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緬甸]瑪哈·費爾南多 孫開元 編譯我的外祖父19世紀時從斯里蘭卡移民緬甸,本想找到一塊更好的牧場,結果卻當上了雜貨商,還成了家。多年之后,我媽媽嫁給了一個斯里蘭卡男人,到1934年我出生時,我們家族的人口已經很多了,在緬甸仰光穩穩地扎下了根。但是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在1941年12月13日那天突然被毀了,那一年我7歲。我記得正在花園里玩時,第一次聽到防空警報響了起來,我們趕忙逃進了防空洞。 那時我還不懂戰爭是什么,當我們跑進防空洞時,我還覺得挺好玩。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降臨到我們這個角落,生活再也無法和以前一樣了。家族里的長輩考慮到在仰光住下去很危險,決定搬家。我們第一次有機會坐上了一輛敞篷貨車,去了外祖父在廷干云鎮的一座莊園,那里離仰光大約10公里遠。我們坐在貨車的后車廂里,能看到四周被日本軍隊轟炸的廢墟:房子還在冒著火,人們在跑向避難所。 我們一家人在廷干云鎮呆了一個月。每當有日本飛機飛過來,就會響起防空警報聲。記得有一天夜里,媽媽和我的兩個姑姑把我們兄妹幾個叫醒了,拉起我們跑向了防空洞。我們這幾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邊跑,一邊還在數著日本飛機扔了多少炸彈。在以前沒打仗的時候,我們坐在桌子旁邊,到點就開飯,但是現在,飯是在院子里用大鍋做出來的,我們排著隊去取飯。經常是我們正吃著飯,突然響起了防空警報,就只好扔下飯碗去逃命。 在那段時間,我聽到大人們說在斯里蘭卡可能會安全些,于是1942年1月,我們一大家子人坐船離開了仰光。在我們的船起航幾小時后,那座海港也遭到轟炸。我們終于到了斯里蘭卡,在康提住了下來,爸爸在那里當上了機器修理工,我們再一次安全了。 多年過后,我拿到醫師證書,在衛生部找了份工作。1985年,上級選拔我和幾位醫生去日本學習考察,和日本同行們討論醫學發展前景,是令人興奮的,但我對于日本人還是持保留態度,日本軍隊在戰爭時犯下的罪行一直令我心有余悸。不過,我們遇到的日本人民都非常熱情和禮貌。一天,導游帶我們去了長野縣一位種蘑菇的農民家里作客。主人請我們介紹一下自己,當我說起自己出生在緬甸,在戰爭期間被迫逃往國外時,主人家的一位老先生越來越焦躁不安,吼著說他去緬甸打過仗。 后來他走到我身旁,握住了我的手,請求我的寬恕。他說,那時他只是軍隊里的一個小官,不得不按命令行事,也不知道戰爭的后果。“不用多慮,先生,”我對他說。“我對您本人沒有一點兒意見。我們全家人在戰爭時都沒受傷。”我的話好像給了這位老人很大的安慰。 那次戰爭和小時候失去所有東西的經歷讓我不再太看重物質上的損失,當一切都已成為往事,我能給予后代的只有良好教育和悉心呵護,從而幫助他們克服任何可能發生的災難。▲
環球時報2013-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