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輪修志已進入尾聲,回顧首輪志書中發現編纂者的稱謂上各自不同。編纂者的稱謂有主修、總監修、主編、編輯、執筆、主筆、編著、編寫、編撰、撰寫、修纂等。五花八門,比較混亂。
按作品署名的慣例,在作者之后都要標明創作的性質。如常見“主編”、“總纂”、“著”、“編著”等等。我這幾年參加了本館的新方志機讀編目工作,在著錄文獻責任者名稱時,發現很多志書在作者之后的稱謂上,標識不同。
例:
《輕紡工業志》(湖北)陶家宗 編
《湖北土特產志》姚樹森等 編輯
《湖北省氣候志》喬盛丁等 編著
《保定報志》苑戰國 撰寫
《瓊海市博鰲鎮培蘭村志》蘇英河 編寫
《山西通志·衛生醫藥志》王存明等 編撰
編纂一部地方志書,編纂者的稱謂如何標明,這涉及對志書屬性的認識、稱謂詞的釋義辨析,只有通過認識和比較,才能使編纂者的稱謂加以明確。
先從“編纂”、“編撰”、“編輯”“編著”的詞義來分析一下。以上幾組詞除了結構上都是聯合式的合成詞,在內容上它們都有共同之處,那就是“編”字。
“編”字的本義是指古代用來穿聯竹簡的皮條或繩子。如《史記·孔子世家》:“孔子讀《易》,韋編三絕。”后隨著時代的變遷,“編”在內容上已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含義不斷增加。“編”的動詞義之一是“編輯”,也就可以理解為把零星分散的史料、檔案等按照一定的順序、規律和要求,有序地排列組合起來。
“纂”指赤色的絲帶,有匯集,編輯之義,引申為收集、聚輯或整理的意思。如《荀子·君道》:“纂論公察則民不疑。”“編纂”的釋義猶編輯,編寫,纂集(《漢語大詞典》)。《現代漢語詞典》釋義后又括號多指資料較多,篇幅較大的著作。
“撰”幾乎所有的辭書上都解釋為著述、著作。如《楚辭·招魂》:“結撰至思,蘭芒假些。”洪興祖補注:“撰,述也。”“編撰”的釋義為編輯撰著(《漢語大詞典》)。
“輯”指纂集;編輯。《國語·晉語八》:“及為成師,居太傅,端刑法,輯訓典,國無奸民。”“編輯”的釋義是對資料或現成的作品進行整理、加工、編成書刊(《漢語大詞典》)。
“著”義為撰述。司馬遷《報任少卿書》:“仆誠以著此書,藏諸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則仆償前辱之責,雖萬被戮,豈有悔哉!”“編著”的釋義為編撰,著錄(《漢語大詞典》)
在漢語中,無論古代與現代,“編纂”與“編輯”都可以互訓,且都不帶有著述的含義。“編纂”就是“編輯”,但“編纂”的含義更具體一些,常指資料較多、篇幅較大,需要分門別類編排的書籍,如編纂類書,編纂辭書等。
編纂與編撰有所不同。有些論者常把編纂與編撰混同,兩詞雖音似,但詞義完全不同。在一般情況下,編纂一詞多用于對現有的(現成的或現存的)史料、檔案的編定工作。無論是匯編、選編、摘編,也無論是全錄或節錄,除編者在編選過程中做必要的技術處理和考訂加工以外,按照一定體例編訂,而不加入編者自己的主觀意志。而編撰則就是編寫,現都只作“著述”、“寫文章”來解釋,它一切都是以編匯撰著成果為主。
編著、編寫、撰著、撰寫,它們與編撰的意義基本相同,屬于一組同義詞,它們與編纂、編輯的含義相去較遠。
綜上所述,編纂、編輯與編撰、編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不能把它們混為一談。但它們有時又不是孤立的靜止的,相互之間又有聯系,又有區別,是相輔相成的。
從方志的性質來說,方志本身有它固有的本質特性,它是整個方志學理論的基石,是編纂新方志和研究一切方志理論首先必須解決的重大問題。歷史上,方志界對地方志書的性質形成眾說不一。至清代,形成以戴震“志以考地理”為代表的地理書說和以章學誠“志屬史體”為代表的歷史書說。隨后又有史地兩性說、資料書說、地情書說、資料性著述說等等。直到2006年5月18日國務院頒布《地方志工作條例》:“地方志書,是指全面系統地記述本行政區域自然、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的歷史與現狀的資料性文獻。”這才確定了地方志書本質特征是資料性文獻。地方志書的價值在于提供客觀真實的資料,資料性是地方志書的本質特征。資料是志書生命之所系,沒有資料的志書,必將成為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必將失去其存在的意義[1]。文獻是特別強調了資料的科學性,即資料的表現形式不是單純的堆砌與匯編,而是對資料進行門類齊全、分類科學、層次清晰、結構嚴謹、統屬合理的記述。志書的創作性質、內容等與一般的匯編作品是完全不同的,它是科學的資料性文獻,而不是匯編別人的作品和數據、材料而成的匯編作品[2]。正如1986年12月24日,胡喬木在全國地方志第一次工作會議閉幕會上提出,地方志書“是一部樸實的、嚴謹的、科學的資料匯集”,“盡管它不是一部科學理論著作,但是它究竟還是一部科學文獻”。
地方志書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優秀文化,方志作為一種社會事物,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形成了它本身所具有的歷史特點,這是地方志書區別于其他文史書籍的一個標志,也是地方志書能賴以存在和發展一個必要條件。由于時代的發展變化,記述地方志書的內容和體例也是發展變化的。地方志的體例無論怎樣發展變化著,地方志書始終是以獨特的體例分門別類地記述一方之自然社會的歷史和現狀。如方志的體裁,有志、記、傳、圖、表、錄等,以志為主,各有專志。方志有著自己固定的編纂形式和方法,盡管這種形式和方法要隨著時代的步伐前進,但在一定時期內它還是基本穩定的,不是隨時隨地處于變化狀態的。自宋代地方志體例基本定型以來,明清時期有了較大的充實和發展,以至建國以來,全國廣大修志工作者經過近四十年的艱辛實踐和理論研究,無論在指導思想、記述內容、篇目結構、體裁和方法上,地方志體例都有了一個全新的進步和發展。志書的顯著特點是區域性和資料性,在編纂地方志書時,要堅持:(1)重在記敘,敘而不論,尤其是不能大段議論。(2)以類系事,注意橫向[3]。
地方志書不是學術著作,記述時不進行理論分析和探討,編纂時只對資料進行梳理。編纂地方志書主要的功夫是用于史料的剪裁,對史料進行研究,做去偽存真、去粗取精的工作。有些沒有現成的資料或結合的事物要去調查,去研究,選擇最具代表性、最能說明問題的可靠資料,一定體例加以組織,如實記錄。地方志書是一個綜合性的帶有資料性文獻的百科全書。它不同于一般的學術著作、文藝作品和科技讀物,也不同于一般檔案史料匯編的資料書。
隨著地方志的傳承與發展,它在框架與結構上自成方圓,而在內容上鋪排直陳、述而不議的觀念已深入人心。由此看來,根據上面“編纂”、“編輯”、“編撰”、“編著”等詞義辨析,“編撰”、“編著”含義相近,它們都有編撰著錄之意,將志書稱為“著”、“撰”都將違背志書行文“述而不作”。志書編纂的確具有一定的著述性,但更多的是不具有著述性的資料纂輯,它不能有文藝創作、論文寫作那樣高層次的著述性。因此以上二詞用于志書不妥。再看“編纂”和“編輯”含義比較接近。“編纂”和“編輯”有相同之義,但又有著一定的區別。“纂”常用于辭書類、地方資料文獻等,它們都是有著特定的格式和體例。編纂地方志書就是遵循著它特定的形式和體例來進行記述。另外,“編纂”一詞多是用在資料較多,篇幅較大的著作上。眾所周知,編纂一部地方志書,篇幅大,內容復雜,絕非編輯一本刊物或編輯一部資料集那樣簡單。綜上所述,我個人認為在地方志書編纂者的稱謂上(除主編、主修)用“編纂”一詞更為合適,符合地方志書的固有特定體例和本質特征。
科學地區分“編纂”等詞的含義,準確地使用它們不同的概念,對于更好地開展地方志資料的編纂工作,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1]詹躍華.論地方志書性質形成與基本特征[J].新疆地方志,2012,(3).
[2]梁濱久.是“編”還是“編纂”[J].內蒙古史志,2007,(1).
[3]孫文件.淺論方志的體例及篇目問題.新疆地方志[J].200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