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欣,李涌健
(1.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江蘇 南京 215000;2.蘇州市中醫醫院,江蘇 蘇州 215000)
·思路與方法·
健脾益氣法對原發性肝癌免疫微環境影響的研究
楊 欣1,李涌健2
(1.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江蘇 南京 215000;2.蘇州市中醫醫院,江蘇 蘇州 215000)
近年來,學者提出了腫瘤微環境這一概念,其中的免疫微環境作為腫瘤微環境有機整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所起的作用也越發受到重視。肝癌的發生與免疫系統密切相關,而健脾益氣藥可以在多個層面上對免疫系統發揮調節作用。以中醫健脾法為根本大法,配合肝癌腫瘤抗原特異性免疫生物治療,適當結合放化療,可能成為肝癌治療的最有效、最積極的方法。
原發性肝癌 ;健脾益氣法;免疫微環境
肝臟作為免疫特惠器官[1-2]具有獨特的免疫系統,而肝癌患者的免疫功能通常較低下[3]。在中醫理論中,脾氣虛作為肝癌的根本病機,貫穿疾病始終。本文將主要探討健脾益氣法對肝癌免疫微環境的影響。
1.1 免疫微環境的概念 腫瘤微環境[4]是指腫瘤在其發生發展過程中所處的內環境,由腫瘤細胞本身、間質細胞、微血管、組織液及少量浸潤細胞如樹突狀細胞、巨噬細胞等共同組成。同時,腫瘤微環境還是腫瘤免疫效應階段的執行場所,存在著多種因素參與腫瘤組織與免疫系統的相互作用,包括局部效應細胞功能障礙,抑制性免疫調節細胞Treg,細胞因子的免疫負調節作用,抑制性配體受體反應以及腫瘤微環境中T細胞代謝活性的負調節等。
1.2 肝癌患者的免疫微環境狀態 大量的研究表明,肝癌患者的免疫功能低下。李菊香等[5]報道,實驗發現,肝癌患者在手術前CD3、CD4細胞數量明顯減少,CD8細胞數目增高,CD4+T/CD8+T比值下降,提示肝癌患者在手術前細胞免疫功能低下,這可能是由于肝癌患者體內的癌細胞會分泌一些體液性或可溶性因子,而這些因子可以誘導CD8細胞和CD4細胞發生異常,最后導致CD4+T/CD8+T比值失衡,說明機體免疫反應的調節能力下降會導致肝癌的發生發展[6]。姜靜等[7]研究發現,肝癌患者血球蛋白的變化與T細胞亞群的升降呈反比關系,這種免疫異常是由于T細胞亞群的降低,刺激B細胞分泌增強,從而使體液免疫亢進,進而產生更多的免疫復合物對肝臟造成新的損傷。這也可能是免疫紊亂造成肝損傷的又一機制。同時,陳中等[8]實驗結果顯示,癌旁組織中CD4+T細胞數量較癌組織明顯增多,而癌旁組織CD8+T細胞數量較癌組織少,且癌旁組織CD4+T/CD8+T比值較癌組織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該結果提示,由于肝癌組織局部T淋巴細胞數量異常,造成了CD4+T細胞數量和CD4+T/CD8+T比值的降低,改變了組織局部免疫微環境,免疫抑制逐漸加重,免疫監視功能[9]減弱,有利于腫瘤細胞增殖,從而導致腫瘤的進展、侵襲或轉移。尚闖等[10]實驗也證實了Treg細胞在肝癌免疫微環境中起著免疫負調節的作用。Treg通過誘導免疫細胞凋亡,使微環境中免疫細胞的數量減少,導致局部抗腫瘤免疫功能受損,使腫瘤細胞凋亡水平降低,從而促進腫瘤浸潤、轉移。由此可見,肝癌患者疾病的發生和發展,主要是由于患者免疫功能的抑制所引起的。因此,密切觀察肝癌患者的免疫功能對于分析疾病的發展、判斷預后和制定治療方案具有重大意義。
2.1 肝癌的病因病機 肝癌在古代中醫典籍描述中,類似“臌脹”“積聚”“肝積”等疾病。對其病機,歷代醫家對此均有相關闡述。《醫宗必讀》云:“積之成也,正氣不足,而后邪氣踞之”“大抵氣血虧損,復悲思憂,則脾氣受傷,血液盡耗,郁氣生痰,痰則塞而不通,氣則上而不下。”《靈樞·百病始生》曰:“內傷于憂怒則氣上逆……凝血蘊裹而不散,津液澀滲,著而不去,而積皆澀成矣。”《仁齋直指方》云:“癌者,上高下深,巖穴之狀,顆顆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里。”由此可以看出,肝癌的發生是由于臟腑失調、精氣虧虛、氣滯血瘀、痰凝毒聚所導致的。
在肝癌的病機中,最重要的當屬“脾氣虛”[11]。醫圣張仲景云:“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肝主疏泄,貯藏血液;脾主運化,化氣生血,統攝血液。肝脾兩臟對氣血的生化輸布互為調節、相輔相成,這是中醫傳統的臟腑相關整體觀念的充分體現。李永健等[12]對2 060例肝癌臨床調查研究顯示,在肝癌各個分期中,涉及脾的證型出現率占56.2%,而且脾氣虛的出現率一直占領前幾位。由此可見,脾氣虛為根本病機,貫穿疾病的始終。
2.2 肝癌的臨床表現 肝癌患者常有乏力、納差、肝區疼痛、腹瀉、惡心嘔吐、消瘦、發熱、胸腹水、黃疸等癥狀。這些癥狀的出現均可用脾虛來解釋[13-15]。脾虛水濕不運,導致痰濕內蘊,氣機阻滯,升降失常,可見腹滿腹脹,胸脅作痛,惡心嘔吐;脾氣虛弱引起運化無權,水谷精微不得消化吸收,氣血生化乏源,可見食欲減退,腹脹腹瀉,神疲乏力,形體消瘦;脾運失健,濕阻中焦,郁而化熱,熏蒸肝膽,膽汁溢外,則引起目身發黃,尿黃,皮膚瘙癢或身熱起伏,汗出而熱不解;脾虛日久,延及肺腎,水液滯留,則見面浮身腫,腹脹如鼓,尿少。
由于“脾虛”是肝癌病機中的重中之重,所以健脾法在中醫治療肝癌的過程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醫學心悟》云:“虛人患積者,必先補其虛,理其脾,增其飲食。然后用藥攻其積,斯為善治……。”通過健脾扶正,增強患者胃納,使得后天氣血生化之源不竭,患者營養充沛,免疫力增強,便可以抵抗癌毒的侵襲,促進自身的恢復。
3.1 健脾益氣復方的免疫調節作用 包淑珍等[16]采用十全大補湯作用于患肝癌的小鼠,發現T淋巴細胞的轉化率和NK細胞的活性劑中性粒細胞的吞噬功能均有明顯提高。鄭王巧等[17]發現,經5-FU化療的肝癌小鼠采用參芪扶正注射液作用后,治療組小鼠胸腺指數、脾臟指數均高于對照組(P<0.05);治療組小鼠血清IL-2水平顯著高于對照組,而治療組TNF-A低于對照組(P<0.05)。提示參芪扶正注射液可提高肝癌小鼠5-FU化療后的免疫功能,同時適當降低TNF-A水平,減輕因TNF-A升高導致的免疫功能紊亂。臨床上對肝癌化療后免疫功能低下患者可試用參芪扶正注射液進行治療。蔣梅[18]對32例中晚期肝癌患者在介入治療后使用健脾益氣中藥治療。經治療1個月后復查腹部CT結果評價療效,其中CR2例,PR22例,NC8例,AFP值陽性的28例中,有23例明顯下降(平均值由術前480Lg/L降為110Lg/L)。治療前,患者的自然殺傷(NK)細胞活性、CD3、CD4、CD4/CD8、LBT值均處于低水平狀態,而在化療栓塞術后輔以健脾中藥治療,其各項免疫功能指標值有所提高,經統計學分析,治療前后結果有統計學意義(P<0.05)。程朝相等[19]證明,中藥免疫增強劑(由人參、黃芪、黨參等組成)可使雛雞的胸腺、法氏囊和脾臟等免疫器官的重量明顯增加,各免疫器官不同區域的T淋巴細胞和漿細胞數也明顯增多。其作用機制可能與神經系統、垂體腎上腺皮質系統的功能有關。曹治云等[20]研究證實,運用健脾益氣復方(黃芪、靈芝、山藥、女貞子)對于體液免疫中Ig含量影響最大。肝癌患者血清中Ig含量明顯升高被認為是機體免疫反應的表現[21],免疫球蛋白Ig的表達水平的提高,很可能是患者生存期延長的關鍵。
3.2 健脾益氣單味藥的免疫調節作用 范偉忠等[22]發現,小鼠HAC肝癌的生長可以被薏苡仁油明顯抑制,小鼠腹腔巨噬細胞吞噬雞紅細胞的吞噬率也顯著增加,小鼠NK細胞活性增強。此現象可以用薏苡仁油可以調節機體的免疫功能和提高機體的免疫監督作用來進行解釋。朱瑩等[23]觀察了黃芪注射液對中晚期肝癌病人NK細胞及T淋巴細胞亞群的影響。結果顯示,黃芪注射液組病人的NK細胞活性顯著提高,同時也提高了T淋巴細胞亞群的活性,增進了網狀內皮細胞系統的吞噬作用,即黃芪注射液對原發性肝癌病人的免疫功能有明顯改善作用。另外,研究發現,黃芪多糖通過刺激NK細胞和外周血淋巴細胞的增殖,增強輔助性T淋巴細胞的功能,并可促進白介素的生成;同時黃芪多糖也可使胸腺和脾內的T淋巴細胞數目增加,促進B淋巴細胞增殖,通過提高機體免疫發揮抗腫瘤效應[24]。葛迎春等[25-26]觀察到,人參皂苷Rh2注射液能提高荷H22瘤小鼠腹腔巨噬細胞吞噬功能,增加血清溶血素抗體生成能力,促進小鼠脾NK細胞殺傷活性和IL-2活性。人參多糖還能增加與巨噬細胞相關的免疫復合物的活性,增強巨噬細胞吞噬能力并誘導機體效應細胞白細胞介素-(IL-2)、干擾素-γ(IFN-γ)mRNA的表達,增強LAK、NK、CTL細胞的活性,提高機體抗腫瘤的能力[27]。
肝臟作為免疫特惠器官,具有獨特的免疫系統并參與機體局部及整體免疫調節。肝癌的發生發展與免疫系統密切相關,免疫系統發育不全和功能減退容易導致肝癌的發生。健脾益氣中藥可以在多個層面上對免疫系統發揮調節作用。患者的免疫功能得到改善,就能有效阻止腫瘤的發生和發展;同時也可以減輕化療藥物對患者免疫系統的損害,增加化療藥物敏感性。中醫堅持以健脾為治療的根本大法,配合以肝癌腫瘤抗原特異性免疫生物治療,同時適當結合放化療手段,也許是今后治療肝癌發揮最有效作用的積極和長遠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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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5699(2013)01-0009-03
2012-09-23)
楊 欣(1988-),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肝癌免疫微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