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關于布萊爾政府經濟政策的研究

鄭鳳華

一、新工黨新在何處

布萊爾上臺之后，便標榜自己是既不同于以前老工黨政府，也不同于保守黨的新工黨，因而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系列經濟改革。針對新工黨的經濟政策，學術界也有不同看法。

1.宏觀經濟的創新。

不少學者認為布萊爾在宏觀經濟的創新體現在追求財政政策的穩定上。陳曉律從探尋英國歷史發展軌跡出發，在綜合各屆政府的經濟政策后指出,布萊爾政府經濟政策的原則是，通過激進的做法保持財政的穩定也必須準從兩大原則：一是政府的借貸只有用在資本投資才被認為是合法的而用于資金流通則是不允許的；二是公共的貸款必須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必須與國家的收入成比例。這些措施都對經濟增長，根治英國病產生巨大作用。

唐銳杰從意識形態出發，指出布萊爾上臺后，經濟政策目標是緊縮財政政策和通貨膨脹，注重充分就業并對金融政策做出巨大改革，允許中央銀行自行調整利率。

胡昌宇的《英國新工黨政府——經濟與社會政策研究》一書指出，宏觀經濟政策的主要目標是確保宏觀經濟穩定，新工黨財政政策框架建立在透明穩定責任公平和效率五大基本原則上，遵循兩大財政法則——黃金法則（在一個經濟周期內政府借貸只能用于投資目的，不能用于經常性消費性支出）；持續性法則（規定在經濟周期內公共部門的凈負債必須保持在穩定的審慎水平，目前的具體標準是不超過GDP總量的40%）。

2.微觀經濟的創新。

胡昌宇、陳曉律在《試析布萊爾工黨政府的成功之道》中指出，盡管遭受“伊拉克門”事件的重創，布萊爾領導的工黨集團仍順利贏得2005年英國大選，實現了歷史性的三連任。工黨政府的宏觀經濟政策、微觀經濟政策改革支撐了英國經濟的平穩增長。這種大體上兼顧了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的政策是基本成功的，顯示出新工黨統治集團具有較強的執政能力。

胡昌宇《英國新工黨政府：經濟與社會政策研究》一書，在微觀經濟政策上，詳細指出布萊爾政府把維持生產率的持續增長定位為微觀經濟政策的中心目標。在微觀經濟領域，布萊爾更多地承襲了保守黨政府改革的基本政策框架，繼續實行放松市場管制和私有化政策，進一步減輕企業負擔和提高競爭力，并針對保守黨政府經濟政策過于依賴市場的弊端，加強了政府對市場的積極干預。

二、新政策，是繼承還是發展

1.繼承說。

堅持繼承說的學者大多認為，布萊爾的新工黨并無新的實質內容，新工黨首相的吸引力就在于他體現了保守黨撒切爾政府的政策，只不過是變換了說法。閔凡祥就指出，無論在改革的指導理念還是具體的政策措施方面，它更多地遵循與執行了撒切爾保守黨政府所開創的社會福利改革思路。兩者間的區別在于,布萊爾新工黨政府修飾了撒切爾保守黨政府社會福利改革較為激進的外表,使之更加符合英國人的傳統習慣并更容易為他們所接受。布萊爾的福利制度明顯帶有撒切爾主義的色彩。蔡子強也強調，由老工黨變為新工黨，重要的不是意識形態有何差別，而是選民聽得順耳，新工黨即使將對手的政策借尸還魂，卻再也不會用保守黨慣用的私營化，而改用公私伙伴關系。

2.發展說。

國內學術界更多的學者認為，布萊爾經濟政策不單單是撒切爾主義的繼承，其經濟政策是在吸收保守黨經驗的基礎上的發展與超越。它克服了撒切爾主義片面強調經濟發展的弊端，在市場失靈領域積極進行國家干預，實現了經濟效益與社會公平的良性互動。

（1）自由市場與政府干預相結合。

胡昌宇以兼顧效率與公平為主線，指出在微觀經濟上，改革的突出特點就是重視市場對實現經濟效率最大化和社會公平的作用，盡可能減少政府對企業的不必要干預，創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使市場趨于完善以產生更大的經濟效率，除此之外，不僅僅強調市場這個單一因素。在市場失靈領域進行積極干預，進一步提高失靈市場的經濟效率和社會效益，在市場自我調節無法控制的領域發揮政府調控的作用，更好地實現效率與公平的雙向互動。改變了之前撒切爾夫人執行的單純追求經濟效率的一系列政策，避免了后期社會不公現象的出現。

（2）因時而變的政策。

鄭丹鳳在她的碩士論文中指出，布萊爾自己構思的是一個后貨幣主義的框架。布萊爾政府提出了新的經濟理論和新的財政政策的設想。否定了撒切爾主義的私有化和市場經濟萬能的觀點，并提出新的經濟理論——內勝利增長論。基本觀點是，要想獲得經濟穩定持續的發展，要跟上世界經濟的競爭步伐，不能只著眼于生產部門的投資，更重要的是要不斷向教育和科技領域投資，并且兩者緊密結合，使教育和科技的成果迅速轉換成生產力。

三、經濟政策理論指導——第三條道路

縱觀英國工黨采用第三條道路以后的經濟政策，我們不難發現工黨的步伐是緊跟著第三條道路的，無論是保持宏觀經濟的穩定性還是供給方面的改革或是教育與經濟的關系問題，福利問題還是歐元問題，工黨都是以第三條道路為指導思想，一切以工黨和英國的現實利益為基準。學術界對于第三條道路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它的定義、實質以及評價上。這里主要是對第三條道路的實質問題作一概述。

1.妥協說。

堅持這一觀點的學者認為，第三條道路僅僅是在左派和右派之間的一條妥協之路，它放棄了社會主義價值取向，采用了保守黨新自由主義的經濟理論，結果是讓第三條道路的許多理論和內容模糊不清、模棱兩可。史志欽在《第三條道路理論探析》中認為，布萊爾等人所竭力鼓吹的新第三條道路的新穎之處就是一條把自己定位于兩個極端之間的道路，即新自由主義和社會民主之間的道路。工黨從提出自我更新、實現現代化到最終的第三條道路，實質是放棄了社會主義的價值取向，第三條道路理論的許多內容及其所涉及的概念模糊不清、模棱兩可，因此也難以實施清晰的政策措施。

然而，羅云力認為，布萊爾第三條道路雖然強調自己介于新自由主義和傳統民主社會主義之間,但并沒有離開既批判資本主義又批判共產主義這個立場,并沒有改變改良主義實質。如果以此斷定布萊爾的主張仍是舊瓶舊酒,毫無新意,那就有失偏頗了。因為,第三條道路在布萊爾主義中確實含有一些新思路、新觀念,對英國工黨而言尤其如此。

2.適應時代需要的改良主義。

陳澤華、張智勇在《第三條道路：當代資本主義發展新模式》一文中提出，第三條道路所要解決的無非是政府作用于自由市場作用的協調、國家管制與民主協調的問題，只是一種管理方式上的變革，并未改變資本主義社會的本質和命運。第三條道路在經濟政策上是凱恩斯主義與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相互融合的產物，正如布萊爾自己所言：第三條道路并非只是左派與右派之間的簡單妥協，而是擺脫過時理論的束縛，把社會民主主義和自由主義理論運用到社會和經濟正在發生巨大變革的時代。

四、如何評價新工黨經濟政策

1.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的統一，避免了撒切爾主義的弊病。

布萊爾領導的新工黨其成功之處在于兼顧了市場與政府的協調發展，胡昌宇、陳曉律的《試論布萊爾政府成功之道》一文認為新工黨的成功應主要歸功于其經濟社會政策改革，特別是兼顧效率與公平的宏觀經濟政策和社會福利政策的改革和創新，對英國經濟持續穩定發展，社會穩定和諧起到了根本作用。胡昌宇在他的書中也支持這一看法，認為布萊爾新工黨成功之處就在于很好地處理了經濟發展與社會公平的關系，顯著特征是吸收了“新自由主義”和社會民主主義的合理成分，擯棄了兩者的缺陷，揚長避短，走出了一條符合英國國情的兼顧經濟效率與社會公平的新路，并因此贏得了國民的支持，也為其他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宋雄偉、袁婷婷在《布萊爾主義：控制與放權并存的政府改革方式》中表現出對布萊爾主義的肯定，1997年到2003年，布萊爾采取第三條道路理念，打破傳統福利國家模式，批判撒切爾主義給國家造成的危害，強調機會平等，致力于通過“聯合政府”方式解決社會問題，布萊爾執行十年中，新工黨政府在治國理念、公共服務改革以及憲法改革等領域進行了一系列創新與變革，對英國社會有著深刻的影響和意義。

2.否定布萊爾政府功績。

（1）避免衰退論。

然而，并非所有學者都愿意肯定這種經濟政策給英國帶來的積極作用。在安曉麗編寫的《新工黨的經濟記錄》一文中，主要是對克里斯·哈曼（ChrisHaman）在《國際社會主義》2007年夏季號發表的《新工黨的經濟“奇跡”》中駁斥戈登·布朗所鼓吹的創造的經濟奇跡的神話。哈曼認為，在布萊爾執政十年中，英國經濟增長雖然相對較高，但是英國制造業工作崗位喪失得比大部分西方國家都多，貿易出現大量赤字，英國勞動生產率和居民收入都增長緩慢，英國社會不平等狀況惡化，針對大多數人公認的新工黨最大的成功是成功削弱了貧困，哈曼認為這只能說是新工黨避免了衰退。實際上，撒切爾和梅杰時代在經濟上的最具毀滅性的特征在布朗擔任財政大臣期間繼續沒有得到控制——制造業工作崗位的毀滅。

（2）美國化論。

姜輝編寫的《布萊爾新工黨的實質是英國的美國化》一文，也否定了布萊爾政府的經濟成果。英國學者泰瑞克.埃里在《每月評論》2000年1月號上發表題為《布萊爾的拙劣綱領》的文章。姜輝主要是依據這篇文章來批判新工黨的，泰瑞克·埃里從探討新工黨實質的角度對布萊爾的第三條道路做了分析，涉及其新自由主義的意識形態，他認為第三條道路是美國試圖維持其在歐洲領導地位的意識形態政策，是美國資本主義對歐洲傳統社會民主的勝利。

五、總結

國內學術界對于布萊爾經濟政策的研究重點放在了經濟政策的介紹，尤其是對福利政策和醫療教育的研究。當然新工黨的新穎在于他將傳統的工黨理念與新新自由主義相結合。布萊爾所堅持的第三條道路打破了英國人對于首相的懷疑與擔心，事實證明，布萊爾政府的路線卻是解決了英國長久以來，尤其是撒切爾夫人也頭疼的問題，其功績值得肯定，盡管伊拉克戰爭使布萊爾被迫走向風口浪尖，但是連任表現了人們對他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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