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協助政府做上訪群眾工作而索取財物行為的定性

文◎舒心亮 宋 斌

［案情］吳某系某鎮李樓村委會支部書記。2012年鎮政府和秦某簽訂了原鎮衛生院土地及附屬物的轉讓協議，2013年秦某將該地塊轉讓給鄭某等人開發房地產。建設過程中，李樓村部分群眾以開發地原屬他們村民組為由，阻撓開發并多次上訪，吳某趁協助鎮政府做上訪群眾的說服教育工作之際，向開發商鄭某等人索要好處費10萬元。

本案爭議的焦點在于吳某勸說上訪群眾是否屬于協助人民政府從事行政管理工作，由此決定了吳某是構成受賄罪還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

［速解］本文認為吳某勸說上訪群眾不屬于協助人民政府從事行政管理工作，其應構成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

首先，村基層組織工作成員本身并不是國家工作人員，只是在特定情況下，才以“其他依照法律規定從事公務”的國家工作人員論。對此，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的解釋》規定：村委會等村基層組織人員協助人民政府從事下列行政管理工作，屬于刑法第93條第2款規定的“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一）救災、搶險、防汛、優撫、扶貧、移民、救濟款物的管理；（二）社會捐助公益事業款物的管理；（三）國有土地的經營和管理；（四）土地征用補償費用的管理；（五）代征、代繳稅款；（六）有關計劃生育、戶籍、征兵工作；（七）協助人民政府從事的其他行政管理工作。該《解釋》在規定村委會組成人員從事哪些工作屬于“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時，是以其是否屬于協助人民政府從事行政管理工作為標準的。本案中吳某受鎮政府委托做上訪群眾的說服教育工作，實際上是協調群眾和開發商之間的利益糾紛，既不屬于《解釋》第1款第4項“土地征用補償費用的管理”，也不屬于第7項“協助人民政府從事的其他行政管理工作”。因為，由于當前鄉鎮政府職能的錯位、越位，與市場經濟要求不相適應的現象較為突出，在經濟活動中扮演管理、經營等多重角色，其非行政職能不能成為行政管理的依據，也不能成為協助的對象。第一，開發商鄭某等人開發的原鎮衛生院土地是在轉讓之后的再轉讓，既不屬于鎮新農村社區建設征用土地，也不屬于鎮政府參與管理的項目。根據土地管理法相關規定，政府在土地建設管理的職責是登記、調查、規劃、評定、審批、監督處罰等，本案中鎮政府沒有委托吳某從事該特定職責。第二，吳某受鎮政府委托做上訪群眾的說服教育工作，實際上也是幫助調解開發企業與農戶之間的民事糾紛，而沒有負責制定征收補償方案、確定補償標準、發放補償費、制定安置方案等工作。因此，吳某受鎮政府委托的協助行為沒有公務性，不符合《解釋》中的行政管理工作的特征。

其次，村民委員會成員從事的、屬于村民自治范圍內的、管理村公共事務及公益事業的工作，不屬于協助范圍。《村民委員會組織法》規定，村民委員會是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村委會管理本村屬于村農民集體所有的土地、山林和其他財產，以及其他一些涉及村民利益的事項如村內修建公路、設立集體企業、調處民事糾紛等行為，屬于村民自治，人民政府只是對村委會的工作給予指導、支持和幫助，而不是領導，并且不得干預依法屬于村民自治范圍內的事項。村委會組成人員在行使管理村務工作職能時，則不屬于“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本案中吳某受到鎮政府委派協助說服教育上訪群眾，但究其實質，其行為僅屬村支書的職權，屬于村民自治范圍內的事項，與政府的行政管理工作無關，更不是在協助政府從事行政管理工作。故吳某不符合受賄犯罪的主體要件。

最后，根據“兩高”《關于商業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規定，刑法第163、164條規定的“其他單位”包括事業單位、社會團體、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村民小組等常設性的組織，吳某利用村支書的職務便利，受鎮政府委托做上訪群眾的說服教育工作，協助開發企業與村民進行調解工作，非法索取他人財物，數額較大，構成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