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鋒,馬欣榮,張永輝,霍學喜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 a.經管學院;b.計財處,陜西西安 712100)
中國鄉村治理結構的轉變
趙曉鋒a,馬欣榮b,張永輝a,霍學喜a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 a.經管學院;b.計財處,陜西西安 712100)
鄉村治理結構是隨著國家發展戰略目標的調整而不斷演變和優化的,孤立靜止地看待中國近代以來的鄉村治理結構是不科學的。只有尊重傳統小農貧困且分散的特點,認清解放初期計劃經濟環境下優先發展軍事重工業的歷史,努力消除城鄉二元制度下的種種不公,才能構建更加公平和諧的公民社會。為此,文章在系統分析中國近代以來不同時期鄉村治理結構的成因、特點和規律的基礎上,提出了促進農業和農村發展,構建和諧社會的建議。
鄉村治理結構;中國農村;村民自治;農村發展;農民收入
治理指制度的建設和運用,它是為了實現特定的目的和秩序,通過創設或遵守一定的規則,搭建組織或組織間的構架實現的。當強調規則時,人們一般稱之為制度;當強調組織結構時,則稱為治理結構[1]。鄉村治理結構的核心是鄉村社會的組織問題[2]。鄉村治理結構轉變研究的主要目的在于探究鄉村組織結構轉變的成因及規律。從歷史發展看,中國的鄉村治理結構是隨著國家的經濟、政治和軍事現代化戰略目標的調整而不斷演變的。近代以來,中國的鄉村治理結構主要經歷了幾個階段。
近代中國的人地矛盾一直比較突出。中國雖然地域廣闊,但是地形地勢復雜,山地、高原和丘陵約占全國土地總面積的65%以上,適宜耕種的平原面積僅占12%。秦代的商鞅變法確立了中國小規模經營的農業發展模式。從此開始,歷代政府長期推行了重農輕商、重文輕理和鹽鐵專賣等壟斷經營的發展方略,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工業技術的進步和商業的發展,從而使得土地成為農戶唯一具有投資性和保值性的稀缺商品,客觀上加大了土地的流轉成本。另一方面,多子繼承制度分散了家庭財富,減小了土地的經營規模,而根深蒂固的養兒防老觀念、低成本的教育制度以及醫療條件的改善進一步促進了人口數量的增加,使得中國近代以來人地矛盾不斷加劇。由于小農家庭以耕作為主,因此,村莊必然不能遠離耕作的土地。但是,由于小農經濟在歷史發展中的延續時間很長,村莊的空間布局非常分散。尤其是明清初期,由于當時中央政府都曾積極鼓勵拓荒,推行移民戍邊和減少稅負政策,加之這一時期紅薯、玉米、馬鈴薯、花生等抗旱耐貧瘠的美洲特產作物的引進和推廣,促進了無地或少地農民向丘陵、山區和邊疆等更大范圍和空間的遷移,農業生產空間的擴展提供了更多的土地,對勞動力的需求也隨之增加,勞動力需求的增加推動了人口的增長。有學者研究發現,近代北方地區的人口數量上升很快,其中以東北地區增加最為迅速。從1851年到1933年,中國東北地區的人口由290余萬增加到2 900余萬,80多年間大約增長了9倍[3]。
可以看出,近代中國農業具有“過密化”和小農“兼業化”經營的顯著特點[4]。農產品產量的增長主要得益于農戶在單位面積土地上大量密集的勞動投入。例如,華北地區的“小家庭生產+雇工”、長三角地區的“小農家庭生產+家庭手工業”的農業生產都具有這種特點,依靠勞動密集投入的小規模的生產維持著小農的生存。過密化經營支撐了緩慢發展的小農經濟。由此可見,隨著人口的不斷增長,小農兼業經營逐漸演變成為了解決吃飯問題的“糊口經濟”。進一步講,幾個世紀以來中國農村經濟的商品化并不是“資本主義的萌芽”,而是貧困的小農為了生存而作出的不得已的選擇。農村經濟的商品化并沒有打破小農的經營體制,相反,它進一步加強了傳統的小農經營體制。
在傳統小農家庭經營制度下,鄉規民約是規范中國鄉村秩序的倫理基礎,具有法律的同等效力?!笆聦嵣?,村規的效力不僅靠村民的自覺接受和村社話語的力量,而且得到了官府的認可、支持”[5]。雖然小農家庭經營的生存能力是頑強的,但是,小農家庭抵御自然和社會風險的能力則依賴于因血緣、地緣關系而形成的長期融合的村落共同體。村落內部往往偏好多家族聯姻,并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具有地域認同性的村落共同體。地域的偏遠和交通的不便等因素無疑加大了施政成本,影響到行政管理的效率,因此,歷朝歷代政府普遍依靠廣泛的稅基和輕稅的方式對農村地區實施行政管理。在相當長時期,中國縣級以下不設正式的官僚機構,而采用了民間自治的鄉村管理方式,由縣級政府通過對地方“村規民約”的尊重并借助保甲制度維持著稅收征收和地方安全。實踐表明,鄉村自治是對小農家庭經營最為節省和有效的管理方式。
在小農家庭經營條件下,中國村莊內部的管理形態主要以國家控制下的鄉紳和家族治理為主。鄉紳通過政府組織的科舉考試從鄉村內部產生,他們大多居住于鄉村,奉行“耕讀合一”的理念,對本鄉本土的地域文化具有強烈的認同感,充當著政權的維護者和文化的傳播者。鄉紳們一方面享有稅收的優惠,另一方面維護著傳統倫理道德的權威,在較大程度上緩解了政府和鄉村群眾之間的矛盾和沖突。
血緣聯合由人類的生物特性所決定,但由此形成的宗族特權隨著秦代商鞅變法后所推行的中央集權制下的小家庭化而不斷退化并最終淡出歷史舞臺。不可否認,小農家庭在本質上具有脫離鄉村社區控制的傾向,但由于受到家族和宗族規范的約束和惡劣自然條件及社會壓力的挑戰,鄉村村民內部必須以村落共同體的利益為自身利益,共同應對可能的生存危機。因此,在長期的傳統小農家庭經營下,“鄉規紳治”是中國鄉村治理結構的主要特點。
1911年爆發的辛亥革命結束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制度,建立了資產階級共和國,推動了歷史的前進。但是,民國政府時期,軍閥割據勢力在帝國主義的支持下連年混戰,對平民地主和自耕農橫征暴斂、肆意盤剝,當然,也遭遇到了后者自覺不自覺的持續的抵制和反抗。民國時期,政府無度向鄉民征收稅賦,往往預先收取且無信譽可言,造成村治混亂,使得政府在盤剝鄉村剩余的過程中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和管理成本。一方面,在儒家仁政教育體制下成長起來的鄉紳們不再愿意主動承擔對鄉村過度盤剝的責任;另一方面,地方紳士因廢除科舉制度而功名全無,優免權也基本喪失。由于鄉紳積累的文化知識和生存技能在城市也同樣有用武之地,因此,大批鄉紳紛紛放棄鄉村生活而移居城市。與此同時,政權組織的分裂使國家處于混亂狀態,也不可能得到鄉民的普遍認可,國民追求和平、獨立和統一的愿望強烈。
杜贊奇先生用“國家政權內卷化”的概念分析了這種現象。他認為,這一時期的國家政權不是靠提高自身效率來擴大財政收入,而是靠擴大外延即增設機構和增加稅種得以實現,這就直接導致了國家財政收入與“贏利型經紀人”貪污賄賂的同步增長,這是國家政權內卷化在財政收入方面的具體表現[6]。民國后期,國民黨內部軍閥各派系間長期不和,內部組織渙散,軍紀不嚴,未能得到鄉村廣大平民和貧民的認可與擁護。從解放區開始的土地革命極大地促進了土地的公平分配,使得社會生產力空前解放,實現了真正“耕者有其田”,極大地緩解和改善了鄉村群眾的生存壓力,充分調動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提升了共產黨的凝聚力,形成了穩定的基層政權。正如黃仁宇先生所言,“中國的當代史可以說是國民黨和蔣介石制造了一個新的高層機構,而中共和毛澤東創造了一個新的低層機構”[7]295。“重分土地之后,不僅使以后組織農民合作化和公社相當容易,同時毛主席和中國共產黨也構成了一種發號施令之體制,由上萬計的村民大會一直向上結合而成。他們又有農民協會和貧農團體支持”[7]300。所以,民國時期的軍閥混戰所形成的“匪進紳退”的鄉村治理狀況弱化了政府效率,動搖了政權基礎。
國家工業化是建國后很長時期中國經濟發展的戰略方針,是中國人在近代“落后就要挨打”的教訓中形成的共識。新中國成立初期,國民經濟基礎薄弱,機械重工業發展落后,礦產資源短缺,同時,落后的農田水利施設也極大地阻礙了農業的發展和糧食的供給。在這種情況下,國家實施了在穩定農業發展的同時優先支持重工業的經濟振興戰略?!艾F在我們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壺,能種糧食,還能磨成面粉,還能造紙,但是,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8]。中國幅員遼闊,不能象某些小國家可以嚴重依賴別國發展經濟,或修一條主干公路就可以全國共享,也沒能像日本等國家一樣依靠“二戰”以前人才和經濟基礎實現經濟的迅速發展。資源緊缺是當時的主要問題,但是,基礎設施建設和資源的投入必然是有重點的和優先順序的。“糧食、鋼鐵、機械是三件最重要的事,有了這三件,別的也就會有了”[9]280。在工業基礎非常薄弱、長期處于外部經濟封鎖的條件下,中國需要獨立自主地發展工業和軍事,這就必然需要農業的犧牲和來自農村的人力和原材料的支持。隨著“土改”的完成和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勞苦大眾堅定了實現國家工業化的決心。同時,“兩彈一星”的研制成功實現了中國技術發展的跨越,不僅使中國的國防實力發生了質的飛躍,而且進一步明確了國家工業化的發展道路。
新中國成立后,隨著農業科技的進步和良種、化肥及農業機械的應用和推廣,農業生產力迅速發展,糧食產量逐年提高,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貧窮和饑餓。與此同時,隨著醫療技術水平的提高,嬰幼兒死亡率大大降低,人口的預期壽命不斷增加。這樣,人們不再擔心饑餓和疾病,中國的人口出現了爆發性的快速增長,這不但為經濟建設提供了充足的勞動力,而且進一步推動了農業的“過密化”經營。
新中國成立后,由國家統一而引起的“臺灣問題”使得國家長時間處于準戰爭狀態,而不斷發生的小規模的邊界沖突也經常使國家處于戰爭邊緣。因此,國防和軍事是這一時期中國最重要的戰略問題。正如毛澤東所言,“這里存在著戰爭可以避免和戰爭不可避免這樣兩種可能性。但是我們應當以有可能挨打為出發點來部署我們的工作,力求在一個不太長久的時間內,改變我國社會經濟、技術方面的落后狀態,否則我們就要犯錯誤”[9]346。由此,中國實行了農業“合作化”運動和人民公社制度。
建國初期,通過農業“合作化”運動實現了對個體農業經濟的改造,奠定了農業集體化生產的基礎。合作經營成為農業生產的重要組織形式,它和工業大機器的生產相互配合,實現了工農業兩大部類間勞動產品的交換?!吧鐣髁x工業化的一個最重要的部門——重工業,它的拖拉機的生產,它的其他農業機器的生產,它的化學肥料的生產,它的供農業使用的現代運輸工具的生產,它的供農業使用的煤油和電力的生產等等,所有這些,只有在農業已經形成了合作化的大規模經營的基礎上才有使用的可能,或者才能大量地使用……在農業方面,在我國的條件下(在資本主義國家內是使農業資本主義化),則必須先有合作化,然后才能使用大機器”,這是毛澤東對合作化初衷的理解[9]249。
隨后,在全國范圍內逐步建立了人民公社制度。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人民公社不但有效地組織了農業生產,統一了思想,而且發揮了保家衛國的軍事職能?!霸谶@樣的公社里面,工業、農業和交換是人們的物質生活,文化教育是反映這種物質生活的人們的精神生活,全民武裝是為著保衛這種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在全世界上人剝削人的制度還沒有徹底消滅以前,這種全民武裝是完全必要的”[9]317?!暗蹏髁x如果竟敢發動對我國的侵略戰爭,那時我們就將實現全民皆兵,民兵就將配合人民解放軍,并且隨時補充人民解放軍,徹底打敗侵略者”[9]573-574。在很長時期,人民公社對國家安全和鄉村安定起到了重要的保障作用。人民公社是政社合一的體制,它實際上是國家行政權力和社會權力高度統一的基層政權形式,這樣,鄉村是一個準軍事化的組織(類似于中國歷史上的“曹魏屯田”),發布的命令必須嚴格執行。長期的地域封閉、嚴格的戶籍制度、共同的勞動學習等使得村社(或生產隊)成為了穩定的集體組織形態。除此之外,在人民公社內部,通過對群眾的意識形態教育和思想改造,強化了公民的國家意識、民族意識和社會責任感,形成了以勞動為榮、集體主義等社會主義價值觀,堅定了群眾的共產主義信念。這一階段的鄉村治理是通過在長期血緣、地緣關系上注入共產主義理想的人性化教育實現的。這樣,政府的管理制度正式替代了傳統的鄉村規則。
但是,在人民公社制度下,家庭經營長期被集體經營所取代,這無形中提高了農業生產的監督成本,形成了相當程度的怠工現象,發展到后來阻礙了生產力發展。同時,這一時期小農生產的優勢沒有得到很好發揮,甚至家庭經營意識也被看作是自私狹隘的封建觀念而受到批判。
改革開放政策的實施給中國農村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極大地提高了農民生產經營的積極性。體制創新給農村社會和鄉村治理帶來了新的變革。以家庭經營為主體的個體經濟成為這一時期鄉村治理結構的新特點。
首先,不斷拉大的城鄉差距和地區差距促進了人口的城鄉流動和地區流動。計劃經濟條件下,中國實行了優先發展工業的國民經濟政策,這使得農民在生活條件、公共物品享用、社會保障和福利待遇等方面與市民都有顯著的差距。另外,開放政策為沿海開放地區的經濟騰飛提供了良好的制度環境。這就造成了城鄉差距和地區差距的不斷拉大。城鄉收入差距是世界各國經濟發展中普遍存在的問題,它的產生和擴大既有歷史的成因,也有體制和政策的原因。計劃經濟時期,國家實行了農產品的統購派購政策,通過工農產品的“剪刀差”支持工業發展。與此同時,長期實施的城鄉分治的戶籍管理制度限制了城鄉人口的流動和農民為改善生活而獲得收入的機會。城市壟斷經濟組織是計劃經濟長期發展的結果,城市內部固有的就業機會和資本壟斷對于個體弱勢務工農民是排斥的。同時,市場化改革下城市內部就業形勢也日益嚴峻,企事業單位用人制度一度被世襲化和關系化。改革開放以后,國家工作的重心從軍事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大量的軍工企業開始民用化。一方面,在農業生產力迅速提高后,形成了大量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另一方面,城鎮化和工業化的發展尤其是國際資本技術的引進使得沿海城市的工業和服務業對農村廉價勞動力的吸收能力不斷增強,這樣,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外出打工逐漸成為鄉村經濟的又一特色和農民家庭收入的重要來源。20世紀90年代,國家逐步開放了勞動力市場,出現了一大批戶口在農村,但是借助同鄉或親戚關系到大中城市尋找工作機會的農民,他們往往身懷一技之長,有追求有夢想,其中大多數為中青年農民,被統稱為“農民工”。這樣,分散的半組織化的背井離鄉參與國際分工的小農成為全球化產業鏈下游工作和待遇極低的勞作者。盡管政府一直在探索妥善安置農民工,幫助他們在城市安身立命的途徑和措施,但是,不可否認,在目前的制度安排和社會環境下,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人在年齡漸長并獲得人力資本積累后最終都會選擇返鄉創業。
其次,國際市場不斷沖擊著中國的農業,刺激著農民組織的發展。眾所周知,對外開放給中國的經濟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會。但是,市場的開放也給中國的農業帶來了不小的沖擊,深刻地影響到農業結構調整和農產品價格的穩定。一方面,頻繁出現的國際金融危機助推了農業生產資料價格和農產品價格的上漲,另一方面,美國凱恩斯集團(Cairns Group)等農產品主要出口國的農場主向中國大量傾銷糧食等農產品,搶占中國農產品市場,擠占國內農產品的銷售機會。在此背景下,各地農村紛紛出現了許多農民協會、專業合作社等基層農民組織,農民通過經濟合作維護自身市場利益的意識逐漸覺醒[10]。
總之,經濟社會的發展給農業的發展和農村的變革帶來了極大的機會,這種變化提升了農民素質,并為農村經濟組織的發展創造了條件。
收入差距的擴大、城鄉的互動以及國際市場對農業的沖擊影響到中國農業產業組織的重構,給鄉村治理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我們知道,集體經濟組織形式是長期計劃經濟的產物,也是鄉村血緣、地緣關系歷史發展融合的結果。村社土地的集體所有制保證了村社成員土地的平均占有和基本的生存權。正如杜潤生先生所言,“農村改革不可能追求永遠的公平,但我們可以最起碼保障起點的公平”。在中國農村,現行行政村的建制是在原生產隊基礎上合并形成的,行政村的組織形式是處于國家法律和民間傳統村規交匯點的一種組織形式,它的存在有其合理性。總體上看,村民自治是中國現階段鄉村內部治理結構的主要特點。長期分散化的生產經營減少了村民之間的信任度和熟識度,村民自治制度的確立和完善有利于農村社區群眾的交流,有助于增強農村社會的凝聚力。隨著市場化的不斷深入,農民通過學習、參加培訓等形式增強了農業生產和經營的技能,外出務工也擴展了返鄉農民的視野和見識,提高了他們依法維護自身權益的意識,促使他們更多地參與到鄉村自治的民主化進程中。由此可見,經濟和社會的發展以及農民主體的多元化有利于推動村民自治進程。
本文系統分析了近代中國不同時期鄉村治理結構的成因和特點。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和政策建議。
其一,本質上講,中國近代鄉村治理結構的演變是以人多地少的基本國情、精耕細作的密集化農業生產方式以及由于多樣化地理條件差異所形成的分散的村莊布局為基礎的。只有尊重這些基本國情,才能充分認識到改造鄉村治理結構的艱巨性和長期性,從而穩步推進農村改革并早日解決中國的“三農”問題。
其二,近代中國的鄉村治理結構在不同時期都服務于國家軍事和經濟的總體戰略目標。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內憂外患,社會矛盾不斷積累,缺少振興中華的凝聚力,因此,擺脫落后挨打局面,實現國家獨立自主是國民最強烈的夙愿。同時,歷史上長期形成的鄉村人地矛盾尖銳,土地分配不公,鄉民普遍貧困,被迫兼業的貧農強烈地渴望著對于土地的公平占有。新中國成立后,正是通過土地革命和一系列解放生產力的改革舉措和數十年的經濟積累,才形成了較為完備的工業體系和農業基礎。從目前來看,中國“三農”問題是世界性難題,解決13億人的“吃飯問題”并初步實現國家的工業化是中國對世界做出的最大貢獻。
其三,鄉村治理結構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而不斷演變。新中國成立前,小家庭或家族經營下的“鄉規紳治”是鄉村治理的基本特點;計劃經濟時期,以人民公社制度為基礎的政府管理形式長期發揮著主導作用;改革開放后的鄉村治理特點主要表現為尊重村民個人能力,不斷推進公民社會和能力社會的構建。村民自治有利于農村社會的發展和和諧社會建設。
其四,鄉村治理的制度建設和結構完善要充分重視勞動者素質的提高和尊重農民的經濟利益。不可否認,工業化和城鎮化的發展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中國依然是一個農業大國和人口大國,農業的發展和農村的穩定對于國家的經濟穩定和社會發展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目前,農業尤其是種植業收入依然是農民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而糧食生產和價格問題不僅事關農民的福祉和社會公平,更是重大的政治問題。因此,必須在世界貿易組織的規制下科學確定糧食進口量,合理確定糧食價格,并通過有力的農業補貼和財政轉移支付提高農民的種糧積極性,讓種糧農民獲得合理的社會平均利潤率,促進糧食生產和農業發展[11]。其次,充分重視地區差距和城鄉差距,通過再分配制度縮小收入差距。堅持“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的發展思路,進一步加大公共財政的支農力度,對于農業和農村多予少取,改變農業和農村經濟在資源配置與國民收入分配中的不利地位。再次,積極鼓勵“資本-勞動力”雙密集的家庭園藝業、畜牧業等優勢產業的發展,推動城市節約型消費模式,發展安全有機優質農業,確保家庭小規模農業的穩定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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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formation of Rural Governing in Modern China
ZHAO Xiaofenga,MA Xinrongb,ZHANG Yonghuia,HUO Xuexia
(a.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b.Department of Accounting,Northwest A&F University,Xi’an 712100,P.R.China)
Rural governing structure changes with the strategic objective of the state's development.It is unrealistic to analyze the rural governing structure independently.It is suggested to respect the economic poverty and scattered residence features of traditional small farmers,explore the reasons of the priority on military and heavy industries in the initial developing stage of New China.This will facilitate the“Rural-Urban inequality”and to build the citizen society.Based on the analyze of the reasons,characteristics and rules of rural governing structure in modern China, this paper proposes some suggestions on promoting agricultural and rural development, so as to promote to build a harmonious society.
rural governing structure;rural China;citizen self-governance;rural development;farmer's income
C914
A
1008-5831(2013)02-0151-05
2012-11-25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交易成本對農戶農產品銷售行為的影響及專業化組織創新研究”(70973098);中央高?;究蒲袠I務費專項“中西部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可持續發展研究”(QN2011043);西北農林科技大學人文社科基金項目“農業結構調整與農民收入問題研究”(2012RWZX07)
趙曉鋒(1973-),男,陜西蒲城人,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經管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農業經濟和農產品貿易研究;馬欣榮(1973-),男,陜西楊凌人,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計財處,博士,主要從事農業和農村社會發展研究;張永輝(1974-),女,陜西扶風人,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經管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農村金融和農村社會發展研究;霍學喜(1960-),男,陜西綏德人,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經管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
(責任編輯 彭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