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漢壽縣農民毀菜改種事件的思考

楊連勇 詹遠華 丁立君 張忠武 田軍

關于漢壽縣農民毀菜改種事件的思考

楊連勇 詹遠華 丁立君 張忠武 田軍

特約欄目主持：羅海平

男，漢族，中國農業大學MBA 碩士，中國種子協會蔬菜種子分會常務理事， 江西正邦種業有有限公司總經理，國內辣椒資深育種專家，對種業的經營、管理、營銷有獨到的一面，是種業“技術向精，管理向細”理念的倡導者和實踐者，在《長江蔬菜》、《中國蔬菜》等核心期刊發表論文60 余篇。

導讀：近年來農民毀菜改種事件時常發生，引起廣大市民及政府相關部門的關注，其原因是什么呢？本文從技術、政策、氣候、市場幾方面分析，對漢壽縣蔬菜產業健康發展提出了四點建議，即加大科普宣傳力度，培養良好的產業環境；重視品種篩選與技術服務，提高種植水平；大力推進規模種植，提高菜農抵抗市場風險的能力；建立風險保障機制，保護菜農利益與種菜積極性等。值得借鑒！

漢壽縣是全國580個蔬菜生產重點縣之一，是國家蔬菜標準示范縣之一，是常德市具有出口能力的蔬菜大縣。該縣地處洞庭湖西部，土質肥沃，農民種菜歷史悠久，據2012年該縣蔬菜辦統計數據顯示，該縣蔬菜常年復種面積1.13萬hm2左右，出產鮮菜42.5萬t，產值4億，出口創匯100多萬美元。漢壽縣盛產白菜、包菜、蜜本南瓜、辣椒等30多種蔬菜，其營銷網絡發達，蔬菜不僅銷往全國各地(包括港澳臺地區)，還出口至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該縣秋冬季蔬菜以大白菜、包菜為主，種植面積5 467 hm2，從2008年至今已連續5年面積在6 667 hm2左右，其中圍堤湖種植面積2 333 hm2左右。

1 事件的由來

從2013年3月27日至4月15日，全國各大網絡、媒體相繼報道或刊發了“湖南省漢壽縣近667 hm2蔬菜出售難”的新聞，眾說紛紜，各持一詞，報道該縣圍堤湖蔬菜基地約1/3的蔬菜已被耕掉，面積有報道4 000 hm2、1 333 hm2及400 hm2的。該新聞在全國產生了一定影響，且在持續發酵，引起了廣大市民的關注，同時也得到了政府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

2 事件發生后相關部門開展的工作

2.1 核實面積

事件發生后國家大宗蔬菜產業技術體系洞庭湖綜合試驗站(以下簡稱洞庭湖綜合試驗站)與漢壽縣蔬菜辦聯系，建議他們對該縣

菜農逐一登記造冊，統計實際面積，及時把相關數據報告有關部門，通過權威媒體發布出去。

2.2 組織專家進行鑒定

2013年4月7日，由常德市蔬菜辦牽頭，湖南省農業廳蔬菜處、常德市農業局、洞庭湖綜合試驗站、常德市蔬菜所等單位組成專家組到漢壽縣圍堤湖蔬菜主產區進行田間察看，與菜農交流，并邀請當地合作社、菜農、蔬菜經紀人、商家代表座談。通過本次專家組鑒定，認為大白菜抽薹原因如下，少部分面積的大白菜播種太遲，營養體未充分形成即已通過低溫春化而抽薹；大部分面積是因菜農囤貨盼高價，遇3月初高溫進入正常抽薹期抽薹。

2.3 迅速搶栽幼苗

針對被耕大白菜面積大的現實，洞庭湖綜合試驗站和漢壽縣蔬菜辦提出了迅速整地、改種春季蔬菜的建議，重點在圍堤湖蔬菜種植區動員合作社和大戶改種春季蔬菜，從各地調給辣椒、南瓜、冬瓜等幼苗，做到不因無苗而造成二次損失。

3 原因剖析

3.1從栽培技術角度分析

十字花科蔬菜在洞庭湖流域抽薹時間多數在2～3月，其中大白菜在3月初。青雜改良3號是該縣已經推廣5年以上的主栽品種，其綜合表現好，深受農民喜愛；山東19號大白菜，具有產量高、品質好等優勢，已在當地栽培2年，面積呈擴大的趨勢。洞庭湖流域8～9月播種大白菜，翌年1～2月結球正常，葉球緊實，若2月沒有采收，3月遇高溫天氣即可抽薹；若10月播種大白菜，營養生長期正值嚴寒，營養積累不充分，在未形成葉球之前，即已完成了春化，在3月遇高溫即開始抽薹。

3.2 從氣候變化角度分析

2012年11月、12月平均氣溫分別為11.6℃、5.3℃，比2011年同期低3℃、1.4℃；而2013年1月、2月的平均氣溫分別為5.2℃、6.8℃，比2012年同期高1.3℃、1.7℃。尤其是2013年2月下旬的平均氣溫10.2℃，比2012年3月中旬的平均氣溫還高出0.5℃，也就是說2013年春季回暖時間比2012年春季提早了20天以上。由于氣候異常，導致2012年移栽較遲的大白菜出現未熟抽薹情況，已結球仍存園的正常抽薹。

3.3 從市場價格角度分析

一是部分菜農盲目推遲播種移栽。由于2012年春節后上市的大白菜價格節節攀高，部分菜農認為遲熟大白菜價格高、收益大，有賭一把的心態，把移栽時間推遲了20天左右。二是商家和合作社賭市場惜售，部分商家和合作社受2012年的價格影響，期望高價，推遲上市，使得部分已結球大白菜錯過了上市最佳時期，最后導致抽薹。

3.4 從政策角度分析

該縣對從事蔬菜生產的菜農和銷售人員在政策上給予優惠，對新建基地和新技術推廣給予支持，在銷售上給予他們完全的自主權，不搞“包辦婚姻”。通過此次事件，主管和技術服務部門意識到還需對蔬菜產業的細化趨勢予以充分考慮，對潛存的風險給予及時的提醒。

3.5 從技術服務角度分析

多年來，技術服務部門在開展工作中，側重于防病治蟲，對新優品種的引進與推廣力度不大，對市場差異化需求方面考慮得少。通過本次事件，給從事蔬菜工作單位和技術人員提個醒，有必要及時關注市場差異化需求和菜農種植方面最新需要，把服務工作開展好。

4 對漢壽縣蔬菜產業健康發展的幾點建議

4.1加大科普宣傳力度，培養良好的產業環境

由于氣候異常，導致大白菜出現未熟抽薹、已結球仍存園的抽薹的情況，在洞庭湖區已是一個常態。早些年，種菜農戶一遇到抽薹情況就認為是種子質量問題，就找種子經銷商索賠，有甚者還將一個經濟糾紛演變成一個政治事件，最后政府主管部門出于息事寧人、保護農民利益的目的，要種子經銷商拿錢理賠。事情雖平息了，但經常性的簡單處理給當地蔬菜生產帶來了長期傷害，一是助長了個別人或一個地方的人靠打官司致富的不良風氣；二是種子生產單位、經銷商不敢進來為產業提供服務，導致產業升級缺乏市場動力。長此以往，產業就會停滯，就會萎縮。作為政府的主管部門和技術部門，有必要超前做好十字花科蔬菜預警工作，一旦出現了有利抽薹的不良天氣，就啟動預警方案，讓種植農戶提早知道未熟抽薹出現的概率，提前做出處理。在預警的同時，搞好科普宣傳，讓農戶知道十字花科蔬菜遇不良天氣未熟抽薹是正常現象，一旦遇上應提早改種，減少損失。

4.2 重視品種篩選與技術服務，提高種植水平

大白菜、包菜是常德市規模栽培的重要蔬菜。10年前，常德市蔬菜科學研究所和漢壽縣蔬菜辦引進青雜改良3號大白菜品種并成功推廣。據洞庭湖綜合試驗站2012年調查，該品種占大白菜種植面積的95%，在長期種植過程中，該品種也暴露出不抗蕪菁花葉病毒病的問題，2011年秋栽青雜改良3號病毒病暴發流行，損失大。技術部門及合作社進行過新優品種篩選工作，但示范推廣效果不大，需要政府主管部門給予大力支持，立項解決品種篩選、示范、推廣、服務專門經費，加大優秀品種的示范推廣力度，為菜農選擇良種、規避風險提供參考。

4.3 要大力推進規模種植，提高菜農抵抗市場風險的能力

洞庭湖綜合試驗站在產區調查時發現，該縣廣大菜農對此事件反應平淡，九成以上的菜農認為蔬菜留地后被耕掉很正常，因為每年均有這種情況發生。按常理來說，蔬菜滯銷使菜農虧本，而這里菜農對此現象能接受，其原因何在？帶著這個疑問我站深入了解了該縣蔬菜生產銷售模式，95%左右的蔬菜種植采取“訂單生產+期貨銷售”模式(外地商家+本地合作社+菜農)，菜農種植大白菜、包菜后，外地商家與本地合作社簽訂單，合作社與菜農簽包銷合同，支付50%～80%訂金，余款在春節前結清，市場風險由商家和合作社承擔，菜農風險為零。4月7～10日中央七臺農業綜合頻道、中央二臺財經頻道記者實地采訪后認為該縣采用的 “商家+合作社+菜農”模式既保證了菜農基本效益，又給商家和合作社提供了穩定的供貨渠道，值得推廣。

中央十八大提倡發展家庭農場，我們認為這是中央從體制上解決農民種植風險的關鍵措施，但要辦好家庭農場，得具備四個方面的條件。

①要有新型的勞動力的回流，既懂技術、有經營能力，又致力于農業產業化的勞動力。

②要有適度的規模經營，有了規模，才能改變在市場中的弱勢地位。

③要有合法的身份，給經營者以合法的地位，給產品以身份。

④要有政策的扶持，給予補貼，主要是建立風險保障機制，不能把市場的風險全部交由生產者、經營者承擔。

4.4 要建立風險保障機制，保護菜農利益與種菜積極性

蔬菜是鮮活產品，現階段不具備大規模存貯條件，按成熟期分次出園還是主流。無論氣候異常與否，都存在集中出園上市、茬口淡旺的矛盾，這也算是一種客觀規律，只要這種規律存在，就有菜賤傷農、菜貴傷消費者的情況發生。一旦出現了菜賤傷農情況，往往承擔責任的主體是生產者；一旦出現菜貴傷消費者，政府在市場環節通過平抑菜價保護消費者利益，或通過補貼保護消費中的弱勢群體。這樣就出現一個不合理的現象，農民無論菜貴菜賤都沒有討到好，菜貴時政府將錢補給了市場或消費者，菜賤時農民只得毀菜而沒有補貼。水稻、棉花、油料、玉米很早就有了種子補貼、種植補貼，同為副食品，唯獨蔬菜沒有。要保護種菜的積極性，就得尊重客觀規律，在接受毀菜事件的同時，要建立風險機制，菜賤時不要傷了農民。

楊連勇，國家大宗蔬菜產業技術體系洞庭湖綜合試驗站，常德市蔬菜科學研究所，415100，電話：13875111195，E-mail：hjszks@163.com

詹遠華，張忠武，田軍，國家大宗蔬菜產業技術體系洞庭湖綜合試驗站，常德市蔬菜科學研究所，

丁立君，漢壽縣蔬菜辦

2013-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