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詩人鄭愁予筆下的春雨有點像圣母,溫柔,親切,拯救、奉獻的特征很鮮明。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春雨一直是位風姿綽約、清新靚麗的舞者形象。
不是嗎?柳樹剛剛吐芽,小草剛剛泛綠,她也隨著春風輕盈地來到了你的身邊。她腰肢輕柔,巧笑嫣然,雖然有時也衣袖猛揮,楊柳穗兒落滿地,花瓣輾轉入塵泥,可是,她依然沒有盛氣凌人的架勢。
淅瀝,淅瀝,春雨姑娘身著夢幻般的衣裙,行走在山川大地,一片新綠一片紅,令人目迷神醉。你看她素手微微提起裙擺,輕移著細碎的腳步,舞過屋宇,瓦楞奏出悅耳的聲音;舞過池塘,小蝌蚪浮到水面伴舞;舞過田野,野花魔術般地綻放。哦,那從花蕊上流下的晶瑩水珠,是她們喜悅的淚水嗎?迎春和垂柳那修長的手臂盡情地舒展,向天地展現她堅韌的生機。草地、花海、林木,全都被感染了,和著節拍,隨著旋律,一起舞蹈。到底是生命在舞蹈,還是舞蹈在展現活潑潑的生命?
嘩嘩嘩,節奏似乎加快了,旋律似乎激昂了。春雨姑娘輕輕移步,唰唰地轉動身軀,穿梭,斜傾,躍動,飄閃,整個天地成了她的舞臺,群山、江河成了她最忠實的觀眾……那曼妙的舞姿,有時像盛開的蓮花,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有時像華麗的簾幕,掩映著或婉約或火辣的青春心事。是的,她的一顰一笑,的確可以引發無數的心跳。她舞蹈的節奏漸漸將一切同化,好像世界上只剩這一種旋律。人們呼喊著,歡笑著,仰起頭來欣賞她讓人癡迷的舞步,臉上的雨水早已和喜悅的淚水融為一體了。
當所有人緩過神來,天地間變得寧靜下來時,卻不見了雨姑娘動人的身影,唯有她飄閃而過的麗影在心中隱藏。人們開始四處尋找她的蹤跡,卻只能看到沃土油亮的光澤,還有花草洗浴過后散發的勃勃生機。
有人說,春雨姑娘回到了她自己的家鄉,還有人說,她其實沒有離開,一直就在我們身邊。
簡 評
本文從“春天”這個話題中分離出一個小的專題——春雨,極力刻畫,很生動,像極了微雕藝術,從舞的角度去展現春雨的美麗和生機,既寫了春雨的舞姿、節奏,也寫了群山、小河、花草的反應,看似紛繁,但是因為按春雨的情緒節奏來狀寫,所以顯得清清爽爽,錯落有致。更為出色的是,作者也寫了春雨的精神內蘊——這主要是從作者和人們的口中折射出來的,例如,“到底是生命在舞蹈,還是舞蹈在展現活潑潑的生命?”“有人說,春雨姑娘回到了她自己的家鄉,還有人說,她其實沒有離開,一直就在我們身邊”。虛實相生,含蓄蘊藉,余味悠長。
(陳冬梅老師 薦評)