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態學的創意產業生態系統基本架構研究

摘要：創意產業是一個包括生產者、消費者、分解者的完整的生態系統。基于生態學基本理論和思維方式，對創意產業的仿生學研究進行了分析，構建了創意產業生態系統模型，并闡述了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內涵，探究了該系統的構成和營養結構，剖析了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功能。

關鍵詞：創意產業；產業生態系統；生態學；創意生態

中圖分類號：F062.9文獻標識碼：A

一、創意產業的涵義

創意產業，又稱為創造性產業、創意工業或創意經濟，其發展理念最早可以追溯到1912年。創意發展先驅德國經濟學家熊彼特[1]在創新觀點中提出，現代經濟發展的根本動力不是資本和勞動力，而是形成于知識和信息生產、傳播、使用過程中的創新。隨后，經濟學家羅默[2]指出：新創意會衍生出無窮的新產品、新市場和財富創造的新機會，所以新創意才是推動一個國家經濟成長的原動力。這兩位學者均從經濟學角度明確指出了創意在經濟發展中潛在的巨大作用。

20世紀90年代，英國創意產業特別工作組[3]最早將“創造性”引入相關的文化政策，并于1998年首次明確“創意產業”的概念，將其定義為：源于個人創造力、技能和才干積累，通過對知識產權的開發和應用可創造潛在財富和增加就業機會的產業。這一定義強調創意產業的創新能力和個人創造力，較多涵蓋精神產品層面。

文化經濟理論家凱夫斯[4]認為：創意產業提供我們寬泛的與文化的、藝術的或僅僅是娛樂的價值相聯系的產品和服務。

“創意產業之父”霍金斯在其著作《創意經濟》[5]一書中，將創意產業定義為：產品都在知識產權法的保護范圍內的經濟部門，本質是用創意資本投入把所有產業聯系在一起。他同時認為專利、版權、商標和設計4項產業共同構成了創意產業和創意經濟?；艚鹚拱褜＠顒蛹{入到創意產業，拓展了其內涵的發展。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6]將創意產業定義為“結合創意生產和商品化等方式，運用無形的文化內涵，創造出內容密集型的產業活動。且這些內容基本上受著作權保護，形式是物質的商品或非物質的服務”。該定義重視了產業內容的文化性和創意性。

被譽為“中國創意產業之父”的厲無畏[7]在總結前人研究成果基礎上，認為創意產業是一個與個人創造力和知識產權相關的概念，它已經超越一般文化產業的含義，不僅注重文化的經濟化，更注重產業的文化化，更多強調文化產業與第一產業、第二產業、第三產業的融合和滲透。

創意產業權威學者賀壽昌認為：“創意產業是一項跨越傳統產業界限的新興產業，它是在知識產權保護的基礎上，以個人的創造性勞動為起源，以文化創意為核心，以高科技為依托，通過對傳統各產業價值鏈的各個環節增加高文化附加值，延伸和增加其產業鏈而創造經濟效益的各類產業的總稱?！盵8]

綜上所述，各學者對創意產業內涵的理解大致相同，均從不同角度和著重點強調了創意對經濟活動的貢獻能力。結合我國創意產業發展的實踐情況，我們可以將創意產業定義為：在經濟全球化和社會消費背景下發展起來的，以高新技術為依托，以知識產權保護下富有文化內涵的新創意為核心，以活動對經濟的支持和推動作用為目標，通過市場化運作創造高額收益的產業的總稱。

二、自然生態系統與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對比分析

自然生態系統是在一定時間和空間范圍內，由生物群落和無機環境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所形成的具有一定的規模和結構，依靠自調節功能維持系統相對穩定的有機復合體[9]。生態系統的生產者、消費者和分解者通過彼此間的食物鏈和食物網，進行物質和能量流動及信息傳遞，使系統保持動態的可持續發展。

借鑒生態學原理，可以將創意產業看作是一個具有生命特征的產業群落，是許多“物種”成員在特定區域內的行為集聚。產業群體之間通過信息傳遞、資源共享、能量流動等方式與其支撐環境間產生相互關聯，實現共同進化。本文從系統組成要素、基本屬性、營養結構、進化等方面，將創意產業與自然生態系統進行了對比。見表1[8-10]。

三、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內涵

本文首次嘗試構建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理論體系，通過以上對比分析，將其定義為：創意產業生態系統是在一定時間和空間范圍內，由創意生產者、消費者和分解者與其所處的創意生態環境，包括政治環境、經濟環境、文化環境等所構成的動態進化系統，它們之間通過物質循環、能量流動、信息傳遞等方式的相互作用，進而形成具有自調節功能和共生關系的有機整體。

在學者劉壽吉[11]提出創意產業一般模型的基礎上，我們構建了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模型圖。見圖1。

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企業類似于自然生態系統中的生物群落，稱為企業群落，它們有著各自不同的特性，但均遵循互利共存的原則，在特定的時空范圍內與創意生態環境發生各種復雜的有機聯系。然而，從目前我國創意產業發展的狀況來看，其相關理論研究和實踐發展尚處于初步發展階段，創意企業的種類和數量呈現逐漸膨脹的趨勢。因而，不同于自然生態系統中生物群落間的捕食與競爭關系，創意產業生態系統中的所有成員應該以一種更為開放和包容的心態，共同搭建創意產業大平臺，并通過依托這一平臺共同推進創意產業的穩步發展。

在創意產業生態系統中，創意生產者、消費者和分解者形成多樣化的個體，即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生物部分，它們通過系統的、適應性的方式在創意生態中表達著自己。在系統中，創意生產者首先經新陳代謝將無機物（即創意）轉化為有機物，即創意成果；進而初級消費者、次級消費者等將創意成果進行產品化，同時，一些寄生者從創意生產者或較高級消費者直接吸收創意進行產品的生產、加工、經營等經濟活動；最終分解者使用創意商品，并將創意靈感、消費需求等信息反饋給生產者，刺激生產者利用一些想法產生好的創意，如此循環往復。除生物部分外的各種政治、經濟、文化、政策等大環境，稱為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非生物部分。整個創意產業發展以創意生態大環境為依托，各企業群落通過信息流、資金流、價值流等方式在該環境中相互作用，為持續創造新創意提供條件，以維持整個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穩定和可持續發展。

四、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結構

約翰·霍金斯在著作《創意生態》中提到“創意生態系統至少包含四個內容：創意經濟環境條件、生產者、消費者、分解者”[12]。鑒于此以及自然生態系統結構的劃分原則，我們將創意產業生態系統劃分為創意產業生命系統和創意生態兩部分。見圖2。

其中，與產業發展相關的政策、法規、經濟、人才等資源和環境，構成了創意產業發展的無機環境，即非生物部分。它們如同自然界中的陽光、水和空氣，能夠為創意產業生存、成長提供所需的各種資源，共同支撐創意產業進化發展。同時，這些資源的質量、數量及其結構配置，對創意產業生命系統的發展起到根本性的制約作用。創意人才、創意設計部門等生產者，服務商、推廣商、創意生產企業等消費者，以及作為分解者的消費市場共同構成了創意產業生命系統。伴隨著創意產業的快速發展，其生命系統中物種發展已初具規模，且趨于多樣化，如創意服務中心、創意信息咨詢部門、服務提供商等。創意產業的生命支持系統和創意生態共同構成了創意產業生態系統。

（一）創意生態

無機環境是自然生態系統中生物群落成長和演進的基礎，其條件的好壞直接影響著系統中生物物種的多樣性和復雜程度。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無機環境，即創意生態，主要包括法治環境、人才資源、資金條件、經濟狀況、文化環境、政策環境等。創意產業對環境的依存度較高，需要各種創意生態環境為其提供知識產權保護、人才、資金、文化、政策等必備條件，這些也是創意產業培養創新能力的基礎條件[13]。創意生態環境之間緊密聯系，相互作用，為創意產業的發展提供所需的資源，通過合理調控和配置資源要素，共同支持整個產業的發展。

一是法治環境。創意產業的產出是與知識產權密切相關且受相關法律保護，完善的法規制度環境能夠提高創意思想的流動性[14]，從而為創意產業的發展提供良好的法律保障。

二是人才資源。創意人才是創意產業的核心，是創意產業生命系統演進的力量源泉。

三是資金條件。資金的有效流動是保障整個系統運作的基石，創意產業發展的不同階段所需要資金的能力也是不同的，充裕的資金支持能力能有效解決人才和創意企業家的財務負擔。

四是經濟狀況。良好的經濟基礎和科研開發能力可以為創意產業生命系統的發展提供高質量的支撐平臺，從而推動創新。

五是文化背景。文化環境規范著創意人才和企業的行為，從而為創意的創作奠定良好的基礎。

六是政策環境。產業政策是完善和優化創意產業內外部環境，推動創意企業成長的催化劑。

面對有效需求高速增長，市場前景十分廣闊的朝陽企業，各種創意生態環境彼此制約，相互影響，為產業發展提供著良好的創作環境，共同推動創意企業的集聚以及培育創意市場。同時，創意生態實現各種創意資源的優化配置，對系統中創意群落的構成及物種成長方向具有重要影響。

（二）創意產業生命系統

1.創意生產者。

自然生態系統中，能夠利用光能將簡單的無機物合成為有機物的生物稱為生產者。創意人才和創意設計類部門是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生產者，從本質上來講其核心是人才。創意人才直接從市場獲取資源和發展動力，然后根據個人的創造力和技能產生創意，從而將創意信息流、資金流等引入該系統，為創意企業及相關企業提供生產要素。類似于自然界中的綠色植物，創意人才是保證整個產業系統有效運作的基礎，其規模和質量決定著一定區域生態系統中創意產業的種類和分布。

2. 創意消費者。

自然界中的各種動物通過直接或間接地消化吸收生產者制造的有機物來維持自身生存發展的生物，稱為消費者。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消費者是指各類創意企業，它們通過加工再制造方式，將創意生產要素轉變成創意產品。這些企業按照一定的層次，向微觀逐層分解，是銜接生產者和消費市場的橋梁，是最有能力承擔整個創意產業演進的推動者。

初級消費者包括創意服務、策劃推廣、信息咨詢等企業，基于不同專業化分工而成為了創意產業中的重要部分。它們選擇性吸收生產者的創意，不斷擴展各自獨具特色的服務項目和內容，以吸引用戶的注意，創造更多的收益。

次級消費者主要指創意產品生產企業和制造企業。它們通過加工生產，將生產者和初級消費者的創意轉換成產品，集創新、資本、文化、技術等要素于一體，真正實現創意的產品化，有效促進創意產業化發展。

3. 分解者——用戶。

在創意產業生態系統中，用戶扮演著分解者的角色，因為他們是最終產品和服務的使用者，并通過“分解”作用投放到消費市場。可以說，消費市場是所有創意產品的歸宿地。無論對創意設計部門、創意服務公司，還是創意產品生產經營企業，它都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市場規模與市場潛力決定著創意產業的發展水平。作為消費者的創意企業通過市場為用戶提供各種產品和服務，滿足他們的需求。同時，經過用戶“分解”作用所產生新的資金流、信息流等通過消費市場反饋給創意生產者和消費企業，從而實現各種資源的流動和有效配置，促使它們之間的交易更順暢，更方便，更有效。

（五）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營養結構

對于自然界的生物而言，要維持系統的可持續發展，就必須擁有以營養鏈和食物鏈為核心的完整循環體系[15]。不同生物之間通過食物鏈或食物網的鏈接來實現自身所需營養成分的供給，從而維持著整個系統的循環運作。那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營養結構又是怎樣的呢？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不同成員之間是通過信息流、物流、價值流、資金流等，構成了類似自然生態系統中的食物鏈，不同鏈條之間相互交叉形成網狀結構，這種網狀結構大大提高了創意產業經濟活動的可靠性和相互依賴性。

對創意產業而言，這種通過價值轉化和要素還原等方式鏈接不同企業物種的鏈條，稱為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價值鏈”。在價值鏈中，各種營養成分（信息流、物質流、資金流、價值流等）流動的直接動力和根本原因是創意企業尋求生產和發展的本能，目標是致力于為消費市場提供極具個性化的產品和服務，為用戶和企業創造出更多利益。其基本架構見圖3。

其中，在特定的文化環境背景下，來自消費市場的需求信息、創意信息為生產者（人才）提供潛在的靈感[11]，生產者能夠根據個人創作能力、技能、文化背景等，通過科學研究激發靈感并產生創意，進而完成創意成果的創作。創意成果通過消費者的技術開發活動逐步實現產品化。首先由上游企業群落進行設計、推廣等相關處理，進而被下游企業群落進一步消化吸收和加工生產，形成規?；目梢酝斗攀袌龅膭撘猱a品。最后，產品通過有效的營銷手段成為商品，在消費市場內流通，為用戶和企業創造價值。

在整個價值鏈中，生產者、消費者、分解者之間的信息共享與反饋形成了重要的生態循環鏈條，使得各種信息（包括物質、資金等）在價值網絡中進行擴散。與此同時，生產者和消費者不斷關注地域特色、社會環境、市場中消費群體的創意時尚潮流、消費動態等，在價值鏈運作過程中不斷進行自我改進，應對環境變化采取自適應措施。同時，它們與分解者之間通過信息流動相互影響，相互適應，共同推動“價值流”的正向流動，維持整個系統的共生發展。由于創意產業提供以文化消費為主的產品和服務[16]，這些產品和服務更富于新穎性、精神性、娛樂性、心理性，受諸多不確定因素影響。因而它的發展離不開各種保障體系的支持，保障系統為創意產業的發展提供人才、資金、信息、技術等，協助和推動整個產業的發展。

總之，創意產業生態系統是一個開放而復雜的巨系統，其生命系統與所處的創意生態，在產業經濟運行過程中形成了具有一定輸入和輸出聯系的網絡化結構，并力求達到產業系統穩定、健康發展的狀態。

（六）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功能

系統生態環境影響著系統結構，而系統結構決定系統的功能，創意產業生態系統有著類似自然生態系統的結構，各組分在長期的發展中形成了具有一定功能的有機整體。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主要功能有物質生產、能量流動、物質循環和信息傳遞。

1. 物質生產。

生產者作為自然界中生物資源的營造者，是最基本的能量貯存者。有了生產者，才有能量的輸入。創意生產者在將靈感轉化為創意成果的過程中，實現了能量的轉化和物質的積累；創意企業的初級消費者對生產者生產的有機成果及貯藏其中的能量進行再生產和再利用；次級消費者通過加工生產，完成創意產品的生產；創意產品經消費市場的用戶使用，即分解作用，產生相關的創意靈感，回歸到創意生態環境中，反饋給生產者。在這些過程中，各創意物質在不同階段得到生產，從而保證生命的延續和增長。

2. 能量流動。

能量是一切生命活動的源動力，也是生態系統發展的基礎。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能量來源是來自消費市場的創意靈感。在價值鏈中，靈感在轉換為創意產品的過程中不斷消耗，同時會產生新的靈感。創意企業利潤的獲得依賴于創意靈感是否能夠有效地轉化為創意商品。當靈感沿著價值鏈從一個營養級到另一個營養級逐級向前流動，成功轉化為創意產品，并在消費市場流通時，創意靈感不斷得到優化升級，并實現價值轉化。創意群落與群落之間、創意群落與創意生態之間的密切聯系，均可通過能量流動來實現。

3. 物質循環。

物質循環是伴隨著物質生產和能量流動周而復始的循環過程，借助生物之間的取食關系進行的。通過層層遞進把各種創意要素轉化為用戶所需要的產品和服務，使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各個組分有機地聯系在一起。物質循環功能使具有不同資源構成的創意群落得到合理的資源配置，實現各自生存的經濟性。同時，創意生命系統通過物質循環與創意生態環境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使整個創意產業生態系統處于動態平衡狀態，維持創意生命系統各種群的穩定和持續存在。

4. 信息傳遞。

由于社會分工的專業化和細致化，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結構趨于復雜化。系統各組分對信息資源提出了更加全面、及時、準確的要求，大量廣泛而復雜的信息在各組分間交錯轉化，這些信息的傳遞均通過價值鏈實現。價值鏈和價值網構成創意產業的信息傳遞系統，系統中各營養級的群落不斷關注自身生存和發展的重要信息，并通過價值轉化逐步升級其中的有效信息。創意產業不斷獲取創意生態環境中的信息，加速系統信息傳遞以增強競爭力，同時為合理調節和分配創意信息、技術研發、產品流通等創造條件。見圖4。

物質生產使系統能夠不斷獲得維持生命發展的物質資源。物質循環使創意增值，生產出滿足用戶需求的創意產品。能量流動和信息傳遞貫穿于這兩大功能的各個環節，其功能的實現能保證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的良性循環，促進創意產業規模不斷擴大，增強系統抵抗力和恢復力的穩定性。

五、結語

創意產業生態系統以創意產業價值鏈的形式在創意生態環境下相互作用，相互影響，逐步形成一種無法割舍的生態關系，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會對其他環節產生影響。密切關注和準確把握具有知識密集型、高附加值、高整合性的創意產業的發展動向，是準確把握世界產業發展方向的有力體現，對于優化我國產業結構，提高產業水平具有重要作用。

本文運用生態學原理首次嘗試對創意產業生態系統理論進行系統介紹，剖析其內涵及結構構成，并對創意產業的營養結構及功能進行了簡要分析，以期能夠從一個新的視角對創意產業的成長演進進行探析，為發展創意產業，制定創意產業發展戰略以及仿生化研究提供一定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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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