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娜
(綏化學院 黑龍江綏化 152061)
近年來東北農村劇在火爆熒屏的同時塑造了一批女性形象,這些形象在展現東北地域風情與東北農村女性性格特征的同時也將鄉民們的一些陋習和陳規展現在了觀眾面前。這樣長期發展下去,將會對黑土文化形象的塑造與發展造成不利的影響。美國社會學家李普曼在《輿論學》中曾說:“它(固定成見)是我們自尊的保證;它反映了我們對于我們自己的價值,我們自己的地位,我們自己的權利的看法。因此,一些固定的成見都是極大地包含了它們所附帶的感情。”[1]這樣人們會用一些固定成見來認識和理解黑土文化,甚至會產生一些觀念上的誤差。正如中國的一些電影在西方世界產生的負面效應影響了中國的整體形象塑造一樣,一個地域的藝術形式也同樣會影響本地域的文化形象。
對近年來電視劇中的女性形象進行類型分析,從中可以發現在東北農村劇中女性形象類型的塑造上存在著明顯的不足。筆者認為主要表現在主題表現上的趨同性與人物形象塑造上的單一性。
新世紀以來,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主要以“主旋律”反映三農問題,靠“三貼近”去反映農村生活,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的發展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取得長足發展的。在劇中,對女性形象的塑造則體現了對女性的人文關懷以及對她們生存狀態的關注。東北農村劇中女性形象的塑造在走向成熟的同時,也面臨著發展上的困境,如當一部農村劇在女性形象主題塑造上取得成功之后,隨之會出現一批相類似的主題電視劇競相跟風或者進行模仿,創作出相同主題的電視劇,塑造出類似的劇中女性形象。主題上的跟風,人物塑造上的模仿成為東北農村電視劇很難有質的突破的一個重要原因。
如在《圣水湖畔》、《插樹嶺》、《女人的村莊》、《女人當官》等電視劇的敘事主題上主要是體現在國家“三農”政策指導下帶領農村走上致富道路。《圣水湖畔》中的馬蓮、《插樹嶺》的楊葉青在新農村政策指導下推廣農業技術,帶領農村走上致富的道路,劇中的馬蓮和楊葉青作為女性形象,所要表現的主題形象幾乎是相似的。《女人的村莊》中的張西鳳、《女人當官》中的楊桂花體現的則是在男人外出打工,女人留守農村的情況下,為了將男人重回農村,利用地域資源引進致富項目,帶領農村女性走上致富道路。這兩部電視劇表現的主題,人物的性格特征、情節設置等較為相似,在主題表現上,將國家的政策敘述的較為理想化,簡單化,忽視了農村存在的社會矛盾與現實問題。如《女人當官》中的楊桂花通過請李大炮吃飯將鎮政府給他的項目要過來,最后又通過詐死將本來應該給鳳凰村的項目從李大炮手中要了回來,情節設置較為簡單,忽視了現實社會中的實際問題,將國家實行的“三農”問題在農村執行過程中的現實問題進行了簡單化的敘述,將新農村的女性帶領農村走向致富道路的過程想象的過于理想化,忽視了女性在處理農村問題上的現實困難,而是把這種困難進行了喜劇化的處理。
主題上的模仿、程序化創作,觀眾看多了會產生相應的審美疲勞,失去對此類主題電視劇的興趣與關注度,不利于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的穩定與健康發展。
在東北農村劇中,女性形象的塑造上憑借演員較高的表演技巧,將東北農村女性的純樸、善良、風趣、幽默等情感逼真的呈現在觀眾面前,同時在表演中又保留了東北人的喜劇表演風格,將原汁原味的地域文化特色傳達給觀眾。令觀眾在獲得審美愉悅的同時,能夠透過這些作品感受到東北文化精神意蘊。
現代社會中,人們越來越關注女性的生存現狀與生存地位,關注她們在社會轉型過程中的觀念轉變和思想變化等等問題。尤其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女性形象塑造的成功與否已成為社會思考的熱點和提高收視率的亮點。在女性人物形象塑造上功利化的做法,給東北農村電視劇中女性形象塑造以致命的傷害,主要體現為女性形象塑造上的單一性,往往采用“新瓶裝舊酒”的模式進行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如電視劇《圣水湖畔》中馬艷華,《女人的村莊》中的陳蓮花,《女人當官》中的王紅粉,在這三部電視劇中,馬艷華、陳蓮花、王紅粉的扮演者是同一個人,她們在劇中的性格基本一致,體現了一個熱情、做事情敢作敢當的潑辣女性,表演者表演手段單一,人物性格的趨同性直接導致了人物形象塑造的單一性,影響了人物塑造的多元化發展。
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缺乏細節上的支撐,程序化現象比較嚴重,人物塑造上往往流于表面形式,缺乏對人物精神上的刻畫。在人物刻畫上,多數作品仍然從政治、經濟的視角去審視劇中女性形象的成長歷程,缺乏從文化、審美的角度加強對她們的人文關懷。在東北農村劇中,基層的鄉村干部成為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中女性形象表現上的主體,在處理問題上依靠主流意識形態與道德力量處理農村中突出的社會問題,使農村電視劇在女性形象塑造上模式化、表面化現象嚴重,不利于形象塑造上的多元化發展。依靠農民的自覺意識與倫理道德去解決現實的矛盾沖出,也體現出了創作者在面對農村問題上缺乏必要的批判意識。人物語言上的喜劇化在一定程度上會使電視作品在藝術審美上走上娛樂化,消解作品的審美深度。
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雛形到新世紀以來進入創作上的興盛時期,經過三十余年的發展,對于劇中的女性形象,在不同時期塑造了一批具有典型東北農村地域風格的女性形象,在這些電視劇的女性形象塑造中,把焦點重點放在了女性的生存權利、人文關懷上。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作為一種媒介藝術形式,想要以完美的姿態走向全國,必須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尋求新的突破,需要分析電視劇中女性形象塑造上的缺失,尋找人物形象塑造上的新途徑和新策略。
社會改革的過程也是人的內在心靈不斷革新與洗禮的過程,要想反映東北農村女性內在心靈的變化,不能僅僅滿足于對女性外在形式的刻畫,更應該深入到她們的內心,挖掘她們內心對現實的審美需求。在當前的社會大環境中,單純的對一些塑造成功的農村女性形象的模仿已經很難取得新的突破,必須把人物放在微觀的環境中加強對人物的內心的重塑與創造。在對農村女性人物形象塑造上,在今后的創作中,創作者應該盡力展現農村女性中不同類型的女性人物形象,展現農村中不同類型、不同年齡女性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感。
在塑造的人物類型上,目前表現的對象主要是帶領村民致富的農村帶頭人、奔向自己新生活的“娜拉”、由貧窮到富裕的農民企業家等類型的女性形象,仔細分析這些類型的人物形象,我們不難發現在初期的女性形象塑造上都有鮮明的個性特征,在熒屏播出后也都呈現了良好的收視效果,可是緊接著就會有類似的電視劇對劇中女性人物形象進行模仿,從形象刻畫到情節設置都近乎一致,雷同現象。如《女人的村莊》中張西鳳與《女人當官》中楊桂花,二者都屬于東北農村女性題材的電視劇,張西鳳與楊桂花在劇中都扮演著帶領農村致富的農村女干部形象,在人物塑造與敘事結構上基本一致。一味的模仿往往抹殺了東北農村女性形象的多樣化類型,不利于受眾對其進行全面的了解。
東北農村題材電視劇在女性形象類型的選擇上,不要僅僅局限于體現成功女性的成長歷程,還可以將關注點放在農村普普通通的女性身上,反映她們在社會不同時期在家庭、社會發展中個人的成長變化。如留守知青、農村女教師、進城務工女性等等不同類型女性,人物塑造上要突破原有固定的人物塑造模式,劇中的女性形象塑造既要有黑土文化地域下的本土特色,即人物性格的熱情、大方、幽默、豪爽等,還要實現人物塑造類型上的多元化發展,在女性人物形象塑造上應該研究大眾的審美心理,并以最受觀眾喜愛的母題來建構故事,使用真實自然的地域化語言加以傳達,借此將觀眾帶到獨特的審美情景中去,塑造出具有地域風格與文化特色的人物形象。在這一點上黑格爾在《美學》中說:“藝術的最重要的一方面從來就是尋找引人入勝的情境,就是可以顯現心靈方面的深刻而重要的旨趣和真正意蘊的那種情境。”[2]
總之,通過對東北農村電視劇中女性形象的分析可以發現,東北農村女性在人物塑造上的成功,是在特定環境、特定時間段中培育起來的,作為被大眾普遍接受的藝術樣式,在今后能否取得持續發展,能否在女性形象塑造上取得新的突破是值得人們關注并研究的課題。
[1][美]沃爾特·李普曼.林珊譯.輿論學[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9:73.
[2][德]黑格爾.朱光潛譯.美學[M](第一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