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爭論“無人機可殺本國人”

●本報駐外記者 劉睿 紀雙城 楊明 青木 ●柳直 甄翔 盧昊美國司法部遭曝光的一份秘密文件這兩天讓美國國內炸開了鍋。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獨家揭秘說，文件中奧巴馬下令針對“基地”組織恐怖嫌疑人的海外無人機空襲行動，只要鎖定目標，不論是外國人還是美國人，不論證據是否確鑿，都可以“格殺勿論”。西方將之視為奧巴馬新獲的“殺人執照”，有美國媒體諷刺說，即便不是律師也知道這種行為“完全不合憲法”，如果坐視不管，可能導致奧巴馬和其他高官受美國法庭或國際戰爭法庭的謀殺控訴。6日，白宮用“合法”、“道德”、“明智”為奧巴馬辯解。無人機是“9·11”恐怖襲擊后美國頻繁使用的秘密武器，迄今已在全球“清除”3500多人，成了讓白宮上癮的“狙擊手”。不過，眼下奧巴馬或許擔心的是，隨著這個“殺戮美國人備忘錄”的曝光，他提名的中情局局長和防長會不會因力挺無人機計劃而進入國會的“狙擊名單”呢？ 　美國式的合法殺戮 “現在，任何美國情報官員都有權遙控飛機干掉一名美國平民，不必經過司法程序或者根據明確表示可以行動的情報，因為已經有政府白紙黑字的文件了。”美國《華盛頓時報》5日所說的“文件”，是美國媒體剛披露的一份“神秘”的白宮無人機打擊計劃，雖然沒有經過奧巴馬本人簽字，但這幾日它已經弄得美國民眾人心惶惶。　　這份文件本周一被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獨家獲取后公之于眾，長達16頁，由美國司法部去年6月提供給國會參議院情報委員會和司法委員會成員閱覽，內容涉及奧巴馬政府實施“無人機”襲擊政策。文件的核心意思是，只要美方認定某位海外美國公民為“基地”組織及相關組織重要成員，就算沒有證據顯示此人正在參與襲擊美國的現有計劃，美國政府也有權下令對其實施無人機定點清除。　　“合法”、“道德”、“明智”，美國政府5日用這樣的詞匯為“白皮書”叫好。白宮發言人卡尼在例行記者會上稱，針對恐怖分子的無人機空襲行動是合法且明智之舉，有助于阻止正在策劃實施中的襲擊，此類行動符合美國憲法要求。卡尼還說，總統（奧巴馬）相信針對“基地”組織重要成員的行動“完全正確”，不論這些成員是什么國籍。美國司法部長霍爾德當天說：“我們最關心的是保證美國人民的安全，這種行動方式符合我們的法律和價值觀。”　　“無人機清除白皮書”、“殺戮美國人備忘錄”是美國民眾給這份文件的另類稱呼。英國《衛報》6日說，雖然這份備忘錄并不是最終版本，但通過它可以看到美國政府是如何為無人機殺戮美國海外公民辯護的。　　“僅僅因為一名美國兒童恰恰是恐怖分子的孩子，打死他就是合理的？”《華盛頓時報》的疑問此刻是美國民眾困惑和不安的縮影。文章說，這樣看來，小布什政府使用的刑訊逼供手段似乎更仁慈些。如果有人權活動人士批評小布什時期對關塔那摩監獄的犯人用刑缺少必要程序，他們現在更應該大聲疾呼。不這樣做，就是雙重道德標準和自私虛偽。　　在美國輿論看來，奧巴馬忘記了他2008年限制總統行政權力的競選承諾。“這份報告中的觀點經不起哪怕一點點的審查。”美國公民自由聯盟5日稱，新披露的文件“極其令人不安”。該組織國家安全項目主任沙司發表聲明說：“難以相信建立在制衡基礎上的民主政體竟能產生這樣一份文件。這份文件用冷酷的法律條款描述了令人震驚的過度行政權威。”　　“美國的無人機打擊新計劃暴露出其殘暴血腥的一面”。埃及《憲政報》評論稱，美國政府的此項政策，無視基本的國際準則。雖然美國政府打著打擊恐怖主義的旗號維護本國安全，但是對于其他國家的公民來說，美國此舉卻制造了更多的恐怖氛圍。美國《商業內幕報》稱，文件用松散的語言把反恐戰變成了永久戰，美國以“有關國家不愿或不能降低恐怖主義威脅”為由在未同美國交戰的國家實施打擊，這能讓其他國家也插足美國門里面來。　　法國《新觀察家報》旗下副刊《八十九街》稱，美國人事實上早就懷疑政府有這樣蠻橫的邏輯，如今只不過發現了實證，這對于奧巴馬而言絕非福音。因為越來越多的爭議，已讓越來越多的人呼吁，應該限制總統和政府使用無人機發動致命攻擊的權力，這種聲音從2011年9月，奧巴馬下令用無人機在也門殺死美國公民安瓦爾·奧拉基和薩米爾·汗后，就一直存在，上述兩人和“基地”組織可能有關，也涉嫌在網上教唆一些美國公民從事暴力活動，但直到被殺也從未被美國司法當局以任何罪名起訴過。　　奧巴馬，“沉默的殺手”　　在西方分析人士看來，美國司法部備忘錄似乎給出了遲到的法律解釋，同時也是在給持續實施致命的無人機進攻找理由。法國《觀點報》文章稱，文件的披露不僅會引發公眾對“白宮濫權、冷血”的批評，更會引發許多人對傳聞已久、卻未被證實的美國官方“追殺黑名單”的追問。　　是誰在讓白宮難堪？美國《連線》雜志網站報道說，“泄密者”是國會議員，目的是在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候選人布倫南6日的國會聽證會前把無人機議題炒熱。美國民主黨參議員羅恩·維登此前清楚地表明，聽證會的焦點就是無人機問題，而白宮里沒人比布倫南更了解美國的無人機計劃，他一直是該計劃的負責人。“俄羅斯之聲”分析稱，布倫南和國防部長候選人哈格爾都是實施無人機打擊的堅定支持者，因此這有可能讓兩人的提名無法獲得通過，從而損害奧巴馬在第二任期的形象。　　奧地利《新聞報》6日以“奧巴馬找借口定點清除”為題說，奧巴馬的秘密無人機戰爭聽起來像科幻小說或者電腦游戲，但如果搬到現實中，必定成為殘酷的流血事件。德國《法蘭克福匯報》說，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已經成為一個戰士，這與他的前任如出一轍。美國的戰爭政策并沒有改變，只是換了一種花樣。美國《明星論壇報》稱，奧巴馬不僅支持小布什的監控和反恐政策，而且還有所擴展。定點暗殺或者干脆說法外殺戮和等同于酷刑的“增強型審訊法”已成為美國反恐武器的組成部分。　　埃及《消息報》6日的分析認為，中東作為美國實施無人機打擊的主要區域，敵視美國的情緒持續高漲，美國無人機政策曝光后，中東可能再次掀起反美浪潮，或迫使奧巴馬的中東政策做出調整。巴基斯坦駐美大使雷曼6日表示，美國在巴基斯坦搞無人機攻擊是非法無效的，只能產生比擊斃人員更多的武裝分子。雷曼稱這種殺戮“直接違背主權”和國際法，巴政府一直敦促美國不要越過這條紅線。 　　實際上，在巴基斯坦等國的倡議下，聯合國已經對美國無人機在他國實施空中打擊的后果問題進行調查。“俄羅斯之聲”報道說，奧巴馬當選美國總統后，借助于無人機殺人幾乎成了美軍方每日必修的課程。６日，中情局被爆在沙特秘密建有無人機基地。沙特《利雅得報》網站稱，美國長期進行無人機打擊，一方面確實對遏制“基地”恐怖組織起到積極作用；另一方面，美國不加限制的無人機打擊已經超出打擊恐怖主義范圍，成為實現本國利益的手段，讓一些主權國家顏面掃地。武士之劍還是劊子手的斧頭？　　由于無人機行動的門檻低、代價小，奧巴馬和即將離任的國防部長帕內塔等人堅持認為，反恐少不了這個秘密武器。《洛杉磯時報》提醒說，美國雖然在上世紀90年代批評以色列對巴勒斯坦實施定點打擊，但“9·11”恐怖襲擊引發美國在此問題政策上的巨變，美國公眾的態度也隨之發生了轉變。皮尤中心去年6月的民調顯示62%的美國人支持無人機打擊，不過在其他19個國家，反對無人機打擊的人數很多或占大多數。《華盛頓郵報》和美國廣播公司去年2月聯合進行的民調顯示，83%的美國人支持奧巴馬的無人機打擊政策。　　俄世界武器貿易中心主任科羅特琴科對俄羅斯《消息報》表示，在對目標實施攻擊時，無人機控制者坐在舒適的椅子上看著監視器，然后自行決定攻擊目標。實際上，他們根本無法從大量人群中分辨出恐怖分子，每次行動都造成平民死亡。因此，美國無人機并非武士之劍，而是劊子手的斧頭。　　美國《紀事》雜志網站稱，只要是打擊恐怖主義，奧巴馬可以為所欲為，這就是被披露的無人機計劃給人留下的印象。奧巴馬獲得了他所需要或至少是希望獲得的自行決定權，希望總統能用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