5年的編輯整理，在1989年7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這本日記。2000年3月，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再版了這本日記。2005年1月，軍事科學出版社出版了《賴傳珠將軍日記》，對《賴傳珠日記》進行了還原、補充，同時將日記從1950年7月9日增錄至1952年8月20日，文字從60萬增加到80萬，內容更為豐富翔實。當時軍委副主席張震親自為該書出版撰寫了前言。

57位開國上將中出版日記的有三位，他們分別是賴傳珠、陳伯鈞(《陳伯鈞日記·文選》，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2年)、董其武(《董其武日記》，解放軍出版社，2001年)，再加上以前出版的《楊尚昆日記》《陳賡日記》等，它們是我們研究黨史和軍史權威而真實的資料。未出版的陳毅《流水日記》、賴傳珠日記(1952—1959)、陳伯鈞日記 (1950—1964)史料完整，希望有關部門盡早整理出版，以告慰逝者，并為有關學者的研究提供珍貴史料。

胡錦濤指出:“只有銘記歷史，特別是銘記我們黨領導人民創造的中國歷史，才能夠深刻地了解過去，全面地把握現在，正確地創造未來。”這就是我們重讀《賴傳珠日記》的關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