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例鐵路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性質鑒別

高煒，周焱，顧毅

(上海鐵路公安局刑事技術處，上海 200071;蚌埠鐵路公安處刑事技術支隊，安徽蚌埠 233000）

17例鐵路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性質鑒別

高煒，周焱，顧毅

(上海鐵路公安局刑事技術處，上海 200071;蚌埠鐵路公安處刑事技術支隊，安徽蚌埠 233000）

鐵路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是指受害人由于他殺、自殺、意外死亡等原因，尸體被貨物列車從事發地拖運至發現地的案(事)件。在1991年—2012年上海局鑒定的17例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中，意外死亡12例、殺人碎尸1例、自殺1例、其他3例，死者以男性為主(16例)，多為鄉村農民和盲流，死亡原因主要為機械性窒息和顱腦損傷。在17例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中，受害人多為缺乏鐵路常識，無錢買票而爬乘貨物列車的鄉村農民或盲流，尸體通常多在貨物列車終到站并多在卸貨時被發現，由于尸體現場遭到人為或外在不同程度的破壞，增加了法醫學鑒別的難度。

法醫病理學;貨物列車;“拖尸”案;現場勘查

鐵路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是指受害人由于他殺、自殺、意外死亡等原因，尸體被貨物列車從事發地拖運至發現地的案(事)件(以下簡稱拖尸案)。這種案(事)件由于受到運行過程中氣候、貨物裝載及人為破壞因素影響，給勘查取證、分析檢驗增加了法醫學鑒別的難度。

一、材料與方法

選取1990年—2012年上海鐵路公安局鑒定的17例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所有案(事)件均經系統尸體檢驗，并經常規毒物化驗、DNA檢驗，死亡原因明確，現場勘查材料全面，現將所收集案例情況進行統計分析。

二、結果

(一)死者的基本情況

死者共17人，男性16人，女性1人;年齡為20歲～50歲，平均年齡33歲;無業人員10人，農民4人，貨盜犯罪嫌疑人員2人，教師1人。

(二)死亡原因及尸體來源

死亡原因:9例為機械性窒息死亡，其中8例由裝車時被煤或集裝箱掩埋、擠壓致死，1例扼頸;7例為顱腦損傷死亡，系列車緊急制動時火車劇烈晃動，貨物固定不牢突然移位和墜落擠壓頭部致死;1例為失血性休克死亡。

尸體來源:13例為無票扒乘人員在空車廂內睡覺，由于裝車時意外造成死亡;2例為貨盜人員在車箱內作案時，由于列車行駛途中緊急制動貨物掉落擠壓造成死亡;1例系在車廂內割腕自殺;1例為被殺分尸后移尸至車廂內。

三、鑒別貨物列車上拖尸案(事)件的性質

(一)仔細詢問尸體第一發現人

通過仔細詢問尸體第一發現人可以了解到發現尸體的時間、當時的現場情況、尸體的位置及姿勢、有無人為變動等情況。如對煤車內的尸體，可以讓發現人回憶在卸煤時，煤垛有無變形(一般裝煤時在煤表面會形成三到四個煤垛)、尸體和遺留物的位置關系(物品是在尸體上面還是在尸體下面)等情況。一般來講，煤車內在煤上層的尸體多為兇殺，遺留物在尸體上面的多為兇殺，而尸體位于車廂底板及遺留物在尸體旁邊的則多為意外。

(二)認真勘查現場

認真勘查現場是鑒別鐵路貨物列車拖尸案(事)件性質的重要前提。勘查中，要注意分析除了尸體第一發現人所提供的現場變動情況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為或在列車運行中形成的變動;注意貨車所裝物品和尸體之間的關系、固定繩索和鐵絲有無松動以及尸體所在車廂位置，如尸體是在車廂的迎風部位還是背風部位，同時還應了解列車在運行途中的編組情況。1991年11月，上海鐵路局渦陽站在一裝有發電機部件的高邊車卸貨時，發現部件下有一男性尸體，尸體位于列車運行方向的背面，呈坐位，一巨大部件壓于頭頸部，頭呈極度前傾狀，口鼻處有滴落血跡。勘查中發現固定部件的鐵絲有明顯松動，部件已明顯不在原來裝車時位置。經分析，死者扒乘貨物列車時為避風寒坐在車廂背風位置的端板處，因列車晃動，固定部件的鐵絲松動使部件移位下落，砸壓在死者頭部，造成死者頸椎骨折及頸部極度前傾，壓迫氣管導致窒息死亡(尸檢中發現頸椎明顯有骨擦音，四肢甲床紫紺，球瞼結膜出血)。又如1993年10月，謝橋站一裝運化肥車在卸化肥時發現一具男尸。勘查時，技術人員發現化肥袋在其他部位都堆放得比較平整，唯有尸體周圍的化肥袋成堡壘狀，尸體頭部被數袋塌陷的化肥壓住。現場分析:當時天氣已轉寒，在高速行駛的車廂內氣溫較低，死者為避風寒將化肥袋碼搬運成堡壘狀，列車在運行中因故產生劇烈晃動(貨物列車一般均為50～60節，運行中晃動較大)，使化肥袋突然倒塌造成死者窒息死亡(現場勘查發現死者四肢甲床紫紺，球瞼結膜出血)。

(三)注意尸體衣著及遺留物

一般來說，衣著和隨身攜帶物品能反映出一個人的經濟狀況、社會地位和受教育程度。在現場勘查過程中，應注意仔細檢查尸體各衣服口袋及隨身遺留物，從中找出可能證明死者身份或來源的物品。上述分析的17例拖尸案例中的14具尸體，其衣著均屬遮體性或御寒檔次，有的甚至破爛不堪，或不著內褲;遺留物多為破舊人造革提包、馬甲袋或化纖編織袋，內多裝一些凌亂的物品，如較臟的毛巾、較舊的牙具或2～3套牙具、火柴盒、蠟燭等，甚至還有踩扁的易拉罐。這些都能說明死者多來自貧困的農村或是長期在外的盲流人員。

(四)研究尸體的損傷及致傷物

尸體的損傷形態和嚴重程度能反映出致傷物的特性及其當時作用于人體的力量。在研究尸體損傷特征時，應著重觀察在人體重要部位有無明顯的刀、斧、刺器傷，頸部有無扼痕，雙側上肢有無抵抗傷，損傷的程度能否用人力持器械形成，如無上述情況多為意外事故。如2000年7月發生在巢縣水泥廠的一起拖尸案，在卸煤機卸煤時發現人的大腿及編織袋，當時報稱殺人碎尸。經尸體檢驗發現:尸體左側大腿從股骨上1/3處離斷，骨折端參差不齊，軟組織斷面的皮膚、肌腱、神經呈撕脫狀，且無生活反應。解剖中檢見:喉頭處有少量細小煤渣，左胸部皮膚完好，但其下胸肌及肋間肌有大片出血，左3～8肋骨骨折。技術人員分析認為，左大腿斷端靠人力無法完成，加上又是死后傷，結合卸煤機卸煤這一情況考慮，此損傷應為卸煤所致。死者左胸部皮膚完好但皮下大片出血，肋骨多發性骨折，這也不是人力所能為，加上尸體喉頭部間見少量煤渣，分析意見認為，這是死者在空煤車車廂內睡覺時，被裝煤機裝煤時大量煤壓死，同時造成左胸的多發性肋骨骨折。

(五)分析拖尸的死因

對每一具尸體，法醫必須做出死因的分析結論，特別在列車碎尸案件現場勘查，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想盡辦法將尸體找全。找全尸塊是進行死因分析的基礎。尸塊不全會給死因分析帶來極大的困難，甚至無法作出死因的分析意見。頭部、頸部、胸部、腹部都包括有生命的重要器官，因此，也是殺人案件中最易發生損傷的部位，將這些部位的尸快找全，大部分尸體都能作出死因判斷。有少數案件只有把包括四肢在內的尸塊找全才能判定死因。上述17例拖尸中，1例為女性無頭碎尸案，由于頸部為肢解部位，不僅被肢解得很亂，而且又從頸中部離斷，給死因判斷帶來很多不利因素。法醫通過解剖頸部逐層檢驗，分析死因為機械性窒息死亡(頸部有生前形成的扼痕及損傷、各層軟組織有生前形成的皮下肌肉出血、舌骨骨折)。再通過鐵路沿線路基旁每隔一定距離發現的尸塊及人體組織，劃分尸塊分布情況，判斷拋尸人從哪里上車，該地即可能為分尸地。破案后證實，當時技術人員分析推斷完全正確。在11例意外事故的男性尸體中，有2例為貨盜人員。如1999年9月2日在南京東站篷車頂篷上發現一具青年男尸，耳、鼻、口有大量血跡，右耳后至枕部為閉合粉碎性骨折，其周圍除本人鞋印外，未發現其他人鞋印。技術人員分析死者在頂篷行走時(背對前進方向)，意外被遮擋物撞擊到右側頭枕部死亡。經深入勘查發現，在另一車廂篷布被割開貨物被盜，并遺留有作案工具，通過指紋比對分析嫌疑人為死者的可能性較大。后經刑偵調查證實分析正確，并在途經站一天橋橫梁上找到撞擊痕跡。另一例:2002年2月7日，在潘集站停靠的一趟貨物列車的兩節裝煤車廂連接鉤頭處，發現一具成年男尸躋跨在鉤頭上，被卡在鉤頭和風門提桿之間，頭面部向下，口鼻處有血性黏液溢出，頭面部青紫，兩眼球瞼結膜出血水腫，兩手掌面有黑色污垢，右掌面有擦劃痕跡，兩皮鞋底也有明顯擦劃痕跡，在尸體上方的車頂發現有一編織袋，內裝有短把鐵锨及數只帶鐵絲圈的編織袋(偷煤專用)。根據上述情況分析，死者應是站在閘盤上準備偷煤，在向上放編織袋時突然墜落躋跨在鉤頭上，并被卡在鉤頭和風門提桿之間窒息死亡。

(六)觀察尸體姿勢與尸斑是否相符

人死亡后，經1～3個小時，在尸體的低下部位會出現尸斑，經8～12個小時，尸斑基本固定在原來位置。若此時變動尸體姿勢，再次形成的尸斑很輕微，原處尸斑則基本無減退。依照上述機理，如尸斑與尸體姿勢不符，應引起高度警惕，但要注意和皮膚損傷區別。

四、總結

(一)鐵路貨物列車上尸體的來源和原因

近年來，隨著城鄉流動人口劇增，一些鄉村農民和盲流，因經濟拮據無錢買票而扒乘貨物列車，其中有的人缺乏鐵路常識，往往出現意外事故。此外由于鐵路點多線長，列車行駛速度快，有些犯罪分子利用這些特點，殺人后移尸貨物列車上，以逃避打擊。還有些貨盜犯罪人員在貨物列車上盜竊時由于列車緊急制動，產生劇烈的晃動加上裝載的貨物固定不牢，使貨物突然移位和墜落造成死亡。

(二)鐵路貨物列車上拖尸的發現點

上述17例拖尸的發現點多在貨物列車的終到站，并多在卸車時才發現。這些大多與尸體在貨物列車上的位置較隱蔽，以及一般貨物列車無人檢查和押運有關。

(三)鑒別鐵路貨物列車上尸體性質的難度

鐵路貨物列車上尸體被發現后，法醫趕到現場時，多半現場已遭到不同程度人為或自然因素的破壞。此外，由于鐵路貨物列車同旅客列車一樣，少則運行幾百公里，多則運行幾千公里，且停靠站多，運行的時間長，氣候差異大，這些都對現場及尸體變化造成重要的影響，從而增加了案(事)件鑒別上的難度。

責任編輯:賈永生

The Identification of the Nature of 17 Cases of“Hauling Corpses”on Freight Trains

Gao Wei，Zhou Yan＆Gu Yi
(Office of Forensic Science，Shanghai Railway Public Security Bureau，Shanghai 200071，China; Detachment of Forensic Science，Bengbu Railway Public Security Division，Bengbu 233000，China)

The cases or events of“hauling corpses”on freight trains are those that the victims’bodies，which die of murders，suicides or accidents，are hauled from the scenes where the cases happen to the places where they are found by freight trains.In the 17cases identified by Shanghai Railway Public Security Bureau from 1991 to 2012，12 of them were accidental deaths，one body was murdered and dismembered，one committed suicide，and 3 of other deaths;16 bodies were male and most were peasants or unemployed migrant people;most of them died from mechanical asphyxia and brain injures.In the 17 cases，most dead people were the peasants or unemployed migrant people who lacked in common sense of railway，had no money to pay tickets and climbed freight trains for travel.Usually，they were found when the trains arrived in the terminals and the freight was unloaded.Because the scenes often got damaged by people or outer factors in various degrees，it made forensic identification more difficult.

forensic pathology;freight trains;cases of“hauling corpses”;investigation at the scene

D919.4

B

1009－3192(2013)05－0042－03

2013－08－19

高煒，男，上海鐵路公安局刑事技術處法醫師;周焱，男，上海鐵路公安局刑事技術處助理工程師;顧毅，男，蚌埠鐵路公安處刑事技術支隊副主任法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