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胎產書》的胎孕胎育理論

李歡玉，雷 磊

（1.湖南環境生物職業技術學院，湖南 衡陽421005；2.湖南中醫藥大學，湖南 長沙410208）

《胎產書》是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的15種古代醫書之一，是迄今發現的最早的有關婦產科方面的文獻［1］。《胎產書》中專論胎產內容涉及兩性交合受孕生育、胎孕求子、胎養胎教、優生優育、產后婦嬰保健以及不孕等方面。

1 胎孕理論

1.1 成孕求子法

1.1.1 掌握好受孕時機 帛書《胎產書》曰：禹問幼頻曰：我欲埴人產子，何如而有？幼頻合（答）曰：月朔已去汁□，三日中徙之，有子。其一日南（男），其二日女毆（也）［2］346。此段意思大概為：婦女在月經干凈后三天內行房事者就可以受孕生子。其中，月經干凈后第一天同房者，所孕即為男孩；月經干凈后第二天同房者，所孕即為女孩。現代遺傳學研究表明：生男生女在于男性所提供的精子的性染色體結構，而任何其它條件均不可能對其產生影響。再則現代婦科專家建議：為預防婦科炎癥避免感染，月經干凈后的首三日不宜行房事。同時現代研究表明月經干凈后的幾天因卵子未發育成熟，受孕的幾率極低。然而在古代人們對生育機制的認識尚不成熟的情況下，他們相信，孕男的一個主要環節則是夫妻交合的時機。此類說法雖然不正確，但已認識到受孕時間與月經周期有關。

1.1.2 通過象征物以孕子 帛書《胎產書》曰：三月始脂，果隋（蔬）宵效，當是之時，未有定義（儀），見物而化，是故君公大人，毋使朱（侏）儒，不觀木（沐）候（猴），不食（蔥）姜，不食兔羹。□欲產男，置弧矢，［射］雄雉，乘牡馬，觀牡虎；欲產女，佩蠶（簪）耳（珥），呻（紳）朱（珠）子，是謂內象成子［2］346-348。從以上文字可以得出，當時人們認為在婦女受孕未滿三個月時，胎兒還處于“未有定儀，見物而化”的狀態下，這時的孕婦只需通過配置代表相應性別的飾品的行為儀式或接人待物就可對所孕胎兒的性別產生影響。同理，懷子未出三月者，呻（吞）爵甕二，其子男毆（也）。一曰：取爵甕中蟲青北（背）者三，產呻（吞）之，必產男，萬全。一曰：以方苴（咀）時，取蒿、牡、卑（蜱）稍（蛸）三，冶，飲之，必產男。已試。一□曰：遺弱（溺）半升，□□堅而少汁。一曰：取逢（蜂）房中子、狗陰，干而冶之，以飲懷子，懷子產男。一曰：□鮮魚□□食之［2］356-357。在婦女受孕未滿三個月時，孕婦還可通過吞服不同的食物以決定胎兒的性別。然這并沒有科學依據，僅僅代表當時人們的一種愿望。

1.1.3 胞衣的埋藏 帛書《胎產書》曰：字而多男毋（無）女者而欲女，后□□□□包（胞）貍（埋）陰垣下多女毋（無）男，亦反（取）［胞］貍（埋）陽垣下［2］354-355。從內容看，古人認為：經常生男孩而不生女孩者，倘欲生女孩，可把產后的胞衣埋藏在墻垣的陰面；而經常生女孩而不生男孩者，倘欲生男孩，可把胞衣埋藏在墻垣的陽面。

寓藏埋胞圖法：貍（埋）胞，避小時、大時所在，以產月，視數多者貍（埋）包……令蟲勿能入，貍（埋）清地陽處久見日所。使嬰兒良心智，好色，少病。古人認為埋胞衣的方位、時間、方式等都將影響小兒的吉兇、壽夭及愚智，因而十分重視埋胞方位的選擇，連盛胞衣的器皿，清洗處理的方法及埋胞的方式也很講究。這種帶有迷信色彩的做法不僅盛行于西漢以前，而且影響遠及于后世，此種方法有可能對產婦生產起過某種心理安慰作用，但總的來說是應當加以批判和揚棄的［2］326-329。

1.2 不孕

帛書《胎產書》曰：求子之道曰：求九宗之草，而夫妻共以為酒，飲之。本條為無子而求子之法，也就是治療不孕癥。但“九宗之草”不知為何草，無從詳考，但可看出，當時的人們就已意識到不孕不育不僅僅是女方的原因，也有男方的原因，故以療無子之藥令男女雙方共飲，這種認識是比較先進的，也是很可貴的［2］359。

1.3 優生

“優生”一詞是由英國科學家Galton（高爾頓）在1883年首次提出的。盡管古代中醫學并無“優生”一詞，但我國現存最早的婦產科專著馬王堆漢墓帛書《胎產書》（成書大約在春秋晚或戰國初）其基本內容即為優生，其短短數百字，卻蘊含了孕期飲食、藥物、精神、起居、胎教等豐富的優生學思想，成為后世中醫胎教、胎養的源頭。這表明在二三千年前我國古人就已認識到孕前父母身體狀況及孕期的發育與出生后個體未來健康狀態密切相關［3］。

1.4 母嬰保健

帛書《胎產書》曰：字者，且垂字，先取市土濡請（清）者，口之方三四尺，高三四寸子既產，置土上，勿庸口，令嬰兒口上，其身盡得土。乃浴之。為勁有力。該文獻記載了使嬰兒健壯之法，以嬰兒初生時周身粘土，寓土生萬物，土能長養之意，使嬰兒得泥土之氣而健康強壯。草木茂盛處之土氣必肥沃，故取“市土”用之。這種方法既迷信，又使嬰兒增加感染受病的機會，不足取法。另曰：字者已，即燔其蓐，置水中，（以浴）嬰兒，不疙騷（瘙）。及取嬰兒所已浴者水半柘（杯）飲母，母亦毋（無）余病。此條資料記載了保持產后母子健康之法，具體方法是以產褥焚燒成灰后，投入水中以供初生兒洗浴，可使其不患病。然后產婦飲服初生兒浴后的水，則可使產婦預防疾病。前者或許不失為一種保健及預防疾病的措施，然以所浴之水令其母飲之，恐有害無益［2］360-361。

2 胎養胎教

2.1 胎教

帛書《胎產書》曰：三月始脂，果隋（蔬）宵效，當是之時，未有定義（儀），見物而化，是故君公大人。毋使朱（侏）儒，不觀木（沐）候（猴），不食（蔥）姜，不食兔羹［2］346。此段文字除反映胎兒性別的影響因素外，還可看出孕婦外在行為方面的注意事項，強調孕婦要注意自己的視聽言行和交往接觸，遠侏儒木猴，見君公大人，促使胎兒向高尚、健康的方向發展，為現存醫學文獻中較早關于“胎教”的記載。強調孕婦應經常接觸生機勃勃的美好事物，因為這種生機傲然的美好事物能給孕婦帶來良性刺激，使之胸襟開闊，心情舒暢，積極向上，充滿樂觀主義的情緒，這樣自然有利于胎兒的生長發育。另外還可得出孕婦在飲食方面的禁忌，如“不食（蔥）姜、兔羹”等物［2］352。

2.2 胎養

帛書《胎產書》曰：一月名曰留（流）刑，食飲必精，酸羹必熟……二月始膏，毋食辛臊，居處必靜……三月始脂，果隋宵效……四月而水受（授）之，乃始成血……五月而火受（授）之，乃始成氣，晏起口沐……六月而金受（授）之，乃始成筋……七月而木受（授）之，乃始成骨，居燥處……八月而土受（授）之……九月而石受（授）之，乃始成豪（毫）毛……十月氣陳□□，以為□。此內容是關于逐月養胎的論述，與《諸病源候論》及《千金要方》所引徐之才“十月養胎法”頗相似，可以說帛書是上述醫書的祖本［2］348-352。

3 性保健

春藥是古代用于增強性功能提高性快感的藥物。中圍古代房中術一直有這部分內容，如現存最早出土于湖南長沙馬王堆的房中著作《雜療方》、《養生方》，就有一類被稱為“內加”和“約”的藥方。“內加”為壯陽（男），“約”為滋陰（女）。這些藥方分為內服和外用，內服的有食物和藥物，多為滋補強壯之品；外用的有藥液外洗陰部，藥巾外擦陰部和陰道內用藥等，多屬含有一定程度刺激性的藥物，一般在性興奮后除去［4］。

帛書《雜療方》曰：內加及約：取空壨二斗，父咀，段之，□□成汁，若美醯二斗漬之。□□□□去其掌。取桃毛二升，入□中擾。取善二尺，漬□中，陰乾，□□□□□□□布。即用，用布揗中身及前，舉而去之［2］315。就帛書原文分析，內加與約似指用于男女不同性別治法的總稱。凡言內加之條，常以藥布為法，用時多以抿、搵、纏于中身為法，而其顯效則以“舉”字言之，是知“內加”乃用于男性以激發性欲，使性器官勃起的方法。而“約”字之意似并非衰、止等意，而是用于激發女子情欲、促進女性性機能方法的代稱。此部分運用了內服和外敷藥物、藥布摩擦、藥物內塞陰戶等方法，多以外用藥物、藥布為主。

4 五行配置

《胎產書》曰：“（胚胎）四月而水受之，乃使成血，其食稻麥，鱔魚，清血而明目……五月而火受之，乃使成氣……六月而金受之，乃使成筋……七月而木受之，乃使成骨……八月而土受之，乃使成膚革……”。這里水與血、火與氣、金與筋、木與骨、土與膚革相配，說明醫學界還沒有形成規范的五行與五臟、五體的配屬形式［5］。但作者運用五行思想，將“水、火、金、木、土、石”等物質元素與胎體及其成因相比附，是對世界萬物，包括人體的形成變化所進行的探索和解釋，即所謂人的陰陽五行之氣以成形［6］。

馬王堆漢墓帛書《胎產書》的出土彌補了傳統文獻對早期孕育記載的不足，為我們提供了珍貴的資料。帛書中關于胎孕胎育方面的理論，既有其科學先進的一面，如在那個時期就已經認識到不孕不育有男女雙方的原因及胎養胎教的方法及重要性；然又有其不合理的一面，如通過月經干凈后的同房時間及象征物來決定胎兒的性別。對此，我們應該汲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方可彰顯繼承《胎產書》的意義。

［1］陳 農.《馬王堆帛醫書》的胎產生育觀［J］.上海中醫藥雜志，1993，8（8）：37-38.

［2］周一謀，蕭佐桃.馬王堆醫書考注［M］.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1988.

［3］蔣文躍.從中醫藥優生論重大慢性疾病的預防［J］.中華中醫藥雜志，2005，20（8）：493-495.

［4］佚名.“春藥”小考［J］.健康必讀，2007，6（1）：56-56.

［5］陳吉全，黎敬波.五行與五臟配屬史的再研究［J］.光明中醫，2010，25（11）：1 986-1 988.

［6］鄧義英.《胎產書》整理本標點辨誤［J］.成都師專學報，2000，19（1）：52-55.

［7］周貽謀.論“胎教”的由來［J］.婚育與健康，2000，6（6）：4-5.

［8］呂亞虎.帛書《胎產書》所見早期孕育信仰淺析［J］.江漢論壇，2009，6（6）：7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