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用形容詞分類詞典》ABB式形容詞釋義考察

李貝貝，蔡仲凱

(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24)

傅玉芳先生編寫的《常用形容詞分類詞典》［1］(以下簡稱《分類詞典》)收錄常用形容詞3700條，其中ABB式形容詞有98條。從結構上，這些詞又可以分為三種情況:

(1)【A+BB=ABB】A是單音節語素，在單獨使用時是詞;BB是一個重疊語素，根據其語法意義，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BB可以單獨成詞，如:(笑)呵呵①、(笑)瞇瞇、(甜)絲絲、(靜)悄悄、(白)茫茫等;一類是BB只是構詞成分，如:(傻)乎乎、(火)辣辣、(樂)滋滋、(酸)溜溜、(甜)津津等。

(2)【AB+B=ABB】AB可以作為獨立的詞單獨使用，重疊B構成ABB式。分三小類:①AB可以有重疊變式AABB，如:緊繃繃、蓬松松、空蕩蕩、干巴巴、熱乎乎等。②AB可以有重疊ABAB，如:火辣辣、水靈靈等。③AB既沒有重疊變式AABB，也沒有重疊變式ABAB，如:赤裸裸等。

(3)【BA+B=ABB】看上去是ABB格式，實際成詞的是BA格式;BA單獨成詞，語素倒置后重疊B形成ABB。如:冷冰冰、白花花、亮晶晶、硬邦邦、眼睜睜等。

一、“ABB式”構詞研究

“ABB式”中的“BB”，語素意義可以分為:

(1)BB語素意義比較明確、實在的，只能跟一個或者少數幾個A組合。

只能跟一個A組合的有:文縐縐、雄赳赳、氣昂昂、黃澄澄、好端端等。

能跟少數幾個A組合的有:～溜溜:酸溜溜、灰溜溜、光溜溜、圓溜溜;～滋滋:樂滋滋、甜滋滋、喜滋滋;～絲絲:辣絲絲、甜絲絲、冷絲絲、涼絲絲;～騰騰:熱騰騰、慢騰騰;～墩墩:矮墩墩、厚墩墩、胖墩墩。

(2)BB語素意義已經虛化為詞綴。

～乎乎:傻乎乎、辣乎乎、熱乎乎、蔫乎乎(呼呼)②、胖乎乎、軟乎乎……;～溜溜:酸溜溜、灰溜溜、光溜溜、圓溜溜、直溜溜、滑溜溜……

“BB的組合能力越弱，相對的語義虛化程度越低;反之，BB的組合能力越強，相對的語義虛化程度越高。”［2］21例中“乎乎”、“溜溜”的語素義已虛化，能夠同很多A組合。

二、“ABB式”的釋義結構

1.A與BB的意義聯系

(1)BB與A并列。

“空洞洞”中“空”與“洞洞”都表示“空無”之義，意義相近;“靜悄悄”中“悄悄”本身就含有“安靜”義，與“靜”也有平等并列的關系。此外還有“文縐縐”、“活生生”、“急匆匆”、“灰沉沉”、“厚墩墩”等。

(2)BB補充A。

“汗津津”中，“津津”是“(汗)水流出的樣子”，說明出汗的程度;“淚汪汪”中“汪汪”是“淚水盈眶的樣子”，說明落淚的狀態。“冷冰冰”是“像冰一樣冷”。其他各詞也同樣的起到補充或描述A的程度及狀態的作用，如惡狠狠、赤裸裸、血淋淋、亂糟糟、白皚皚、熱騰騰、甜絲絲。

(3)BB只是音綴。

如“巴巴”、“乎乎”、“溜溜”、“惺惺”、“生生”等，只是起到湊足音節的作用。

2.釋義對“A與BB的意義聯系”的體現

(1)釋義方式。

在《分類詞典》中，基本上有四種釋義形式，分別是“……的樣子”、“形容……”、“形容……的樣子”、“像……”以及無標記語的釋義形式。如:【懶洋洋】慵懶、精神不振的樣子。【紅艷艷】形容紅得很鮮艷。【雄赳赳】形容非常威武的樣子。【熱辣辣】熱得像被火烤一樣。【孤零零】孤單，無依靠。

在《分類詞典》的98個ABB式形容詞釋義中，有一例“冷冰冰”采用“像……”形式釋義;除上述舉例之外，還有八例沒有釋義標記語出現，分別是“孤零零”、“辣絲絲”、“香噴噴”、“干巴巴”、“赤裸裸”、“硬邦邦”、“活脫脫”。

(2)釋義中的A與BB的意義聯系。

當BB語素意義比較明確、實在時，釋義會結合A與BB兩者的意義進行解釋，將兩者同時融入所釋詞義中，兼顧A與BB的不同義素。如“笑瞇瞇”指“微笑時眼睛微微合攏的樣子”，釋義當中既解釋了A“笑”的意義，同時也將BB“瞇瞇”的“眼睛合攏的樣子”解釋出來。

當BB語素意義比較虛化時，釋義的時候無法直接將BB所表示的義素解釋出來，解釋ABB式要與單獨釋義A相區別，加上BB后使得A式的基本語義增加。如“胖”是“體內含脂肪多”，中性詞語;“胖乎乎”釋義是“形容人長得胖胖的”，增加了“喜愛”的色彩。

三、對釋義的進一步研究

1.存在相似釋義

《分類詞典》中，由于ABB式形容詞中，A語素和多個BB語素組合而形成ABB格式;BB語素也和不同的A語素組合形成新的ABB格式，這樣，就出現了相似釋義。例如:

①【甜津津】形容幸福、愉快的樣子。【甜滋滋】形容幸福、愉快的樣子。

②【矮墩墩】形容身材矮胖。【胖墩墩】形容身材矮胖而結實。

③【暖烘烘】形容很暖和。【暖融融】形容溫暖宜人。【暖洋洋】形容溫暖舒適。

④【冷絲絲】形容有點冷。【涼絲絲】形容稍微有點涼。

以上例子中，①的釋義完全一樣，但是它們并不是在所有語境中都適用，如“他們生活的甜滋滋的。”并不能用為“甜津津”;②③④中的釋義雖稍有區別，但是它們三組的相似度很高，在實際的運用中并不能從釋義中很好的區別出來。

2.割裂釋義義項

作為《分類詞典》，語言表達中會遺漏某個義項，意在側重說明本詞語中的某個單一義項特點，無形中割裂了詞語義項間的聯系。例如:①【火辣辣】形容興奮、激動、害羞等情緒。②【火辣辣】形容言行尖銳潑辣。③【火辣辣】形容酷熱。

“火辣辣”分別出現在《分類詞典》的“心情·感覺”類、“言行·舉止”類、“氣候·溫度”類，這樣釋義使讀者只能在本類之中了解某個單一情境的具體義項，本類釋義義項雖然具體明確了，但讀者失去了將義項關聯和銜接的整體感知力。所以，根據“火辣辣”這一示例，在不同的分類中有不同的側重，可是整體聯系性變弱也是顯而易見的。

四、初步的結論

由于ABB式形容詞中的相似詞語很多，為了有所區別，編者會在釋義中采取一些限定性詞語，以求相對的增強區分度。例如:【白皚皚】形容霜、雪等潔白。【干巴巴】指語言文字枯燥單調。“白皚皚”中，特指“霜、雪”的潔白;“干巴巴”本來也有“身體干癟”義，但在這里編者特指“語言文字”的枯燥無味。

上述規律的考察及解釋說明，《分類詞典》編纂者在釋義上做了很多有益的思考，有意識地提高了釋義的區分度等。整體而言，從A與BB關系的研究來看，《分類詞典》的釋義和詞的結構之間有一定的對應關系，便于讀者查閱詞典，并增強對詞語的整體認識。詞典中存在的一些釋義可以改進的地方，本文也做了初步的解析。

注 釋:

① 本文所選取舉例若無特殊注明皆出自傅玉芳《常用形容詞分類詞典》。

② “乎乎”與“呼呼”是同一語素的BB有兩種不同的書寫形式。

［1］傅玉芳.常用形容詞分類詞典［M］.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6.

［2］邵敬敏.ABB式形容詞動態研究［J］.世界漢語教學，19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