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2.China South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006,China.
中國團體操是一種體育與藝術高度結合的群體表演形式,是一種人類審美文化形式,更是一種值得珍視、保護、創新與發展的體育文化形式,這是從歷史發展視野對中國團體操基于文化層面上的價值判斷。秉承“表演”這一中心任務,中國團體操已構建起較為完整、厚實的創編理論體系,然而中國團體操要取得突破性進展,必須要在總結實踐的基礎上,以更加宏觀的藝術學視野對其進行探討。表現手法是“文學藝術創作中塑造形象、描寫生活、表達主題思想所運用的各種具體的方法,如文學創作中的敘述、描寫、渲染、隱喻、夸張等[1]。”本研究通過對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各類團體操表演的深入分析,指出“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場面”是團體操表演的核心訴求,并以“集體運動藝術化”為研究視角,對中國團體操的各種表現手法進行經驗歸納與理論闡釋。
“集體運動藝術化”是基于團體操具有廣場體育藝術品質而提出的一個核心關鍵詞,這可從兩個層面說明:其一,從外部形態而言,惟有遵循“集體運動藝術化”這一創作理念,團體操才能從“集體體育操練形式”成為“集體體育表演形式”,即是從一種體育健身形式到一種體育表演形式的轉變;其二,從實用價值而言,只有圍繞“集體運動藝術化”這一視覺審美聚焦點,團體操才能凸顯出獨特的藝術魅力,從而把其與生俱來的表演功能投射到具體的審美價值上來。
觀看一場團體操表演(圖1),在贊嘆其藝術形象審美價值的同時,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呈現在人們眼前的不是表演者的“個體”,而是由一個個表演者構成的“集體”,即人們所欣賞、體驗并引起審美愉悅的團體操并非是由單個表演者創造的,而是由“集體”創造的藝術形象。因此,團體操藝術形象得以實現的媒介是“集體”,進一步說是“運動的集體”,更進一步說是“有節奏的運動的集體”。團體操顧名思義是集體做操,這一最簡單的表述也指明僅靠少數的表演者構不成團體操,更創造不出千姿百態的集體運動形式。比如,團體操最為典型的集體運動形式——“波浪”,少數表演者無法形成視覺上能夠感知的“波浪”,這是用最原始的理解和最直接的舉例對其表演主體所做的解釋和例證。因此,團體操藝術形象的創造必須是由多個表演者組成的“運動的集體”,這顯然是對團體操表演主體的實質性解讀。

圖1 運動的集體:團體操表演主體示意圖Figure 1. the Sport Collective:the Performance Subject of Group Gymnastics
觀看一場團體操表演并為之喝彩,為之振奮,是由“運動的集體”創造出的藝術形象所帶來的高峰審美體驗,那么,團體操究竟創造出了什么樣的藝術形象?
團體操藝術形象是編導創編理念通過表演主體的外顯形式,而激起觀者審美情感的無疑也就是表演主體創造的藝術形象。團體操表演主體并非是靜態的人體集合,而是進行有節律的、動態的“集體動作”的“運動的集體”。按照時間維度進行劃分,團體操集體動作的運動形式主要有4種,即集體動作同時做、集體動作交替做、集體動作依次做以及集體動作綜合做,通過這4種集體運動形式展現出獨特的藝術魅力。
團體操表演重在場面調度,而場面調度的結果會產生各種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形式。當團體操進行隊列、隊形表演時,觀者并不是在看單個表演者在集體中的前進、后退、左、右轉走,而是欣賞由“運動的集體”創造出的各種構思奇妙的圖案;當團體操進行集體做操表演時,觀者也不是被個人的體操動作所吸引,引起強烈審美情感的是整齊劃一、動感有序的集體運動場面以及由此體現出的集體力量之美;當團體操進行集體動作的一致、交替、依次等運動形式表演時,觀者不是被動作如何按照固定節拍實現所打動,引起視覺、聽覺乃至心理震撼的則是由集體動作組成的或儀態萬千或氣勢磅礴的集體運動場面(圖2),因此,團體操藝術形象的核心訴求是一種“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場面”。
“化”有多種釋義,現代漢語詞典關于“化”的解釋有8種,本研究關注的是第8種解釋:放在名詞或形容詞后,表示變成或使之成為某種性質或狀態,比如“綠化”、“美化”、“擬人化”、“優化”等。因此,“化”不僅具有“性質或狀態”的意義,同時還隱含著“過程”這一時間意義。本研究所謂的“集體運動藝術化”正是這種含義:指集體運動被“藝術”了的性質和被“藝術”了的過程。藝術有著眾多功能,但其最主要的功能則是其所創造出的藝術形象具有可審美性,因此,“集體運動藝術化”就是通過集體運動創造了可審美的藝術形象,這一藝術形象就是團體操。節奏是一切以身體為媒介的表演藝術所必有的先在條件,團體操的集體運動不是毫無規律的亂動,而是一種形式化、風格化的運動,是一種有節奏的律動,其外部形態被感知為大色塊的變化、大藍圖的勾畫、大氣魄的宣泄等。

圖2 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場面:團體操藝術形象示意圖Figure 2. the Artistic Scene of Collective Sport:the Art Image of Group Gymnastics
2.1.1 提出、分析與運用
編織,是使條狀物互相交錯或鉤連而組織起來。團體操表演中的一致、交替或依次等集體運動形式,在形成強烈視覺沖擊力的同時都是在某種或某幾種圖案上進行,然而從整體視覺形象而言,團體操集體運動的藝術化展示則被建立在一種更大的場面構圖的關系中;同時,表演者跑動時隊形圖案的大動勢變化、集體動作整齊劃一的遠距離效果、服裝與色彩的大色塊變化等只有經過精巧的“編織”才能產生藝術化的審美效果,并創造出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場面。因此,團體操這一藝術形象的創造歸根結底是“編織集體運動的場面構圖”這一表現手法使然,也正是基于這一表現手法的運用,國內有文化研究者把大型團體操表演比喻為“一幅壯闊的畫卷[2]”。
團體操的創編與表演不講求戲劇性的情節展現,而是以粗線條、大畫面的表現手法做“潑墨式”的場面調度,一般而言是對時代主旋律與人生正價值的直觀展示,并多帶有頌歌與抒情意味,因此,帶有或振奮或激揚的寫實與寫意、表現與抽象相結合的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風采。如我國第二屆全運會開幕式大型團體操表演《革命贊歌》,以“轉動的輪盤”、“縱橫的梯田”(圖3)等藝術化的集體運動表現手法,通過對工、農、學、兵各革命戰線的真實反映,熱情謳歌我國社會各階層緊密團結在黨中央周圍,為把我國建設成現代化社會主義國家而艱苦奮斗、自力更生。
2.1.2 審美體驗
這一表現手法的運用,使團體操藝術形象不僅體現出普遍的形式之美,而且又體現出3種獨特的審美體驗。首先,規整穩重、舒展氣派:在編織集體運動的場面構圖時,無論是以點為主的散點構圖,以線為主的幾何構圖,還是象形或文字構圖,都具有這一直觀的視覺審美體驗;其次,清晰有序、布局嚴謹:一場團體操大型團體操表演中成千上萬個表演者前后進退、左右移動、迂回閃進,進行各種場位調度而不顯凌亂,由此帶來這一強烈的視覺審美體驗;最后,構思奇妙、儀態萬千:無論是我國歷屆全運會團體操表演中縱橫交錯的“良田萬頃”、奔騰不息的“齒輪滾滾”、氣勢恢宏的“波濤卷浪”,還是北京奧運會開幕式表演中天人合一的“太極陣圖”等,都給觀者這一深刻的視覺審美體驗。

圖3 編織集體運動的場面構圖在團體操創編與表演中的運用示意圖Figure 3. Weave Scene Composition of Collective Sport Used in the Creation and Performance of Group Gymnastics
2.2.1 提出、分析與運用
“織體”是音樂作曲技術理論中的一個專門術語,“是作為音樂作品構成的基本材料的‘音’在作品中的具體組織形式[3]”,一首音樂由各聲部組成,因此,“織體”就是音樂作品中聲部的組合方式。團體操中的“板塊”是指視覺上能夠感知出的一個個“運動的集體”,如此一來,把團體操表演場地作為一張白紙,各集體運動板塊作為聲部,那么這塊表演場地也就變成了一張寫滿音符與聲部組合方式的樂譜。“演奏集體運動的板塊織體”這一團體操表現手法是對音樂作曲理論的借鑒或模仿,也可稱之為“作曲式”創作手法。
團體操板塊織可分為單板塊織體和多板塊織體。單板塊織體的團體操表演主要體現的是簡潔、單純的節奏型律動,并在簡潔、單純中突出動作或隊形在時間上變化的豐富性,追求一種“不變中求變”的表演效果。當然,在實際中單純的“單聲部”、“單旋律”也即是單板塊織體的團體操表演并不多見,而多以集體運動的“多聲部”、“多旋律”也即是“多板塊織體”表演為主。團體操“多板塊織體”又可分為主調板塊織體與復調板塊織體。
主調板塊織體是以“主、副關系”呈現的,即以某一板塊為主,以其他板塊為輔。作為主部的運動板塊主要以旋律型為主,而作為副部的運動板塊則以節奏型為主。一般而言,旋律型的主部板塊在場地空間的流動幅度較大,是處于被襯托的部分;作為節奏型的副部板塊則多在相對固定的空間中作為陪襯。如我國第6屆全運會團體操《凌云志》中《自豪》篇章:在圖案“中國結”的鏤空中,眾多武術健兒進行拳術表演,而組成“中國結”的表演者則做一些簡單的節奏型動作作為陪襯,再如北京第11屆亞運會開幕式團體操的“碧波中的荷花”等(圖4)。

圖4 主調板塊織體在團體操創編與表演中的運用示意圖Figure 4. Main Theme Plate Texture of Used in the Creation and Performance of Group Gymnastics
復調板塊織體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運動板塊在同一時空表演中具有同等重要的位置,因此,與主調板塊織體的主副關系不同,復調板塊織體呈現為一種平行關系。團體操絕大多數表演高潮部分均以此種類型的織體關系為主,以此形成場面壯觀、此起彼伏、遙相呼應、波瀾壯闊的集體運動板塊的“交響曲”。如我國第1屆全運會《全面同慶》全場表演結束部分用圖案(齒輪)、造型(燈塔)、組字(祖國萬歲、1949—1959)等集體板塊以“協奏”的組合方式共同完成全場表演;再如我國第8屆全國大學生田徑錦標賽開幕式團體操《為明天干杯》分場結束時用紗巾操、徒手操以及3人技巧等集體板塊結束表演(圖5)。

圖5 復調板塊織體在團體操創編與表演中的運用示意圖Figure 5. Polyphonic Plate Texture Used in the Creation and Performance of Group Gymnastics
2.2.2 審美體驗
團體操板塊織體以點、線、面的移動與流動為主,可以是前后左右、錯落有致的分列式移動,也可是圓潤迂回、蜿蜒別致的隊形流動。絕對靜止的板塊織體在團體操表演中并不多見,多以靜中有動、動靜結合的綜合態為主,也正是在這動靜結合、以動為主的綜合態中,單板塊織體實現了向多板塊織體的轉變。主調板塊、復調板塊及其兩者之間也是處在這種動態關系中。在主調板塊織體中,副部與主部的板塊關系不僅是以“節奏型”陪襯“旋律型”,而且副部板塊與主部板塊還可構成轉換、呼應關系等等;同樣,復調板塊織體中,各平行板塊之間即可以是龍騰虎躍的“共鳴關系”(如集體做操與隊形流動)、此起彼伏的“呼應關系”(如板塊之間的依次動作),也可以是首尾相隨的“遞進關系”(如流動的隊形)……;而主調板塊與復調板塊之間根據表演需要也可以作出如此的相互轉化(圖6)。

圖6 本研究團體操板塊織體表現形式的動態變化示意圖Figure 6. the Dynamic Changes of the Technique of Expression of Group Gymnastics
我國一些大型團體操表演充分利用板塊織體這一表現手法,其“動”的氣勢縱貫表演始終,令觀者始終沉浸在眼花繚亂、目不暇給的集體運動藝術化表演場面中。可以說,團體操板塊織體表現手法主要給觀者的是“動靜結合、以動為主”的審美體驗。
2.3.1 提出、分析與運用
意象,作為美學的一個范疇,顯示出藝術形象創造的特殊內涵與機理,意象的真正功能是“可作為抽象之物,可作為象征,即思想的荷載物[4]”,團體操盡管是一種重在傳達視覺形象的表演藝術形式,但其所呈現出的是一個完整的、有意蘊的感性世界,是一個情景交融的審美世界。團體操中的集體做操、隊形圖案、大器械體操動作等配合各種裝飾如背景與音樂、服裝與道具等,在帶給觀者視覺審美上的震撼外,無論在表現全場主題如“全民同慶”、“革命贊歌”、“紅旗頌”、“凌云志”等,還是在表現分場主題如“紅色接班人”、“火紅的戰旗”、“群英比武”、“新的高度”等,都營造出一種氣勢磅礴、富有意蘊的藝術形象,而這一切都源于“營造集體運動的動態意象”這一表現手法的運用。
蘇珊·朗格指出舞蹈是由“虛幻的力”所構成并創造出一種“虛幻的力的王國”,也即是她所指向的“動態形象”[5],那么團體操則是由“虛幻的集體力”創造出的一種基于集體運動的“動態形象”。團體操由表演主體、動作、裝飾、場地等要素構成,然而必須承認的是編導和表演者并沒有創造出這些要素,他們只是利用這些要素創造(編)出高于這些要素的東西——“集體運動的動態形象”。觀看一場團體操表演時,首當其沖映入眼簾的是一種大色塊、大變化、大動勢的集體運動場面而非成百上千的表演者、色彩斑斕的燈光、造型各異的道具等。觀者透過有形的集體動態形象,構筑起無形的心理想象,由當下的視覺、聽覺感知引發出一個充滿活力的、審美的空間,因此,觀者看到、聽到或感覺到的是一種集體運動的動態形象。“集體運動的動態形象”是團體操藝術形象的外顯形式,在邏輯上它是表達性的或是“有意味的形式”,如用連結的菱形和齒輪圖像表示農田和工業、用五角星和斧頭鐮刀等圖像象征社會主義國家、用集體做操和“波浪”等一致或依次動作表達萬眾一心和乘風破浪的決心、用武術和太極拳等展示悠久的民族文化以及負載于這些演練形式上的民族精神。可以說每一種表演形式都被內化成一種符號,代表了某種情感而具有了某些“意味”,由此,團體操動態意象的營造得以實現。
團體操動態意象的營造分直接意象和間接意象兩種。直接意象是觀者在團體操表演中視覺、聽覺能夠直接感知的藝術形象,對于觀者而言是可立刻被感知的、一目了然而心神領會的。我國第6屆全運會大型團體操《凌云志》中《希望》一場,幾百名青少年通過隊形組成“花蕾”與“樹苗”等圖案,所傳達出的“意味”無疑是簡潔明了的:花蕾是成長的象征,代表著希望與未來,同時,配合背景臺出現的游泳、體操、踢足球的動態畫面,該場團體操以藝術化的集體動態形象生動直觀地傳達出“普及和推動學校體育,提高少年兒童的健康水平,為祖國培養出更多的優秀體育人才”的主題(圖7)。間接意象是經過直接意象的延伸、擴展而產生的內涵更為豐富的、意蘊更為深刻的心理想象與感受,觀者對直接意象的感知在前而對間接意象的感知在后,因此,可以說直接意象與間接意象兩者是顧此及彼乃至最后相互交融的關系。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表演《自然》篇章中,2008名身著銀白色服裝的太極拳手圍成一個龐大的太極圈陣,在時而高山流水,時而飛揚激蕩的音樂旋律中,以剛柔相濟的拳法表現出中華太極文化的獨特風韻,配合小演員在卷軸中央作畫,動靜結合、相得益彰(圖7)。在傳統與現代的交融里,形成一種極有韻味的集體運動的動態形象,表達了人與人、人與世界、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太極理念,由此營造出具有深遠意義的動態意象,把天、地、人的平衡生存之和諧意蘊傳達給觀眾。
2.3.2 審美體驗
顯然,與我國傳統美學思想所追求的“大象無形”、“大聲希音”截然不同,團體操營造的集體動態意象更注重創造出一種虛實相生、形神兼備、情景交融的審美情境。“化實景而為虛境,創形象意味象征,是人類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身化,這就是‘藝術境界’”、“意境是‘情’與‘景’(形象)的結晶品[6]”,在宗白華老先生心目中,我國傳統藝術之油墨畫營造的“意境”由此產生。作為一種體育表演藝術形式,團體操以粗線條、大畫面之表現形式做“潑墨式”的集體運動展示,因此,團體操之動態意象是一種活生生的、流動的、富有生命暗示的力量展示,是一種充盈的、豐滿的心理感受,更是一種充斥著強烈氣場的、向外輻射的、一覽無遺、直抒胸臆的精神氣韻。

圖7 動態意象之表現手法在團體操創編與表演中的運用示意圖Figure 7. the Technique of Expression of Dynamic Imagery Used in the Creation and Performance of Group Gymnastics
科技進步是藝術大變革的基礎,作為一種大廣場表演藝術形式的運動會開幕式的科技含量日趨增加。從十運會的“中央舞臺”、“機器人點火”到北京奧運會的“歷史腳印”、“中國畫卷”,再到第11屆全運會的“巨碗屏幕”、“空中威亞”,等等這些都創造出獨一無二的視覺景觀。從燈光舞美到音樂背景、從地面單維到空間立體、從白天單一的自然光照到夜晚復雜的人造光影,都閃耀出我國當代運動會開幕式現代科技的智慧之光。“奧運會的開閉幕式主要用來向不計其數的觀眾展示舉辦國的文化”,已逝前任奧委會主席薩馬拉奇先生對奧運會開閉幕式如此定位。從莫斯科的團體操到洛杉磯的“好萊塢式歌舞大片”,再到巴塞羅那的“講故事”,對文化的展演與訴求逐漸成為奧運會開閉幕式的主流,受此影響,我國當代大型運動會開幕式已經不只是一場單純的儀式,而是變成彰顯舉辦地文明底蘊與文化精神的一次大展演,因此,可以說我國當代運動會開幕式表演正發生著一場深刻的表演范式革命。
以歷屆全運會為參照物,細觀開幕式上的各表演圖景,變化最大的就是高科技的參與以及對文化的渲染。然而,拋開舞美燈光之類的“他律”因素把表演環境降至最原始的狀態時,上世紀團體操表演如《文藝之花春滿園》、《碧水風荷》、《拼搏》等與當代文藝表演如《荷紅柳綠》、《金色的豪情》、《絲路》等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圖8),究其原因就是團體操三大表現手法的始終“在場”,這既是團體操作為一種體育表演藝術形式體現出的自身品質,也是廣場表演藝術遵循的基本法則。當代運動會開幕式從“團體操表演”到“文體表演”,再到“文藝表演”,盡管稱謂發生了變化,但運用三大表現手法營造“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場面”的表演目標始終沒有改變。概而言之,團體操這一具有高度范式特征的體育表演藝術形式并非從我國運動會開幕式中消失了,而是以一種更符合自身發展規律的勢態存在。
自上個世紀以來,中國團體操就以其獨特的藝術品性獲得世界的接受與欣賞,這是有著百年發展史的中國團體操取得的輝煌成就。圍繞“集體運動藝術化”這一研究視角,中國團體操三大表現手法是“編織集體運動的場面構圖”、“演奏集體運動的板塊織體”、“營造集體運動的動態意象”,從視覺、聽覺、心理感知等層面賦予觀者不同的審美體驗,這是團體操如何實現“集體運動藝術化”創作理念的具體體現。中國團體操表現手法的理論提煉是對廣場表演藝術存在規律的進一步認識,在此基礎上要做的則是如何更好地推動我國文體事業的良性發展,同時,“百花齊放”文藝方針下團體操表現手法只是一種選擇而非惟一,這是研究團體操表現手法時需強調的一點。中國團體操無法進行細膩的情節刻畫以及體現強烈的戲劇沖突,而擅以大畫面、大動勢、大氣魄體現藝術化的集體運動場面,這既是其之長也是其之短,但任何一門藝術只有在功能上有所限制才能有所發揮,中國團體操這一表演功能上的不足毋庸諱言,因為,這正是中國團體操作為一種體育表演藝術形式的獨特體現,也是其藝術品性的真實寫照。

圖8 上世紀和當代運動會開幕式表演場面示意圖Figure 8. the Performance Scene of the Ceremony of Sports Games in Last Century and Contemporary
[1]大辭海·中國文學卷[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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